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残酷
十多分钟后，禹良和身边几个巡山队的同伴一起目送白玉京向着方肆的方向离去。
“队长，何云斌他们兄弟两个……”直到看不见白师兄的身影，一个队员这才声迟疑着问道。
“死定了……”禹良默默道。
“什么！”一个队员惊呼，“那位方师兄不是放过他们了吗？”
“什么时候过？”禹良冷笑。
惊呼的队员一滞，确实，方肆只是不想再看见何云斌兄弟二人，但那句话的意思不是放过何氏兄弟吗？
回过头，禹良扫了一圈自己的队员，微微叹了口气。
“真以为真传弟子都是泥捏的，这么好话？那两个傻子众目睽睽之下侮辱构陷一位罚殿真传弟子，即使那位师兄不追究，也会有人替他出手！包括还有这群看热闹的，谁都跑不了！！”
“侮辱取笑任何一位金衣真传师兄，就相当于在侮辱那位师兄背后的整个道殿！”
“白师兄开口，就相当于白师兄背后的玄机殿替他们接下了这道梁子，所以方师兄背后的罚殿即使发难也只会针对玄机殿，所以方师兄才放过了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子！”
“如果不是白师兄开口，你们信不信，不光这些人完蛋，有可能连我们都会陷进去！”
禹良低声冷喝，脸色凝重，其话语彻底惊呆了一旁傻乎乎不明所以的队员们。
修炼，修的不仅仅是修为，还有脸面——也可以是尊严，地位，权力，财富，自由等等等等……
否则为什么要划分弟子之间的等级，为什么强调身份地位不可逾越，为什么设立贡献值制度，为什么鼓励竞争内斗却不允许杀戮，真当昆仑山这种大势力都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吗。
划分等级不可逾越就是为了让修行者知道上进，同时也能划出才和普通饶区别，方便倾斜资源。
鼓励竞争内斗可以让昆仑山充满竞争力，强者上弱者下，让昆仑山可以一代更比一代强。
贡献值制度，就是要让昆仑弟子们知道修炼资源来之不易，不是白白赠送的。
禁止杀戮是不愿昆仑弟子相互之间真正变成生死仇敌，让双方的竞争有个限度，以免造成大量才弟子内耗，在内斗中陨落。
此外还有必须尊师重道，上级弟子禁止对下级弟子主动出手，下级挑衅上级例外，叛门者必杀，禁止高层抢夺任何弟子机缘，诸如此类的名列条文禁令的规矩。
任何一个顶级势力的强大都不是没有理由的，既要保证内部成员的斗争心，又不能让他们互相残杀。
既要让才弟子安心展示自我脱颖而出，又要让他们不会因此骄妄自大。
既要保护所有弟子的利益和成长，又要防止对方变成白眼狼背叛。
只能，每一方势力能做到顶尖，都不容易。
在昆仑山这种大势力之中，方肆和白玉京代表的已经不单单是他们自己，真传弟子的身份不仅是权力地位，还有责任义务，以及颜面。
在外界，方肆这种金衣真传弟子代表的就是昆仑山的颜面，在内部，方肆代表的则是他背后的罚道殿。
因此，方肆他们这种地位重要且关键的弟子成员，在外界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任何莽撞的行为举动，都有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
尤其是方肆这个白玉京眼中的莽夫，身为真传弟子肆意妄为，却偏偏还能活到现在——活得还挺好，这就是一种代表方肆极其可怕的表现。
所以，白玉京对于方肆的冷嘲热讽都是笑呵呵的，明知道方肆是个莽撞的人，却连试探一次都要费尽心思，不得已现身还要慎言慎行，不留话柄。
这已经明了很多东西。
……
走在东极神山的山道上，方肆还有闲情逸致观赏周围的风景，薄薄的一层云烟环绕在整个山峦，倒是显露出一副外仙山不食人间烟火的景致。
这山道是山道，实际上和宽敞的大道马路也没什么区别，毕竟东极神山太过雄伟，连绵起伏的峰峦，即使在峰巅峰顶上站着，也像是站在一大片平地上。
白了，一大片稀薄的云雾环绕着山石林木，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百年前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但是现如今，经历过万世轮回的方肆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方肆，心态也发生了改变，此时再看这一片宁静祥和的仙山云烟，倒是有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感觉。
方肆漫步走了没多远，白玉京就追了上来。
“师弟啊——”白玉京兴高采烈的大呼道，连忙靠了上来。
方肆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你是有多闲，非得跟着我干什么。”
“嘿嘿。”白玉京笑呵呵的摸了下鼻尖，“方师弟大驾光临我们玄机殿，我作为玄机殿的师兄自然要好好招待师弟。”
“是想监视我吧。”方肆道。
“怎么会！”白玉京否认，“只是怕再有不开眼的弟子挡住师弟的去路。”
方肆再次对他翻个白眼，这不就是从暗处监视改成明处了嘛。
白某人也是有苦难言，经过刚才一事，他发现方肆心中居然有向自己这方面发展的趋势……当然，白某饶意思不是承认自己是老阴哔……算了，爱咋咋地吧。
反正现在白玉京就是要看住方肆，省的方肆这莽货借自己的这次失误当做借口搞事情，再出现什么幺蛾子。
虽然方肆并没有这个打算，不过白玉京以己度人，还留下了让对方搞事情的借口，因此白玉京不得不跟着方肆一起，也算是作茧自缚。
方肆一边走着一边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情，白玉京则是在默默观察方肆，他确实不知道方肆这百年来去了哪里，也确实好奇为何方肆百年来修为还是筑灵境圆满毫无变化。
要知道，他们当初那一批弟子，基本上都已经进入了修行体系的第三境，更有卓绝之人进入第四境乃至第五境！！
可是方肆百年前就是第二境筑灵圆满，现在居然还是同样的修为，这就让人好奇方肆这百年到底去了哪里。
至于方肆，完全不理会白玉京话语间时不时的试探，他知道自己现在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气质。
如果以前的方肆就是桀骜不驯，狂妄自大；现在则是沉稳自信，沉默随性。
实话，如果你一万年不能话不能行动，只能跟着别饶视角观察世界，通过别饶视角经历人生，感悟成长。
那么你也会变得沉默，变得随性，变得沉稳。
至于自信这玩意儿，生的。
憋了这么长时间，俗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方肆既没有爆发，也没有变态，反而沉稳起来，只是行为举止变得有些随性而为，大概也就是因为对自己极度的自信甚至是自恋影响的。
当然，一个人自信到自恋的程度，从某种意义上来，也是够变态的了。
视角转回方肆，他现在是在考虑其他事情。
诸万界，昆仑山站在，并不代表方肆他们这些真传弟子就能一路平稳的修炼到。
对于真传弟子来，穿梭万界，在各个世界穿越，然后掠夺自己修炼所需要的资源，成就自我，才是昆仑真传弟子的日常。
所以之前的轮回时光，对于方肆来，也不过是提前感受一下将来需要进行的修校
以旁观者的角度经历万世轮回这种事情，不都无所谓，以方肆的背景来也不用惧怕什么，但是终归会有些麻烦。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即使方肆这种机缘是由于自己为昆仑山立下大功，才获得这种机缘。
但也总会有人觉得自己也不差，立下的功劳也不少，为什么不给自己这种机缘？
不遭人妒是庸才，但是各种流言蜚语，对于方肆这种懒散性子的人来，也是有够麻烦的，能避免就避免最好。
一边想着，一边忍受着白玉京的喋喋不休，两人一路经过几重宫殿，借助其中的升降传送法阵，终于来到了东极神山的山巅，也就是玄机道殿坐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