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清洗
“唔!”痛呼出声,帝释大怒,手一挥将短剑狠狠打落在地。
“好狠心的女人!今日,朕必要将你带上天庭。轩辕大胆狂妄,竟敢逆天,朕倒要看看,如今他的女人又落在了朕手中。一千年了,从神到魔,他是不是还像以前那般不长进,笨的无可救药!”
“你才笨!”糖糖怒,伸手去抓帝释的脸,却被他反手一把,死死捏住了手腕。
“小地仙,你只要乖乖的,朕绝不会为难你。至于轩辕——他永远也别想与朕作对!”
话音落,风乍起,树藤倒竖,嗖嗖乱舞。
帝释起身,将糖糖牢牢锁进怀中,黑发被风吹乱,森森拂在腮边,衬得一双凤眸诡异阴森。
“你个卑鄙小人,放开我,放开!”糖糖惊急,用尽全力挣扎。奈何胸口痛得如割如绞,一动便又是一股血腥入口。
“哼!”冷笑,帝释轻轻一跃,银靴踏上巨树树冠,白色的广袖于空中静静划过。
风声变,厉号嘶啸,云叠起,净地上空像是被突然遮上了一层黑幔,汹涌的云潮从四面八方涌来,澎湃,翻滚,若暗夜怒海。
帝释伸直一臂,修长的玉掌似直插进了空中,搅入云端,一大片令人惊悸的暗红涌入云间,墨云变赤,黑色化彤,隐隐,有咆哮的水声传来。
“你干什么?!”糖糖大惊,一把拉下帝释的手臂。
“怎么?”凤目移转,帝释盯着二人的手臂交握处,面上戾气散去几分,轻挑的笑道:“小地仙,拉着朕作甚?”
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糖糖瞪着漫天如血浆般的红云怒问道:“那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干了什么?”
“那个——”唇角扬起,凤目愈加清和,帝释一副志得意满,心情愉悦的模样:“是赤天火雨。能化万物于无形,当天地间万恶丛生,业孽滋长万不可恕时方始降下,可清洗天地,重塑乾坤。”
“你——你凭什么?!”又惊又怕,糖糖一把揪起了帝释的衣衫,“你凭什么重塑天地?你凭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朕乃乾坤之主,为何不能重塑这令朕失望的天地?!”凤目中红光一闪,帝释俯下了身,盯着糖糖阴阴的道:“朕若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轩辕就能吗?他一样的要毁灭天地,你怎么不理会,反而一心一意的向着他?”
“大叔是被你逼得!”糖糖咬牙,狠狠的瞪回帝释:“你要毁这天地,是想把所有知道你篡位真相的人都杀掉!就为了守住你名不正、言不顺,偷来、抢来的帝位,你就要杀人,杀无数的人。你才是魔,真正的魔!”
“闭嘴!”帝释勃然,掌中金光一闪,糖糖登时浑身一僵,再也无法张口,也再无法动弹一下。
“顺者昌,逆者亡。人间五界低等众生,不能遵朕之命,反有忤逆之心,朕要他们何用?!”
大掌探出,在空中翻覆,如抚花摘叶般优雅,却见一道裂痕于净地上方的虚空中展开,慢慢延伸,慢慢舒张。伴随着风起云涌,糖糖清晰的看见,原本只漫于净地上空的滚滚红浆竟向着那裂缝处奔去。
“莫说朕无情,”帝释笑了,满意的收手:“这结界净地朕会留着,但不知,还有几人能活着进来。”
糖糖气结,却只能用眼神杀死他,杀死他!
“哦,对了!”凤眸一弯,帝释将嘴贴到了糖糖耳边,软语轻言,笑意浅浅:“朕想,你的大叔应该能活着进来。只是,朕方才不小心改动了机关,只怕他想开天阶得再费一番功夫了,而且——哈,哈哈……”
仰天大笑,帝释不再说下去,只伸掌引来一丝金光穿透彤云。渐渐,云开两边,一道玉阶自云间徐徐铺开,直上云霄,仿若无尽。
抱起糖糖,帝释悠然踏上了玉阶。
一阵轻风吹来,送来花香如熏,糖糖却心焦如焚,浑身动弹不得,只得催动元气在心底默默呼唤:“大叔!帝释来了,他要降下赤天火雨,快让大家都躲进净地啊!”
白色的袍摆在视线中飘荡,散开的彤云再次漫起,遮迷了净地的一切,糖糖心中一酸,泪水沿着腮边静静洒下。
大叔,你能听见我的呼唤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一声寂寂的崩鸣,在虚荒中突然炸响。糖糖一惊,拼命展眸望去,只见最始端的一级天阶崩裂,化作粉尘四散入空。接着又是一级,层层递连,不过片刻,他们走过的玉阶竟尽皆毁损。
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糖糖终于明白了,为何帝释方才笑得那般猖狂,他根本早已想好一切,绝了大叔攻天的所有可能。
“大叔,”绝望笼上心头,糖糖将所有灵力灌上灵阙,在心底嘶声呐喊:“天阶毁了,帝释毁了天阶!”
莫名的濡湿感来自臂上,帝释诧异垂眸,只见怀中人面色惨白,口角沁血,一双杏目却炯炯有神,格外清亮,分明是在暗运灵力。
“还不死心!”恼怒,帝释两指并拢,重重点上了糖糖的灵阙……
*
云散尽,夜悄明。
苍茫大地上,一人独立,银发若雪。
风,小心翼翼的卷过,不敢掀动他的一根发丝,一片衣袂。
他面前,万人伏地,却静的无一点声息。他,亦是静静而立,目光冷冷逡巡,最后锁定在一人身上。
“鞞呵多罗。”语声沉冷,一字一字,缓慢清晰。
所有人都更低的俯下了身,唯有被点名的女子缓缓直起身,面容惨白,双目低垂,浑身线条僵若石笋。
“你走吧!”迈步,轩辕自她身边走过,黑袍微荡,带起一股冷风直入人心底。
鞞呵一惊,倏尔抬眸,紫眸中先是震惊,后是迷茫,到最后,骇异,惊恐,直至光芒散尽,仿若覆灰。
“王,赐死鞞呵吧!”清音幽幽,讷讷开口,鞞呵望着王渐行渐远的身影,似乎,有一声裂响炸于心底,是心碎了?还是所有的一切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