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柳神捕的举荐

柳方之嘿嘿一笑:“还得我来吧,哪儿长工坐着看,让小老板忙活的道理。”

他拿着细毛刷子,仔细地将脉络上星点儿尘泥尽数刷去,又将荷叶放在清水中漂洗了两遍,才统一收到大箩筐中晾着。

他擦着手,笑着望向容小双:“良村的火灭了,你这儿的火倒起来了,呶,外面天渐亮了,我下工了,剩下的事我干不来,该你辛苦了。”

柳方之边说着,边走到烧煮荷叶的大锅前,探头望了望,啧啧有声。

“容老板,我毕竟有重任在身,不能在你这铺子里长期做这免费的劳工,你看看是不是考虑多雇几个伙计来帮手,让你哥哥也解放了。”

容小双不解:“你不干就不干了,说我哥干吗?”

酒坊一向都是容成安帮着容小双打理,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兄长正是风华报国好儿郎,这样屈居于一个小小的酒坊,不为国为民展一番拳脚,有一番作为,实在是觉得欠着些什么。

可这话由柳方之嘴里说出来,容小双仿似听出了别的意味。

见她迷惑的神情,柳方之直截了当的言道:“容兄孔武有力,该是从军的好人才,别叫酒气将那男子气概熏没了。”

容小双恼火,这话怎么说着说着就变味了,好像她哥哥惯常磨没了意志,日日在酒缸里泡着只图享受似的。

“你少在那儿胡言乱语,我哥哥就算是泡进酒缸里浑身泡透,出来之后,他还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谈到容成安,容小双便是一副凛然模样,人说长兄如父,爹老实巴交一辈子,平日里,能护着她的,只有兄长。

柳方之拿着长柄木勺,将翻腾的荷叶搅了几搅,又从炉膛中扒拉出几根未燃尽的木柴出来,让火小了些。

他待在酒坊值夜已有几月,从容家兄妹那里已学下不少酿酒的本事,不仅仅只会看院子,就是日常造酒曲,熬煮原料,也都会的七七八八,不拿工钱的活,干起来还挺开心。

叙再熬煮半个时辰,就可以将荷叶捞出冷却了。

柳方之放下木勺,拍拍衣角沾染的煤灰,转头问容小双要东西。

“帮我拿纸笔来,我写个条子,明日让容兄带着去衙门,自然有人会给安排。”

容小双不动,反而翻着眼睛:“干吗?”

“好事呀,给容兄谋个官家的差事,就不用总在酒气里面熏腾了,男子汉嘛,得有些阳刚魄力。”

柳方之见容小双还在呆愣,索性自己动手。

他在店中最角落的桌子坐下,背对着容小双,“刷刷”数笔,纸上就洋洋洒洒一大堆,略吹干了墨印,将纸条折好,装进信封。

“呶,东西我写好了,不过,千万别打开看,让容兄照我说的去做,然后,你们在酒坊等消息就成,至于店里缺人手的事,你也别忧心,容兄明日将此事办妥,后日一早,新伙计就上门。”

柳方之说的笃定,容小双接过那封信,看着信封上空白一片,笔墨未着,心里犯着嘀咕。

这京城来的越国第一神捕,真有那么广的人脉,随便几句话,就能安排人进官家?

“信不信,全在你,反正机会我给你了。”

柳方之站起身来,伸个懒腰,大咧咧地向后院走去,天亮前,还能补上一个时辰的觉。

屋里剩下容小双一人,捏着那封信,几次蠢蠢欲动想打开,手刚触到封口,又跟蝎子蛰了似的缩回来,在信皮上来回摩挲,不敢再动。

她居然,信了柳方之的话。

鸡叫第一遍,柳方之就匆匆出了门,彼时,容小双已将荷叶摊开晾凉,用碾子捣碎了,混入荷花酒曲,反复搅匀。

“小老板,我今夜有事,不过来了。”

柳方之走到门口时,喊了一嗓子。

容小双微有些惊愕,待到撵出去想问个究竟,哪里还能见到那人的踪影。

才刚破晓,街巷无人,灶膛的火也已经熄灭。

清晨微有些凉,容小双倒了半盏热水喝下,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暖意填不满。

鸡叫三遍的时候,容成安带着小山小丫到了酒坊,俩孩子一进屋,就表现各异。

容小山直往后院冲,跑去看了一圈,撅着嘴回来。

“二姐,你居然自个儿都把酿荷花露的活儿干完了,也不给我留点儿。”

从酒坊刚开业,容小双就发现了,别看容小山不到七岁,却有着极高的酿酒天分,容小双拟的任何一个酒方子,他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笑着摸摸那颗小脑袋:“大清早就撅着嘴,垮着脸,咱们做生意是要讨吉利的哦。”

容小丫站在铺门口,倒是满脸的喜气洋洋,一张粉嘟嘟的笑脸东张西望,过往的尚未闻到酒香,看见这粉雕玉琢的小丫头,都觉得心情舒畅。

有已经相熟的客人,路过时专门停下脚步。

“哟,你这个招财的小福星又来了,去告诉你二姐,今日的荷花露给我流上两壶,我下工了来取。”

“好嘞,大伯,您只管忙您的,清晨凉,喝热茶,上工不累也不乏,午后热,树下眠,一觉醒来精神足,傍晚来酒坊,佳酿入喉笑哈哈。”

这一番童谣似的揽客词,直听得街坊四邻忍俊不禁,要去上工的大伯笑得前仰后合,从两壶加到了三壶。

这真是个招财宝宝。

容小山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叼着容小双做的荷花糕啃得正香,还不忘给容小丫送一块过去。

“哥,我们在铺子里看着,该忙的都忙的差不多了,之前那几坛已经够卖了,新的也封坛了,呶,这个给你。”

容小双将柳方之留下的信笺递给容成安,他莫名其妙地接过去,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个名堂。

“这是啥?没名没姓的,双丫头,你就算是要哥哥帮着送信,这收信的人,总得给说明一声吧。”

容小双笑笑:“哥,不是帮我送信,是帮你自己送信。”

“我自己?”

容成安更加迷惑不解,待到容小双将前因后果讲明白,他跟捧这个烫手山芋似的,一把将信掷到桌子上,连连摆手。

“不成不成,现在家里这么多事要忙,不能丢给你一个人,这谋官差的事,我不去。”

容小双有些发急,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想让兄长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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