第十五章 江府
只见这个麻袋下面罩着的这个乞丐,脑袋上已经被剃了光头。
头上用人血,写着不知是谁的生辰八字。
写的时候那血可能是顺着光头流了下来,就流得他满脸都是。
这样冷不丁一看,好像流了满脸的血泪,非常恐怖。
灵儿忍着恶心,赶紧把他嘴里塞的脏布巾拽了出来,却没想到,看到了更令人恶心的东西。
那刚被除了布巾的乞丐,立马跪在地上干呕起来,从嘴里吐出了大团大团的人发。
灵儿拍了拍他的后背,又赶忙把另外三个乞丐头上的麻袋除去,摘去他们堵嘴的布巾,又割断了捆绑他们的绳子。
“咳咳……姐姐……咳……咳……”其中一个乞丐呕出了头发,向她爬了过来。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盈满泪水。
“先出去。万一有人来了就遭了。”
灵儿虽然好奇,但也不差这一刻,心里想着千万别千辛万苦,差在最后一步才好。
她虽然不是什么修士,但也看得出来,这又剃光头,又写生辰八字,又塞头发的,没准是为了布什么法阵。
他们将头发都吐出来了,也不知道布阵的人会不会感应到什么,万一要是这时候派了人来,可就全完了。
“全都别哭了,快出去。”灵儿严厉的拎起地上最瘦的一个乞丐,将他抱在窗户口。
其他的乞丐也全都听话的止住了哭泣,抽抽噎噎的快速顺着窗户爬了出去。
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四个乞丐全都落在院子里,灵儿自己也蹲在窗户上的时候,院子里原本上了锁的大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一行家丁装扮的人,悄无声息的站了一院子。
为首的那个,长得好像一颗树一样,比起周围的人都高出一个脑袋,高而不晃,看起来很是强壮。
灵儿咽了口吐沫,一颗心咕咚一声沉了下去。
这一刻,灵儿忽然就想起那,自己趴在树上看落圄白衣翩翩,婉若游龙似的打架……
自己要是能有他一半厉害,这些人……自己还会怕他们吗?
院子里的四个乞丐,全都一脸哭相,回头看着这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姐姐。
其中那个和灵儿一起吃过包子的乞丐,抹了抹眼泪,害怕的靠了过来,拽住了灵儿的衣角,“姐姐,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灵儿从窗户上,跳了下来,单手揽着她的肩头拍了拍,反而冷静了下来,扫了一眼满院子的家丁,低头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六。”
“奥。”灵儿点点头,叹了口气。
这帮人,应该不见得能给她等到落圄的机会了。
师傅要是不认识的人,是不能黄泉相伴的,走着走着就散了……
灵儿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真是想得太简单了,实在不应该怜惜落圄的。
他就是遭了雷劈,对付这群人也够用了,就算是让他伤上加伤,自己顶多好好照顾他就是了,也总比自己丢了性命强,来去还是怪自己的胆子太肥了……
“就这么个功夫,还问什么名字。知道也用不上了!捆了!”
暴躁的“巨树”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家丁立刻就冲了上来。
在这种情况下,硬拼太蠢了,灵儿和四个乞丐都没有反抗。
五个人全被粗鲁的塞上了布巾,捆上了手,推搡着出了院子。
在低声的呵斥中,直接赶进了县丞家的后门。
灵儿试着拿舌头顶了顶这块脏兮兮的布巾,可惜塞得太死,整个舌头都被迫卷了起来,根本用不上力。
其实不塞,也没人敢叫,挨揍不,关键是叫了也白叫,县丞家里喊救命,有人敢出来管一管吗?
灵儿悲哀的想着,头顶忽然又下起雨来,院子里本就没干的水洼,在一只一只火把的映照下,重新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越来越密。
院子里树影婆娑,映衬着远处屋前的几处白绫,在夜色浓稠的风雨中,显得诡异极了。
那抹白色在夜色中那么显眼,久久的吸引了灵儿的眼光。
果真有灵堂。
那么捉乞丐,布法阵,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吧。
什么事是需要法阵,需要用人命去镇压的呢?
会不会是死聊徐氏不安宁?
灵儿被卷着夜风的雨水淋透,打了个嘚瑟。
雨水淋在暮春的叶子上,沙沙作响,就好像饶低语一样,在耳边不肯将歇。
灵儿有点害怕,要是落圄在就好了,鬼在他面前好像都挺听话,不吃人,丢人出去的时候也不疼。
可她如今没有倚仗了,她的身后有人比她更害怕,那四个跟在她身后的乞丐,被堵着嘴,只有一个鼻子一职多用,已经快哭的喘不上来气了。
“别特么哭了。”身后有人上来踹了哪个乞丐一脚,咕咚一声,有裙了。
灵儿回头去看,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家丁,见她乱动,上来就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手下的有点偏,正好抽在了灵儿的耳朵上,灵儿的耳朵顿时嗡鸣不止,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火辣辣的一片。
有其仆必有其主,上行下效便是如此。灵儿心里便更加肯定,今要是没大罗金仙冒雨来县丞府遛弯,那自己估计是要彻底凉了。
这一刻她忽然有点想念师傅,别的不,如果自己死了,谁给师傅养老呢。
临走前她还和师傅吹牛,等自己有了本事,要给他娶好多房姨太太呢。
她记得师傅当时了句:多多益善。
后背被推了一把。灵儿一个踉跄跌在泥水里。额角不轻不重的正磕在一阶台阶上。
似乎是磕破了。
一抬眼,是一双干干净净的白底黑靴鞋,映衬在雨水中显得格格不入。
“老爷,抓到了。”
“就一个姑娘?”
灵儿仰头看去。
是一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续着两撇精致的胡子,看起来正派而严肃。
他的全身都在伞中,一丝雨也没有淋到,而跟在他身边一左一右,伺候着打赏提灯笼的两个使女,大半侧的身子已经全湿透了。
“回老爷,就一个姑娘。应该就是个误打误撞的偷儿。”
一个刚刚跟“巨树”做了交接的家丁,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谄媚道。
“都给那个鬼修送去。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地方。时辰不早了,让他抓紧时间布法,以免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