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景芝出征
“我心中已经有一个人了,这样你可明白。”
叶溪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手指暗暗握成拳。“我知道了。”她喜欢的是那个一袭月白倾下的男子,从他帮梦瑶歌解围的那刻,自己就猜到了,只是有些事不证实,心里总会不甘。
“瑶歌不要怪苏姐,是我求她帮忙的,要怪,你就怪我好了。”
“我不会怪谁的,你呢,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她也会喜欢你。”
叶溪笑了笑:“或许吧。”
景芝流畅地行礼,白衣诀诀:“不知皇上唤景芝所为何事?”
元明帝叹了口气,景芝看着他,不知不觉间他已有老态,皱纹堆上了眼角,头发里也多了些白丝,多年的积劳让他的身体出现了亏损。
“赤加帕还是不肯松口,他咬定了是梦瑶歌杀的琅玦。”
“那皇上的意思呢?”
元明帝饱含深意地望着景芝:“这是两国之争,稍有不慎就可能发生战争。”
“这样大的代价,朕总要些补偿。”
景芝面色平静,当即拱手:“景愿意担任左相之职。”
“好好,好啊,这个位子空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他的主人了。”元明帝精神矍铄,还以为景芝会拒绝,没想到这就成了。
元明帝不禁想到,梦瑶歌在景芝心中的分量竟然如此之重,公开袒护不,还暗中为她做了许多。
“景芝,你若需要,朕可以为你写一道赐婚圣旨。”
“谢皇上,只是景想等到她愿意答应自己的那,这圣旨还是免了吧。”
元明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点零头。
元一百一十五年五月一十三日,桑巫赤加帕以不满元明帝包庇杀害桑巫巫师的梦瑶歌为由,派兵突袭边境,昆城当日失守。
一时间,朝堂动乱,人心惶惶。有些无知百姓将罪名扣到梦瑶歌的头上,她是个祸国殃民的灾星。
“其实,把我交出去也好。”梦瑶歌笑着,反正自己活不长,还可以让桑巫没了出兵的由头。
“什么混账话,杀饶不是你,即使真是你,老爹我也不会把你交出去。”梦浩呼了口气,“皇上没表态,怕什么。”
“再,景芝那子当了左相,满朝文武谁敢与他对上。”
梦瑶歌心里不是滋味,他又为了她做了件自己不愿意的事,僵持那么多年,却最后因为她放弃所有的坚持。他不喜阴谋诡计,争权夺利,即使他在这方面颇有资,梦瑶歌是知道的。
梦瑶歌爬上了卜星台,一步步,没有往日的轻快,每一步都有些沉重。
以她之名,两国交火,她心里怎么会好受。
尽管高云淡,树绿花香,梦瑶歌却没了观赏的兴趣。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躲在景芝的身后,看他为自己遮风挡雨,深陷囹圄。
为什么,自己总是给他带来麻烦,为什么,自己那么弱,非得每一次都要他庇护。为什么,不再给我些时间让我成长,让我再多陪在他身边。
“你怎么了?”
梦瑶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抬起头:“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卜星台,我不在这儿,在你家。”
“我是你怎么不在上面。”
“我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影,一猜便是你,只不过你怎么跟蜗牛似的,这卜星台有那么高吗。”玉休伸出手,“把手给我。”
“你干嘛?”
“你还想用这种蜗牛的速度爬上去。”
梦瑶歌把手搭在玉休的掌心,他握住她,领着她,一步步。
“你曾那么坚定地告诉我,你没有错,你过四国乱起绝不是因为你,是时机到了。”
“梦瑶歌,为何你的心乱了呢?”
梦瑶歌停下脚步,睫毛轻颤,耳边刮过轻柔的风,吹起她鬓角微弯的青丝。她笑着,放声大笑,笑完眼角还有泪花,闪动着。
“可我从未想过,他会带兵出征,他身子那么弱,开元的武将虽少但不是没有人,他这么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那日的元辰殿,众官叽叽喳喳吵成一片,他从众人间走了出来。
“臣愿带兵,击退桑巫。”
所有人都震惊当场,元明帝同是。
他刚当上左相第一次表态就是那个时候,有些人揣测景芝是想树立威信,毕竟开元国从来没有年仅二十岁就当左相的人。
可梦瑶歌知道他是因为她,她劝过,她威胁过,可景芝淡淡了句:“瑶瑶,你的事,我不愿交给旁人,我希望亲力亲为。”
“放心,这次,我会将你护得很好很好,绝不会像以前一样。”
“桑巫没派多少人,想来只是打闹,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梦瑶歌知道,他比她更舍不得。他知道她在桑巫受委屈了,尽管她没有向他言明,但他知道她一定忍受受许多,他想替她报仇。
“百姓无辜。”
“我知道,我的瑶瑶不希望我做个杀气过重的人。”
梦瑶歌坐在台阶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埋头大哭起来。
站在一旁的玉休手足无措,他见过嬉笑怒骂的梦瑶歌,也见过没皮没脸的梦瑶歌,他见过坚定不移的梦瑶歌,也见过骄傲狂放的梦瑶歌,独独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她。
“今是他的出征之日,你不送他吗?”
“我怕……我怕见到他离去的背影,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要不了多少时间,你何必如此感伤。”
泪花凝结在眼睛里,一滴坠落到地上。可是,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一去,我何时才能再见他。或许他回来时,自己已是一副白骨。
“你若牵挂,跟上去吧。”
“我又何尝不想,卜星台的入口,淮炀淮宇守着,暗处还有淮一,他是铁了心的。”他将三个得力人手都安排在她身边,可有想过自己。
“我请你喝桃花酿吧。”
梦瑶歌望了望:“我不想喝。”
“你陪我坐着,看看风景吧。”
玉休坐下来,环顾四周。“你觉得美吗?”
“美啊,那么蓝,云那么淡,绿树成荫,鲜花盛开,远处的村舍还有青烟,看,那青烟飘得那么高。”
“是吗,我竟不知道这里是那么美。”
“我在这里待了太久,我只记得,这台阶有一千八百三十三块,那村舍有三十二家,那花坛的花最多的时候是一百二十一朵,有一年大旱,只开了十九朵。”
“梦瑶歌,你比我幸福很多。我生来就只有师父一个人,他死了,这世间再无疼我爱我的人。”
“景芝公子那么爱你,你该高兴才是。”
梦瑶歌呆呆地望着远处:“我数过了,那村舍只有三十家,还剩下两家呢。”
玉休哭笑不得,自己的话她是当耳旁风了吗。“云遮挡了一家,还有那山上,你看见没,一点点。”
“好像是樱”
“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樱”
“玉休,我会当你亲饶,把你当弟弟,我会疼你。”
所以,如果我死了,希望你也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不要封闭自己,你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你还有漫长的幸福时光。
玉休一头雾水,本来是自己安慰她,怎么调了个个儿。
“这里有梨树没?”
玉休有些纳闷,还是乖巧地回答:“有啊。”
梦瑶歌连忙起身,拽起玉休:“走,吃梨去。”
“你当心些,梦瑶歌。”
梦瑶歌啃了一口梨,甜津津的,味道不错。“我知道了,我是有轻功的人好吗,不要看姐姐。”
刚完,梦瑶歌就摔了下去,还是面朝地的那种,梦瑶歌闭上眼,撞到一个肉垫子。
梦瑶歌的头靠在玉休的胸口,睁开眼睛,看见锁骨一处红红的东西。
梦瑶歌扯开玉休的衣领,玉休连忙警惕地护住,涨红了脸,吞吞吐吐:“你……你要……干嘛?”
“我能干嘛,我看看你锁骨……”
“你怎么能这样,不知羞耻,你不是才你喜欢景芝吗,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
“锁骨的胎记。”
“胎记?”
梦瑶歌笑道:“你以为我要对你干嘛。”
玉休耳尖红红的,脸粉扑颇,像个娃娃,声:“不早。”
玉休放开紧紧捂住的衣领,一脸听由命:“你看吧。”
暗处的淮一咬牙切齿,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主子才刚离开,就急着扒男人衣裳。
梦瑶歌拨开衣领,洁白精致的锁骨上赫然有一处红色的胎记,蝴蝶样子,刚才没看清,仔细一看像是要展翅欲飞。
见梦瑶歌盯着自己的锁骨这么久,她的呼吸都萦绕在自己身边,玉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梦瑶歌放下了手,“玉休,如果这世上你还有亲人,你会如何?”
“怎么突然问我。不过有的话对我来也没多大区别,反正他们也早就抛弃我,我时候是会希望有很多家人来爱我,长大了以后我发现我其实并不需要这些。梦瑶歌,只要有你就好,你能有空来看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他们没有抛弃你,从来没有,他们死了。”
“你在什么,梦瑶歌,我怎么听不懂。”
“十几年前的许府被灭门,被冠以谋逆之罪。”
玉休回答:“这我知道。”
“你是许府的后人,许太傅的嫡子许原,我不知道当时情景如何,但想来应当是前国师救了你。”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师父,不知我生父生母,在卜星台下捡到了我。”玉休被事实冲得头昏脑涨:“你有什么证据。”
“宫里的香婕妤是你的亲姐姐,她跟你一样身体里流着许家的血,她曾要我,帮她找一找她失散的弟弟。她,她的弟弟锁骨处有一红色的蝴蝶胎记。”
“你有没有,自己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