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瘀气生错手戮杀 意念灭失意离去(2)
就在这时,玉奴闻声跑了进来,看见屋里的一切,看着地上的猫,再看看脸上毫无表情,自顾自倒水喝的红袖,就明白了一些。她走到猫儿身边,轻轻抱起只能发出痛苦呻吟的小猫,站起来时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她透过朦胧的视线向杨红袖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玉奴立马背过身去,抱着猫离开了房间。
看见玉奴离开时微微抖动的双肩,杨红袖放下手中的杯子,心里很是后悔,她心里的怒火已经被自责取代,现在她的脸上虽然没有了刚进屋时的气愤,但另一朵愁云又涌上了眉头。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出屋去。
杨红袖牵着雪翼离开了李府,直奔西南方的密林。因为她记得,玉奴第一次听见雪狐传说的时候说很想有一只养在身边。雪狐不常出没,或者说不常在有人气息的地方出没。
杨红袖捉了几只野鸡,将它们绑在一起,找了一颗较茂密的树,树周有大片空地。她将那几只鸡扔在树下,自己则静静等在树上。
她看着弯弯的月亮,漫天的繁星,听着四周的虫鸣,渐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
子时已经过了,没有一只狐狸的影子出现,甚至没有一只走兽的影子出现。杨红袖并不气馁,她如同这世上最有耐心的猎人一般,静静等在树上,一动不动。
寅时眼见就过了,杨红袖忽然听见远远的有人说话的声音,她侧目望过去,微弱的晨光中只见两个女子从远处走了。这个时候,这两个女子还在赶路,她们要干什么?要去哪里呢?红袖只是心中一问,她也不会当真去想这两个问题。
渐渐得人走得近了,红袖隐约觉得两人中有一个是雅音。
“秋葵,咱们得快点走,不然白天穿不过这树林,晚上又该错过宿头了。”说话的正是雅音,她一手牵着秋葵,一手紧紧覆在肚子上,脸上则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第一次赶夜路,好刺激!”那个叫秋葵的姑娘背着包裹,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没想到,我们就这样出来了,哈哈!”
杨红袖正准备向她们打招呼,忽然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像一道闪电一样窜进灌木丛里。这只雪狐也不知等待了多久,正准备向猎物出击的时候,没想到被雅音和秋葵惊跑了。
杨红袖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便立即施展轻功向那只雪狐追去,便也错过了和雅音叙话的机会。
太阳高照的时候,杨红袖才终于抓到了那只雪狐,只是雪狐逃跑的时候一只爪子被小树枝刺穿,杨红袖将那树枝折断,准备回去李府以后再为它治疗爪上的伤。她将雪狐扔进早已准备好的袋子里,回到之前放走雪翼的地方。杨红袖将响哨一吹,雪翼便远远的跑来了。
杨红袖害怕夜里雪翼被野兽攻击时不好逃脱,为了以防万一,在放开它前便将那缰绳也一并解了下来。如今还要再套上。
雪翼明显感到来自主人袋子里东西的威胁,显得兴奋和躁动起来。杨红袖抱着它的头,轻轻拍打它的脖颈,雪翼果然安静下来。
杨红袖将雪狐系在马背上,驰马往回行。到了中午的时候,她才回到李府,进了梅园,见屋里被收拾得整整洁洁,玉奴以手支头在桌前小寐,玉奴面前烛台上蜡烛已经燃尽了,烛台四周有蜡泪长长流下。想必是等了一夜。
杨红袖看着睡态安详的玉奴,心中涌出一丝温暖的感觉。
沁香院,雅音的房间里,久未出现的沈笑呆立在房中。正月初八的时候他曾经回到这里,在得知纨素和秦睦庭的情况后,他又一次喝得酩酊大醉,他不敢面对自己,不敢面对纨素,更不敢面对的是秦睦庭,那个一直把他当亲哥哥看待的人。第二天他再次选择不辞而别。
沈笑环视着房间四周,这里的一切都和自己上次来是一样的,甚至和自己第一次来都是一样的。只是这个满是雅音的影子,充满雅音味道的地方,独独不见了雅音。
“快快,把这个搬走,把那个搬进来……”沈笑的回忆被一阵吵闹的声音打破。
“哎呦,是沈公子来啦,果真是好久不见呢!”鸨母看见负手而立的沈笑,脸上堆满笑说道,“其实啊,雅音这丫头是早就想走了,只是没等到见您一面有些可惜,毕竟您那么的关照她。这次和秋葵一起走了,虽然不知道去了哪,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您哪,也别太挂心。以后啊,这里就是海棠姑娘的住处了,还欢迎您常来。”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劳烦您让他们都出去。”沈笑手拈着一锭银子,递向鸨母。
“好说好说,您想呆多久都行。”鸨母立即接过银子,捧在手心里,“你们快都出去,不要打扰沈公子。”说完话,她忙不迭得带着搬东西的一帮人走了,出门后还转身关好了门。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让沈笑觉得害怕。雅音啊雅音,你为什么就这么一声不吭得走了,你连要去向哪里都不肯跟我说吗?难道在你心里,我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沈笑看着周围的物件,檀木的棋盘,青蓝的花瓶,细密的珠帘,绣花的屏风,桌案上的毛笔……他的目光被书桌上摊开的一幅画吸引住了,那应该是雅音走前的最后一幅画作,挺拔峻伟的高山,温柔细致的流水,沉重坚定的磐石,娇柔纤弱的兰草,好一幅高山流水!
沈笑拿起画笔挥舞起来,他聚精会神,笔随心动。不一会儿,一幅水墨的雅音抚琴便完成了。一个清幽淑惠的雅音跃然纸上。
沈笑看着画上的雅音,不禁有些失神。他复又拿起笔在画边题诗道:
“物是人非楼已空,
无柳无酒无音容。
此番一别何日聚,
前路知己恨无踪。”
他掷下笔,端起桌上刚喝剩的半杯茶,一口饮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