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亚尔斯兰的半月形（4）
辛德拉救援军的人数只有两万，但无论兵马都是精挑细选而出。随军的将领有那尔撒斯、达龙、奇夫、法兰吉丝、耶拉姆、亚尔佛莉德、加斯旺德和伊斯方，都是值得信赖的人物。留守的梅鲁连担任机动部队，他不仅是统帅轴德族精锐部队的领袖，更是能够根据自行判断来行动的重要人才。
奇夫、耶拉姆、加斯旺德和梅鲁连都精通邱尔克国的地理，身为外交使者的同时，也理所当然地负责侦查敌国的地形。在这种共识之下，敌国也会刻意流传出种种假情报。在通常情况下，外交实为情报战的一种。
对于加斯旺德而言，这场战役也是从无法无天的掠夺者手中保卫母国的战斗，因而他干劲十足地为出征做准备。亚尔佛莉德和耶拉姆一边彼此斗嘴，一边集合士兵、挑选马匹、确认箭矢数量、整备武器。雄鹰告死天使也待在亚尔斯兰身边，用嘴尖梳理羽毛。
只有一个男人完全提不起干劲，这就是流浪乐师。奇夫不愿再度前往邱尔克，他表示在春天来临之前，自己要在叶克巴达那舒舒服服地消磨时间。
“那种国家根本不值得去第二次，压根没有奇夫大爷出马的价值。”
奇夫仍然对先前的邱尔克之行没能遇到一个美女之事耿耿于怀。听耶拉姆如此转述之后，亚尔斯兰笑着捋起头发调侃道：“邱尔克国怎么可能一个美女都没有？一定是听闻奇夫卿要去，所有人都关紧门窗屏佐吸，悄悄地躲起来了。”
“臣下也这样认为。不过，总之奇夫卿这次不打算从军，看得出来，他很想在叶克巴达那的妓馆一直待到春天。”
“那就太可惜了。如果奇夫不同行，想必法兰吉丝会很寂寞。”
亚尔斯兰漫不经心的口吻却获得了莫大的效果。在听过耶拉姆转述的国王发言之后，奇夫立刻跳起身来开始为出征做准备，同时嘴里还咕咕哝哝地说道：“陛下的鬼点子怎么愈来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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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穿越特兰平原的路途上，帕尔斯军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完全印证了那尔撒斯先前的洞察。特兰平原上散布着河流和湖泊，容易给骑马的行动造成不便。然而严寒集结，河水湖泊全部结冰，帕尔斯军得以在冰面上顺利前进。
仅仅用了十天，帕尔斯军便穿过广大的特兰领土，望见了南方重叠的银色山岳地带。他们终于逼近了邱尔克的领土。
“特兰境内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达龙如此说道，亚尔斯兰则开始挂心起了特兰人。他不认为会遭受攻击，反而在看到荒凉的冬季平原之后，同情起了特兰人的穷困。
“让老弱病残挨饿，实在太可怜了，可不可以把备份的粮食分给他们？”
从未违背亚尔斯兰指示的达龙，这次却无法立刻回复一声“遵旨”。
“恕臣下失礼，陛下，这只是您一时兴起的同情。并且，难保对方不会恩将仇报。”
达龙不能不有此猜测。救助特兰的弱者固然好，但日后会不会因此而让帕尔斯陷入进退两难的立场？再加上，高傲的特兰人或许会以接受他人的同情为耻，反倒攻击过来。就算事态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们可也能拒绝救济。
“对弱者的哀怜是人性中最为高贵的情操，臣下不会阻拦陛下。”那尔撒斯如此说道。“只不过，臣下那尔撒斯天生狡猾，因此想要充分利用陛下的好意。横竖都要把粮食分给特兰人的话，就让他们以让我们通过特兰领土的通行费的形式收下吧。”
如此一来，特兰人应该就能够接受了吧——以上是那尔撒斯的意见。达龙微微侧头。
“如果这样他们还是不肯接受呢？”
“那就随他们的便了。善意不一定都会被对方接受，对方也有拒绝我方善意的权力。总之，还是优先考虑怎样达成陛下的旨意吧。”
那尔撒斯命人准备大量的药品。考虑到在不同地域的饮水问题，水质的过滤设备也必不可少。此外还有肠胃药、防止冻伤的药膏、防范强风和沙尘的眼药，预备得最多的是“让冻僵的身体从内部暖和起来的灵药”，也就是葡萄酒。
药品准备妥当之后，那尔撒斯又命人在路边支起帐篷，将粮食囤积在里面，还留下了一封以帕尔斯语写成的书信，上书“这些物品是感谢贵国让我们通过领地的谢礼”。
特兰人向来不喜欢接受他人的施舍，以力量和勇气从对方手中抢夺才是他们的本愿。然而在现实中，他们即将迎来缺衣少食的冬季，远征至邱尔克的男人们无法立刻赶回来，单凭留下来的女人、孩子、老人和伤残布，完全对抗不了全副武装的帕尔斯军。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目送帕尔斯军离去，但留在帐篷中的食粮似乎能帮助他们熬过这一季的寒冬。
关于此事，身为特兰人的吉姆沙将军不曾置喙一言，但他的内心想必百感交集。
帕尔斯军在绯红色的夕阳余晖中继续南下。他们的甲胄和刀枪散发出冷冽硬质的闪光，犹如夜晚闪耀的群星飘落人间。
镇守邱尔克北方国境的士兵人数约为三千，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敌人会挑选这个时机从北方入侵，因而只做了形式上的警备，毫无戒备可言。
帕尔斯军突破国境线时正值破晓时分。邱尔克士兵在夜间虽然保持了一定的警惕心，但在清晨最初的阳光投向大地之时，他们便安下心来，想着“太好了，又是平安无事的一夜”，纷纷从了望台撤回宿舍。虽然他们会在早餐之后重返了望台，但就在短短的瞬间，他们被攻破了。吉姆沙率领的百人兵团越过关口门扉的墙壁入侵，从内侧打开了大门。在此之后，帕尔斯军几乎是不战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