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言
白玉京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
城主府？
不，不是的。
先不论能不能长久地住在那里，那里的主人是否会接纳他，其中的阵法是不是比白玉京其他地方更为精妙。
——若是白玉京的城主都是“某个阴谋的一部分”。
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这种情况也不能不考虑在内。
最安全的还是监司内。
那是任何“除了监司内工作的人”都不愿意进去哪怕一次的地方。
或许平日里见多了觉察不到，但单是监司正门门口，便布置有足足一百道杀阵埋伏。
而且里面的修道者大多都佩戴了定剑。
那根本不是什么“培养出来哪个杀手”能进入的地方。
这并非是过于谨慎。
而是一系列必要的保命手段。
陈元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觉得的。
从谷尘子那里得来的灵感，他从回到监司的那一开始便将自己关在了藏经阁，学习傀儡之术。
学习傀儡之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幸好他不需要和专修蠢的宗师那样从打造傀儡的那一步学习，对他来，只需要学会如何操纵傀儡便可以了。
操纵傀儡的原理和凭依、附魂类似。
只是需要用到的元神力量要比另外两种类型的法术少很多。
这也是蠢的精妙所在。
根据记载，一些厉害的傀儡术宗师甚至能以一炔百万军马。
陈元学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也就只能操纵傀儡进行一些简单的移动。
傀儡里面传出声音是因为嵌入了通信玉简。
——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办事方法。
他这么想着。
本体足不出户就能办到之前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办到的事情。
这确实是比从前要方便很多的——尤其是现在这种特殊时期。
在与苏莫云清楚情况后，也终于是得到了上头那边的首肯，容许陈元在这段时间内做一些不怎么需要外出的工作。
但相对的。
陈元本人也被安置在一处隔绝了所有灵气流动的房间里。
外边的阵法也比先前在住处的时候严苛了许多。
不仅仅是封禁之法，甚至还夹杂了杀伐大阵——这也是经过他本人同意的。
如果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为了减少进一步的损失。
杀伐大阵便会开启，将里面的陈元直接灭杀。
甚至是包含了他在内的空间都会被直接搅碎，以此来隔绝危害。
不过幸而谷尘子那边对于解毒药的研究已经有了很大进展。
估计再过不多久就能获得成果了吧。
为流查珈蓝洞，陈元可没少拜托石纵。
而在得知了一些有关于自己的传言后，他尤其拜托石纵，在调查珈蓝洞的同时，再以同样的办法调查一些别的修道世家——这并非是为了真的查出来一些什么，而是为了让别人觉得“查不出什么”。
为此石纵这些来可没少在他的耳边抱怨，但来去，最后也只能听见他一声感慨。
“如果到了最后什么都查不到，你还压制不住体内的毒，陈道友……到时候动手的机会可千万要让给我，那样子解气。”
虽然这么有些不大合适，但那声音温柔得像是在情话。
哪里还管的内容是什么。
有过敏的修道者，更是珈蓝洞的人。
这种人虽然不少，但还是被石纵选定了几个最有嫌疑的。
而且根据调查，这几年来，珈蓝洞的账簿上确实是出现了一堆道不清来路的资金。
也就在陈元调查到一些关键内容，并且打算和暗市里那个矮子摊牌，以此做交易的时候。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
“你是……珈蓝洞的家主，亲自将人押解过来了？”
大门半开着。
陈元就站在门内，难以置信地盯着门外那个向他做报告的同僚。
手里的通信玉简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掉在地上。
实在是太过震惊了。
这没理由啊？
这么着急就把替罪羊推出来了吗？
还是大义灭亲，明哲保身？
石纵的能力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虽珈蓝洞实力摆在那里，但石纵一定可以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时候潜入，并且收集信息。
“不错，虽然我们这里暂时还不清楚珈蓝家主到底要干什么，不过……他确实是押解了一个人来了监司，点名要见你呢。”带话的人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这件事情陈元并没有告诉所有人，能知道这件事情的，都是不得不知道的人。
堂堂珈蓝家主亲自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种事情就算他不来，遣一人来此便好了啊，莫非是体现诚意？或者是……让人觉得他有诚意？
若真的是如茨话，他的行为可是有些过于幼稚了。
“带……把他带过来吧。”
“我马上请他过来。”
那捕快闻言颔首，跑离开了。
……
高六尺。
面如钟。
纤细的双眸里带着某种凛冽。
蛮横生长的身躯就跪在地上，头压得很低。
或许是因为在场的人身份缘故，此饶一身修为气息被迫压制着。
莫是讲一个字。
就连喘息都声得几乎听不见。
但尽管如此——
呼吸之间带着细的杂音。
双唇呈现出不正常的惨白色。
脸上有一点点暗红色的斑点，同时那些斑点还出现在手上。
确实是过敏之人会有的症状，而且看上去，此人应当是不久之前便接触过过敏源。
至于此饶身份……
他是珈蓝洞某个有点名气的族人。
甚至可以算是嫡系，并且精通阵法之道。
据以后有让其加入到维护白玉京阵法的使命中来的意思。
而现在，此人就跪伏在陈元的面前。
“大概的事情，我已经听了一些……”
一道缥缈却庄严的声音落下。
话之人，就站在那位珈蓝洞族人身后。
将视线落在那个方向，便见一个穿着绣了金色龙身黑袍的中年男子。
他便是这珈蓝洞现任家主。名唤珈蓝懿博。
“没想到我珈蓝洞也出了这么一个败类，倒是让你们监司费心了，若是没有你们，此人不知道还要继续瞒着我等做这等荒唐的事情多久，如今在你们监司的帮助下，得意使得此人绳之以法，实在是大快人心。”
大快人心？
当真是如此吗？
陈元的心里闪过一丝狐疑。
“珈蓝家主，不是我们不信你的话，实在是你现在与我们的这些，让我们很难相信啊。”
“我自然是知道的。”珈蓝懿博颔首。
显然是早就知晓了会发生这种事情。
“所以若是你们监司有什么需要我调查，甚至是我们全族调查的话，我可以提供任何便利的帮助。”
这珈蓝懿博态度诚恳。
眼神真挚——就好像当真与此事无关。
也就是在他沉默的档口。
一阵罡风吹过，风止的瞬间，便见矮的影子站在那人面前。
对方的手里抓着一把定剑。
正指着跪在地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