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良村出新祸
容成安宠溺笑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头:“好了,哥哥知道你心气高,快去忙吧,皇商不好当,可你在锡城,已经是个小酒仙,多少人等着荷花露呢,快去施展你的巧手功夫,给咱家多攒些银子。”
兄长憨直老实,这样挺好的,容小双暗忖,所有那些阴暗的东西,只要她一人存于心底就行,家人只要生活的好,一切都值得。
锡城城郊有个庄园,庄园主正是上次买松岑给老岳丈贺寿的圆脸老爷。
容小双六坛松岑牵上了这条买卖的线,柳方之早就帮她暗中探明,圆脸老爷那儿有座珍奇的花园,四季鲜花开的繁盛,鲜果也都水灵灵更赛别处。
这天暮色退去,星繁满空,柳方之覆上面罩,装作寻常伙计的模样,笑着立在酒坊门口。
“怎么样,容老板,我这身打扮,不算坏你的事吧。”
容小双噗嗤一笑,这几月她的确没少折腾柳方之,让堂堂越国第一神捕不是上山运酒,就是下河掏河底红泥,再不就是挖草药,总之,白天他查案,夜晚也没闲着。
今夜,是与圆脸老爷提前说好了的,要去他的庄园采些新鲜荷叶荷花,拿来酿造上等的荷花露。
两人边走边聊着。
柳方之不无感慨:“你这位老板,是我从京城一路过来,见到的最谨慎的老板,财迷心窍,生怕人家把你的秘方暗谋了去,连运原料都是晚上进行,如此一来,我这夜夜睡不好个整觉。”
他边说,边摇头直叹,就像是伙计控诉老板苛待一般。
容小双懒得理他,这几月的相处,柳方之的脾气秉性,她也摸得七七八八,虽然这人白天到底在忙些什么,她全然不知,但除过嘴巴没遮没拦,其实人挺好,爱憎分明,是非能辨认。
不过,她也套出柳方之的不少秘密,比方说,华觞阁那次夜间酒坛子被打,酒被偷走,就是他干下的。
每次说到这事,容小双就是一阵笑。
“你堂堂神捕大人,跑到锡城偷酒喝,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柳方之由着她笑,笑够了之后,也不做解释,耸耸肩,继续忙他的。
一路到城郊,坦途通畅。
柳如笙知道容小双多要在夜间运送原料,特许了便利条件,专门交待守城的侍卫,与容小双特制了夜间通城的令牌,所以宵禁过后,她还可以畅通无阻。
两人到了庄园门口,才笃笃地敲了几下门,圆脸老爷就亲自来迎接了。
“哎呀,容老板,我从日头落山盼到月亮登天,才算把你给盼来了。”
他说的热切,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容小双手里的酒壶。
容小双会做生意,每次来取什么原料,都要给圆脸老爷打上一壶好酒,他品过之后,免不了要订上两、三坛的,也算是照拂了容家酒坊的生意,互惠互利嘛。
三人走到后花园,莲叶田田,荷花正香,沁人心脾。
“那个,小柳子,莲叶不要那些片形过大的,也不能过小,须是那不大不小的才好,最好沾着露珠,若有哪片上面露水颇多,就用这个收拢起来。”
容小双递过去个小瓷瓶,指挥着立在水中的柳方之。
圆脸老爷在一旁啧啧叹道:“容老板,你寻下的这个伙计真是能干,若是给了我,在我府中做个总管都绰绰有余。”
借着月光,容小双瞅见柳方之拧紧的眉头,暗自偷笑。
若是圆脸老爷知道了面前这位蹚水搅泥的苦力,恰是越国的第一神捕,不知道还敢不敢动这念头。
好一番折腾,大半夜过去。
柳方之上岸时,手里多了几瓶露水,一大摞荷叶,数朵荷花,还奉容小双的命,挖了半木盒的塘底泥。
这下,衣衫浸透了,脸上也溅上泥星子点点,看着略有狼狈。
“容老板,这些够了吗?”
他故意将容老板三个字咬的很重,背对着圆脸老爷,咬牙切齿的盯着容小双。
圆脸老爷还在后面感慨着:“这位伙计真是能干啊。”
容小双见柳方之的脸色已然铁青,强忍着笑,点了点头,连声道:“够了,够了。”
几人正收拾着东西,后园匆匆跑进来个家丁,跑到圆脸老爷身边,哭丧着脸。
“老爷,不好了,咱们定下的新粮,不知怎么的起了火,悉数烧了个干净。”
“什么?”圆脸老爷大惊,慌忙问道:“良村那边就没人看着吗?我好不容易寻下那好粮食,预备着送给老岳丈尝新的,怎么就给毁了,快走快走,赶过去看看。”
他这一番话,不啻惊雷,轰隆隆的就在容小双头顶炸开了。
良村的新粮,那不正是自家的村庄,不知是哪家的粮食被这个庄园定下,如今起火烧个精光,是天灾,亦或是人为?
从旧时良村搬迁过来,容小双对这个“火”字颇为敏感,她拽了把柳方之,急急说道:“我家的村子出了事,我定然不能躲着,你将东西运回酒坊,我跟这位老爷过去看看。”
柳方之忙点头应着,几人在城门口分道扬镳,容小双和圆脸老爷去了村子,柳方之回酒坊放东西。
可这荷叶荷花一放下,柳方之心里就浪涌开来。
新地方,新良村,刚收第一茬夏粮,就遭了火烧,看似无意,却不免让人联想到数月前的那场大火。
来到锡城,不就为了查这些。
他迅速回到小房子,换上夜行衣,趁着容成安打盹的工夫,从墙头飞出去,直奔着良村而去。
容小双一行人急奔回村,看见的,就是一片狼藉。
圆脸老爷瞧着满地的焦黑,哭丧着脸扑过去:“哎呀呀,这便如何是好,东挑西选,没有要别人家的,专挑下你们新村子的今夏新粮,我定金都付了的,过两日就来运粮,如今却给我一堆焦黑不能食的麦粒,哎呀呀,我做不成那孝子了。”
圆脸老爷的老岳丈,虽然是商人,却与京中许多朝廷命官都熟识,他自然巴望着藉由老岳丈这条线,与京中多攀上些关系,所以日常孝道做的极有脸面,庄园上那座花园里的鲜果,也都是为老岳丈常备的。
这次想让老人家尝个新鲜,早早定下良村的头茬夏粮,怎么顷刻化作乌有,急的他心头抽痛,跺脚骂天。
容小双多了个心眼,离的老远看个大概,就躲在庄园家扼面了。
世上事,总是这么巧。
圆脸老爷定谁家的粮食不好,偏定下的,就是容小年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