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执念求教无极峰 痴心替死八卦洞（2）

“怎么回事？”秦文楼一面压低声音问她，一面拉着她往回走。

“听说是齐王的部下，要咱们交出纨素姑娘和公子两个人。”那丫鬟一脸惊慌，有些被吓坏了。

秦文楼大步走出秦府，对包围的兵士说道：“我是纨素的师父，秦睦庭的姑母，你们的首领是谁？我要跟他说话。”

这时士兵让出一条道，现出一个身骑棕色骏马的人来。

那人拿着马鞭一拱手道：“在下赵甘，是王爷的侍卫，前辈要见王爷就请随我来吧。”于是调转马头，慢慢向前走去。秦文楼不疑有他，跳上另一匹马便追了上去。

赵甘确实带着秦文楼去见齐王了。但是对秦府的围堵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秦文楼走后不久，一批士兵就冲进了秦府，他们对秦府进行了罗网似的排查。目的就是看见纨素，带走；看见秦睦庭，杀！

齐王得知秦睦庭与纨素的婚事时已经容不下秦睦庭了。三个多月来，纨素音讯全无，这笔账显然也是要算在秦睦庭头上的。

秦府里的人似乎已经觉察出了那些兵士对秦睦庭的态度，渐渐陷入混乱之中，秦文楼不在，秦府里如同没有了主心骨，着实乱成一团。

在秦睦庭的屋门口，碧波拉着紫烟冲进了屋里。碧波放下手里拿的一套粗布衣服，拉起仰坐在椅子里两眼通红满身酒气的秦睦庭，就开始给他解衣扣。

秦睦庭就像一具尸体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碧波摆弄。碧波着急的给他换衣服，手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外面的士兵马上要搜进来，如果让他们抓到秦睦庭就出大事了。

忽然碧波停住了手，对紫烟说：“你帮公子穿好衣服，然后带他去马夫的棚子里。快！”

紫烟第一次看见这样严肃紧张的碧波，她并不问为什么就按照碧波说的做了，而碧波则走进秦睦庭的卧室，穿戴起秦睦庭平时穿戴的物件。

紫烟架起秦睦庭往马厩方向走去。秦睦庭则垂着头，拖着脚步，任由紫烟拽着向前走。到了马厩，紫烟把秦睦庭往干草堆上一扔，又抓了一把草往他身上和头发上乱撒，然后自己走出棚子外面，远远地走到树下。

几个士兵搜到马棚这边来，看见一个马夫在臭烘烘的马厩里偷懒睡觉，走近查看见他满身酒气，脸上乱乱的长着胡渣，一副落拓样，跟来之前看见画上的秦睦庭简直是天上地下。

这时紫烟手拿扫把凑到马厩边上，看见秦睦庭，立马用扫帚把指着他恨恨地说：“当家的，你怎么又偷喝酒，待会儿管家看见不打瘸你！要知道你这个死人靠不住，当初死活就不该嫁给你。”紫烟转过身对几位士兵说：“几位老爷，这是我的当家的，死不像话！偷懒被管家骂了也不知道多少遍，就是死性不改！”

那几个士兵看见眼前的婆娘发髻松乱，裤脚上都是泥点，一脸的泼妇相，心中也不怀疑了，为首的那个手一挥，这群人立马跟着走了。

紫烟看着草堆上睡着的秦睦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在秦睦庭的屋子里碧波已经穿戴整齐，看着镜中的自己，恍惚中竟觉得像是看见了俊朗的秦睦庭，碧波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

她听见杂乱的声音，知道是士兵往这边来了，便飞快的跑出屋去，站在门口往外一望，恰巧这时候也向内张望，看见了她。她立马转身往角门方向跑去，那些士兵立马判断她就是秦睦庭，立马跑着去追。

碧波迈开步伐，拼命地往后花园的方向跑，士兵们在后面穷追不舍。到了后花园的假山，碧波身形一转进了假山里的八卦洞。这八卦洞是秦府建府时就有的，洞里进去又有三个洞口，三个洞口任一个进去又有三个洞口，这三个洞口每个又分三个分支，如此共有八十一个分支。这八十一个分支里只有一条是通向秦府外十里远处，而其他的八十条则会向迷宫一样缠绕通连，一旦有不识路的人误入，很有可能就迷失在里面，再也出不来。越往洞里去越是觉得深邃不见底。秦府从来都将八卦洞作为禁地，不允许下人进去的。碧波这次钻入八卦洞也是迫不得已。她选择每个洞口右边的分支，走了三个洞口就无路可走了。

那些士兵这时也聚集到了八卦洞的洞口，抬眼见一人高的洞口上方醒目的八卦图案。两个胆大的士兵持刀试探着走进了八卦洞，却发现洞里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又退了回来。

碧波屏佐吸，听着士兵们的动静，她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到嗓子眼了。

在八卦洞的洞口，一个红纱蒙面的红衣女子命人在洞里点着了一团火，然后将一个竹筒丢到火堆里。她命令所有的兵士撤出洞外，封死洞口。红衣女子带着一小队人马离开了秦府，命令剩下的人守在洞口，一个时辰以后撤离。

秦府的几个下人远远地躲在一边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一个时辰以后，所有的兵士都离开了。秦府的几个男丁七手八脚拆开被封的洞口，却突然闻到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立时感到一阵头晕，众人立马退后，待到那臭味不再浓烈时摸索着进洞去。就在洞口不远处的地上，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众人将他抬出去一看才发现是穿着少爷衣服的碧波。

听说碧波被人从八卦洞里抬出来，嘴唇和手指甲全都乌黑，身子也已经凉透了，紫烟惊得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半响两行泪从她脸上流下，她一声不响走到秦睦庭身边，看着他呆滞的眼光，她跪倒他脚下说：“公子可怜可怜碧波，去看她一眼吧——”声音里的带着哭腔，她哽咽着泣不成声，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碧波死了，在八卦洞——”然后又是忍不住的恸哭。

秦睦庭的眼中立刻闪出光芒，他飞奔着向八卦洞而去，碧波怎么会死呢？她那么鲜活，那么有生命力。直到他到了八卦洞洞口，看见脸白如纸的碧波，他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他跪倒在碧波身边，托举着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无助地自言自语着。

“我看见是杨红袖。”人群中一个声音肯定地说道。

听见杨红袖的名字，秦睦庭的眼睛立马定格在前方，他不再惊慌失措，不再不知所为。他瞪圆双眼，握紧双拳，朝天怒吼道：“杨——红——袖——！”仿佛这三个字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秦睦庭慢慢低下头，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碧波，忍不住的大哭起来，他抱起碧波，把头紧紧埋在她的颈窝，紧紧抱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

碧波活着的时候，多希望他可以这样抱着自己，现在，他那么紧得抱着她，她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