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醉酒
容成安一听，觉得是这个理，急忙去后院取酒。
前堂剩下两人对坐着。
柳方之假意摇摇头，叹道：“容小姐真是难得大方啊，我与你认识了多少时日，除过那日上巳节上抢的半壶甜腻的桃花酿，天天与你搬酒运酒，那些好东西，却未尝半口，今日看来，是有口福了。”
容小双翻了翻眼睛：“柳神捕说的真是可怜，好像我这个老板苛待伙计似的，满打满算，你来我铺子看店不过三日，才三日就专门开坛好酒与你喝，算是不错的了。”
老板？伙计？
柳方之笑笑，这丫头伶牙俐齿，说的话偏又没法反驳。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容成安已搬了酒过来，舀了两盏放下，又去后厨取了些香干子和花生米，要与柳方之痛饮几杯。
“哥，我的呢？”容小双伸伸手。
容成安皱着眉：“你个年轻的女娃娃，喝什么酒，这兰生泉虽然清冽，读书也不低啊。”
容小双不乐意了，自个儿辛苦酿下的酒，怎么连尝都尝不成。
见她撅着嘴，柳方之急忙多舀了一盏，递到容小双面前。
“对对对，容小姐是酿酒的功臣，这酒，自然可以喝，没道理我这个外来的帮工尝着佳酿，却让老板看着的道理。”
听柳方之都这么说了，容成安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交待妹妹只能喝一盏，旋即坐下，与柳方之推杯换盏起来。
这兰生泉不比别的，初尝甘冽，后味却是异常醇厚。
“柳方之，你知道不，这酒要百花末来酿的，我却与常人不同，多加了些草药进去，还添了些骨醪，是不是先甘后浓醇，嘿嘿，好喝吧。”
正与容成安吃着花生米，品着佳酿，谈天说地的柳方之，听见容小双这话不对头，急忙扭头望去。
好家伙，真是上头了，才一盏啊，面颊通红，眉眼弯弯的望着二人。
容成安急了：“这丫头，真喝醉了，唉，不能喝还要逞能，柳兄，你且坐坐，店里常备的有醒酒茶方子，我去煎上一碗来，与她醒醒酒。”
柳方之示意他快去，毕竟容小双喝酒，也是自个儿开的头，若这酒醒不了，总是愧意几分。
迷迷糊糊间，容小双见兄长朝后院跑去。
她脑袋里面混混沌沌，嚷嚷着：“哥，不敢再去开酒坛了，给他尝这一坛就行，那些好酒，我留着卖钱呢。”
柳方之噗嗤笑出了声，都醉成这样，还跟防贼似的防着他，真是个财迷。
“容小姐，你且放心啊，我就尝这一壶，这一坛也不会给你喝光的。”
“哦”容小双随口应了声，突然微光一闪，思绪转了个弯儿，张口就问道：“你姓柳，柳监军也姓柳，你们什么关系？”
柳方之一愣，这是真醉，还是装醉？
他只答了一句：“没关系，凑巧而已。”
就暗中揣度着容小双的反应。
万没想到，面前人这会儿才是酒意直冲头顶，“嗯嗯”了两声过后，话突然多了起来。
先是嚷嚷着什么“徐家害人，她上一世死的不值”，然后又说着什么“爹娘受了苦，哥哥也不容易，弟弟妹妹要养活，所以这酒坊要发扬光大，赚大大的银两，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这些话，说的云里雾里，柳方之颠来倒去也听不明白，但是容小双后面说的这句，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柳方之，你知道不，良村那场大火，本该是要了我的命的，可老天怜悯，我没死，呵呵，没死又如何，差点儿让众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柳方之一直未与容小双说个分明，他来锡城，就是得了暗中密令，要彻查良村大火的事。
一个长年酿造贡酒，与清泉百草同生的村子，本应如世外桃源般的存在，但其与北疆接壤，地域上就特殊了些。
再加上那场大火实在蹊跷，锡城城主也未查出个所以然来，万一真有暗鬼密谋，往远了说，对朝廷都是不利，所以，他也是有意接近容家人，想探个究竟。
“容小姐，当日大火情形，你可还记得些许，能否与柳某再说说分明。”
人说酒后吐真言，柳方之试探着再问，想看看能不能从容小双口中多套出些话来。
可这一句问出去，半响都得不到个回音。
柳方之望过去，不禁哑然失笑，这丫头竟然趴桌子上睡着了，显然是醉过头了。
最后，容成安端来的醒酒汤也没喝成，容小双一觉睡到了日头东升。
她睁开眼时，瞧见了卧房的屋顶，脑袋还在发懵，太阳穴隐隐作痛，伸手按揉了几下，方觉得好些。
“唉，酿酒的却连一盏也喝不下，还真是没出息，日后只能熏得手香，却看着他人痛饮。”
容小双慨叹了一阵，对自己的酒量颇为无奈，她穿好衣服，洗漱得当，走到前堂，容成安已经忙活开了。
“哥哥，对不起啊，昨夜我也不是故意的。”
她见容成安冷着脸，似乎有些生气，急忙过去拽拽他的衣袖，声音乖觉的像只小猫。
容成安转过头，伸手给了一记爆栗。
“疼……”容小双吃痛，揉揉脑门。
“疼？疼就对了，疼了才能长记性，你这丫头，不能喝就别喝，非要逞强，在柳神捕面前也闹了笑话。”
容成安一想起昨夜的情形，就忍不住连连摇头。
容小双一惊：“我昨晚闹什么笑话了？”
她脑中把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譬如撒泼耍赖，譬如指天骂人，又譬如在店里耍了酒疯，是不是借机打了柳方之……
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在容成安把详细情形说分明之后，登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面颊绯红。
“昨夜我去给你煮醒酒茶，你倒好，抱着人家柳神捕的胳膊不撒手，笑的傻兮兮的，口水都快滴答人家一袖子，我强拽半天，却拽不开，无奈之下，只得由人家柳神捕抱着你回房间，好在，你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人家柳神捕自然心思坦荡，又是在夜间，无人看见，不然的话，你看不好做，柳神捕也为难。”
他一字不差的全说出来，吓得容小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脑袋里拼命搜索着和昨夜有关的片段，却是东零西落，拼凑不到一起。
她故意摆摆手，装作豪气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