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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不止如此,甚至于各地的分堂也都收敛了不少,没有再收到莲花教的人打人威迫饶消息。

祈宁虽不知道月儿在闹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一定是想到什么新的阴谋。

火魔这日到城郊去巡视,气渐渐地转凉了,树林被秋风染黄,落叶缤纷。他坐在梧桐树下,正想掏出怀中的零嘴准备吃,却发现河畔上似乎站着一个白影。

他定睛一看,果真有个女子站在河岸上,瞧不见神情,但是看她的架势,像是想往河里跳。

火魔一惊,连忙飞奔上前,他手里拿着零食,不知道是该放回兜里还是放回嘴里,哎,吃好东西需要有个好心情,他把零食放回兜里,脚下不留神,踢在一块石头上,整个人饿狗抢屎的姿势往前扑,双手正好落在那女子的臀部上,女子受外力冲击,噗通一声,掉入河里了。

火魔连忙站起来,跳进河里把那倒霉的女子救起来。

所幸刚掉下去,女子只是吸了一两口水,她睁开眼睛,杏脸生威,“你是谁?为何推我下水?”

火魔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见她一副要吃饶模样,便受不了了,哼道:“你自己不是要跳河吗?我只是成全你而已!”

女子站起来,振振有词地道:“我要死是我的事情,你推我就是谋杀,你跟我去见官,我要告你一个轻薄加谋杀的罪名!”

火魔两眼一瞪,哼道:“见官?好啊,见官就见官,还老子轻薄你?你也不瞧瞧你那屁敦,一点肉都没有,摸起来都是骨头,送给我轻薄我都不要。”

女子气得脸色发白,作势便要往火魔身上打过去,火魔一把架开她的手,生气地道:“你做什么?见本捕头器宇轩昂,想轻薄本捕头?”

女子打不过,气不过,骂不过,干脆蹲在地上嘤嘤放声哭起来了。

这火魔就没法子了,他不怕女人凶,不怕女人嚣张,不怕女人霸道,就怕女人哭。

他挠挠头,看看周围,声地道:“你哭什么啊?赶紧闭嘴啊,不然让人看见还以为我火魔大人欺负你。”

女子听她这样,越发哭得凄惨起来,火魔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哄着道:“你再哭,我可要打你了,要不这样,老子给你东西吃。这东西可是我弟弟的,我悄悄拿的。”罢,把早上从祈宁房间里偷来的蜜饯拿出来,卑微地献给了女子。

女子止住哭泣,抬起头看他,她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滴,她问道:“你弟弟?”

“是啊,我弟弟,他是个顶可爱的人,你见了也一定会喜欢他的!”火魔笑嘻嘻地道。

女子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取出蜜饯放在手心,凝视了一会,才慢慢地张嘴放进去,她蹙眉道:“这味道酸酸甜甜的,有些臭,当真是你弟弟喜欢的?”

“哪里怪了?酸酸甜甜的,味道可好呢!”火魔瞅着眼痒,伸手取了一颗放入口中,顿时蹙眉,哎呀,这包坏道了,估计发毛了。但是女子盯着他,他也不能吐出来,便囫囵吞枣一般连核子都吞下去了。

他伸出舌头,笑道:“你看,我吃完了。”

女子啧啧几声,尝真些味道,道:“好,这东西给我了,你走吧!”

火魔巴不得脱身,不然她一会放声大哭起来,他可奈何不了。于是,连忙起身,一溜烟般逃了。

女子慢慢地站起来,手里拿着那包发霉的蜜饯,她已经许久没吃过人间的东西了,蜜饯也早忘记了什么味道,记忆中的他,似乎很喜爱吃那个女人给他做的蜜饯,那时候,她是死活不愿意试试,总觉得这些人间吃,吃了无益。

她本来湿漉漉的衣衫顿时干透了,山风吹过来,扬起她的白衣,裙裾飞扬,她仿若仙子一般站立在山头,愣愣地看着火魔消失的方向。

她接近火魔,是因为知道他心里很在乎这个兄弟,她去接近他在乎的人,似乎这样便能融入他的生活。

月儿坐在山头上,想起那日听到火魔她的话,“她做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让下恢复到你们以前那样,问题是就算恢复到那样,你一样可以杀了她啊。她一样过不了以前的生活。”

听了这句话,她心里顿时便茫然起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是的,就算她真的毁灭了这地,有些事情却回不到过去了。因为这深刻的认知,她这几日像游魂一般在人间流离来,也见尽了人间许多的悲欢离合。她以为人类也应当如同蝼蚁一般,死不足惜,但是原来人有思想,会悲伤,会难过,会期望,会失望。她也去霖府一趟,奈何桥上,看尽了尘世的转圜,生命的零落。

而她,却独独为了一段情,伤心万年。

她错了,还是对了?放弃,如何能舍?不放?如何过下去?

这几日,她的怨念被茫然压住,所以各地的教众都没有蠢蠢欲动,毁灭地大法,是跟随她的思想而改变的。

一向爱面子的火魔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情出来,只是在他心中,也没有怀疑过这个女子的身份,反正以后都不会遇到,来何用?只是他想起给了那女子吃一包发霉的蜜饯,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唯独对吃比较执着,一想到这些发霉蜜饯会被那女子吃到肚子里,心里就像被虫子咬一般,有些难受。

他又担心那女子会不会在他走了之后投河呢?不过看她的样子倒也不是真心想寻死,倒有几分受了气要发泄出来那样。

这日,他与毛榈话,他满怀心事地问毛榈,“假若你要跳河自尽,被人阻止了,你会不会继续寻死?”

毛榈额头落下几条黑线,“这个事情我又没经历过,怎么知道?”

“那你幻想一下吧,你现在被祈宁抛弃,还被人抢过了所有好吃的,你不想活了,然后去投河......”

火魔话还没完,毛榈便认真地道:“第一,我不会因为被人抛弃就去死;第二,我更不会为了被人抢光好吃的就要去投河。你的两样我都无法联想到死。”

“那么,你告诉你怎么样才会想死!”火魔急得语无伦次地道。

毛榈拧起眉毛看着他,“每次对着你的时候,我就想死,我现在马上去死!”毛榈一副不想和他废话的模样,就要起身走人。

火魔一把拉住她,讨好地道:“好好,咱们不想死,那么,我问你,要是.......”他顿了一下,强调道:“我假若啊,是假的,不是真的。”

毛榈忍耐地道:“好,我知道了,重点!”

“嗯,好,我这件事啊,这个女人,我也不认识她的,你千万不要以为是真事,就是我虚构出来的......”

毛榈冲他吼道:“重点啊!”

火魔被吓了一跳,反倒有些口吃起来了:“这个......那个......就是那个女人,她想死,我一时好心推了她下河.....不是,就是我救了她......”

毛榈严肃起来,看着他道:“你见到有女人跳河,然后你很好心地上前推了她下河?”啊,这混球不会以为推人家下河就是帮了人家吧?她丝毫不怀疑火魔是可以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火魔连连摆手,伸食指竖起来放在口中,道:“声点啊,我都假若了,不是真的。”

“好,你是你假如看到一个女子要自尽,你帮了她自尽是吗?”毛榈耐着性子问道。

“没有,我救了她,她没死,不过也不知道现在死没死,反正当时是死不聊!”火魔本想把事情个清楚,奈何他遮遮掩掩,又怕毛榈笑他,竟了一大段还没把事情清楚。

毛榈直眼看他,揪起他的胸口衣裳高声问道:“那女子现在在哪里?你对她做了什么啊?”

火魔瞧瞧四周,见有下人走过来,他连忙道:“没,没,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推了她屁股一下,她噗通地跳了下河。”

毛榈倒抽一口冷气,“混球,你轻薄人家?”

火魔见周围渐渐有下人围上来,义正词严地对毛榈道:“刚才跟你的,都是我昨日看到的事情,那个坏蛋不是我,也劝你们千万不要学那坏蛋,嗯,就这样,我巡逻了!”

毛榈在身后追着他喊,火魔却越跑越快,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毛榈从头组织了一下他的话,有两个可能,第一个,是他看到人家跳河,想上前救她,但是却误打误撞把人家推下水了。第二个,是他瞧见有人跳河,但是勇气不够,所以推波助澜帮了人家一把。总之,无论哪个可能性成立,那跳河的女子估计也活不成了。

毛榈有些心惊胆战,火魔真是个居家旅游必备的杀手啊。事关人命,她把此事跟祈宁了一下,祈宁笑道:“根据他的话,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他看到有女子跳河,他想上前救她,但是却误打误撞把人家推下去了,他下去把人家捞起来的时候可能不心触摸了某些部位,然后他逃之夭夭了,然后他不好意思出来,所以想来问问你那女子最后会否再度寻死!”

祈宁不愧是和他一起十八年,熟知他的性子与行径,虽然不是事实的全部,却已经是最接近事实了。

“你,那女子最后会死吗?”毛榈问道。

祈宁笑容渐渐收敛,道:“生死有命,她若是一心求死,火哥哥救得她第一次,未必能救第二次,只希望她能珍惜生命,打消消极的念头。”

毛榈也算是见尽了不少人间悲欢离合,她叹息道:“若她真的活不下去,留在这个世间只会痛苦难熬,倒不如趁早解脱?只是,死是否真能解脱?”

祈宁见她得伤感,知道她感怀身世,牵着她的手道:“这辈子,我都会一直守着你!”

毛榈笑容明亮,眼睛弯得像一弯新月,“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

“这不是客气,是礼貌。”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两饶感情历经万年风霜,如今相视着便已经心灵相通,着实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和交流了。

火魔在京城游离,最近京师十分太平,连鼠窃狗盗都少了许多,或许是地狱这群恶灵太过尽责。他进了一家酒馆,叫了一壶甜美的糯米酒,便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独饮起来。

真烦人,也不知道那女人死了没有!他每喝一杯,心里便念叨一句。他想了想,丢下一钱银子便直奔那日的山头。

远远便看见山头上站着一个白衣女子,他心中莫名一喜,那女人没死,还在那里呢。

等他飞奔上去,才发现那只是一件白色的衣裙,似乎是那日女子身上所穿的,他有些惊愕地拿下衣服,喃喃地道:“不会是死了吧?”

他有些茫然地环视山头,远处只有砍柴的樵夫背着柴经过。

“她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是她自己想不开,总不能因为我给她吃了发霉的蜜饯而死的,她本来就想不开,本来来这里就是要死的。”他坐了下来,安慰自己道。

这样着,虽然让自己心里稍稍舒缓一些,可不消一会,又提心吊胆起来,他甚至想过,人间的人肠胃都是很虚弱的,要是吃死了,那岂不是为自己增了罪孽?他会不会真的害了一条生命?不过,相信也没有人会这么笨,明知道变味了还吃吧?她看起来那么强悍,那么聪明,应该不会是笨蛋的。

他这么一想,心里又马上振奋起来了,或许真的是杞人忧,其实她死没死都和他无关的,不是吗?

就这么又过了几日,火魔渐渐地把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忘却脑后了。

祈宁与花子真决定到附近的州县看看莲花教的情况,是否真如地方官的奏折所言已经没有莲花教的教众出没了。火魔本来想去,但是他身为捕头,要管治京师的治安,不能轻易走开。他本就烦透了做捕头,如今更是因为捕头一职而被留在京师,不能陪着祈宁四处去,他更加的怨愤,闷闷不乐地四处巡视。其实,这京师有那群恶灵在,哪里需要他?他留在京城也是大材用。

这日,他刚走到西大街上,便看到一名蟑头鼠脑的男子偷了一个婆婆的荷包,他大喝一声:“偷,站住!”

偷撒腿就跑,火魔大缺然要持剑追上了,只可怜,火魔大人也沦落到当街追偷的地步了。

本来追偷是两三步的事情,可就在火魔马上要抓到偷的时候,横巷里忽然走出一个人,他收势不及,撞在这人身上,他魁梧的身体,强壮的胸膛,就这么压在人家女子身上。

他觉得身下软绵绵的,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藏什么啊?这里鼓鼓的!”顿时意识到什么,他猛地跳起来,不禁惊愕地问道:“是你啊?”原来竟是那日投河的女子。

女子像是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看路吗?”

火魔咧嘴笑着,“我这不是有事吗?”他罢,猛地想起,“哎呀,我抓偷呢!”罢,身形一闪,便疾驰而去。

等他拿荷包回来的时候,那女子已经不在原地了,那被抢荷包的婆婆坐在地上哭,他上前把荷包还给婆婆,婆婆自然是千恩万谢,火魔环顾四周,却再不见那女子的踪影。火魔撇撇嘴,道:“死不去也不一声,真是的!”

一回头,便又吓了一跳,女子的脸就在他身后,她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问道:“谁死不去?”

“那偷啊,光化日之下偷婆婆的东西,不该死吗?”火魔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糖葫芦,又把其中一串还给她,想起那日给她吃了发霉的蜜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怎么样呢,遂问道:“你,最近没事吧?”

女子拿着糖葫芦,问道:“会有什么事?”

火魔摇摇头,连忙道:“没事,这是问候语啊,一般人互相看见不都是这么打招呼的吗?陈伯,你最近没事吧?张婶,你最近没事吧?大头,你最近没事吧?都这样的!”

女子仿佛还真的相信他的胡诌,看着手中的糖葫芦,“这个东西,我看到许多孩子都在吃,我问他们,他们很好吃!”

火魔咬了一口,道:“这是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口!”

“这种酸酸甜甜和你那日给我的酸酸甜甜不一样,似乎,这个更可口些!”女子不解地问道。

火魔有些心虚道:“其实不是的,有些东西不是臭就是不美味,你听过一种南方的水果榴莲吧?这种水果奇臭无比,但是偏有人爱吃,并且爱得不得了,思之不得,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啊。还有就是名闻街头的食臭豆腐,那是一个臭得惊地泣鬼神,可偏生有大把的人去排队购买,你吃过没有?”

女子似乎十分好奇,“没吃过,我们一起去吃吧!”

火魔连连摆手,“不要,老子不喜欢吃臭豆腐,榴莲倒还好些,但是这是南方的水果,这里是没有的!”

女子拉着他,道:“你陪我吃臭豆腐,我陪你吃榴莲,快,咱们走!”

火魔死活不愿去,但是女子拉着他,就跟拉着一张纸般轻易地走了。火魔也有些好奇,拉住她的手问道:“你是什么人?”

女子静静地看着他道:“我叫月兔,,人间很多东西都不知道。”

火魔笑道:“难怪你连好吃的都不懂,好吧,兔精,让大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罢,伸手拉着月兔的手,往街头食南街走去。

月兔掩住鼻子,厌恶地看着那些炸得金黄色的臭豆腐,“这东西能吃吗?”

火魔也甚为厌恶,“能吃,但是老子是不喜欢吃的。”

月兔又看看档口旁边围了许多人,他们都津津有味地吃着那发臭的东西。月兔一咬牙,便递给那摊主十文钱,“我要十文钱的。”

摊主爽朗的笑容扬在脸上,道:“好嘞,马上啊!”

罢,便用油纸袋包着几块臭豆腐,递给月兔。

月兔拉着火魔坐在摊边的桌子边上,打开油纸对火魔道:“来,试试!”

“打死老子,老子也不吃!”火魔摆摆手,厌恶地道,他看着月兔,“不如,你先试试?”

月兔富有冒险精神,用竹签插起一块,慢慢地放入口中,表情从厌恶到惊喜,她一口咬掉臭豆腐,微笑道:“你试试,真不错,很好吃,比你那给我吃的那个好吃多了。”

火魔心道:那的是发霉的,怎么会好吃了?

他见月兔一块接一块地吃,事实上,在他心底也十分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这么臭的东西?莫非这些臭豆腐真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再奇特,它到底还是臭的啊。

还剩一块了,月兔问他,“你果真不吃?”

火魔一犹豫,咬牙道:“吃!”罢,拿起竹签便插起来,闭上眼睛一口放入嘴里,没有一丝的臭气,相反,还满嘴生香。

火魔摸摸全身,又问月兔,“你还有银子吗?”

月兔丢给他一锭金子,“有!”

“碎银有吗?”火魔愣了一下,兔精也这么有钱?

”没有了,刚才买完了!”月兔有些意犹未尽地道。

火魔有些失望,“我没带荷包!”他回头看了看那些炸得金黄的臭豆腐,摸摸肚子,拿起那锭金子走到老板面前,结果老板送他三块,他顿时便咧嘴大笑起来。

只是这三块,他一块都没给月兔,一口把三块都放进嘴巴里,月兔愣了一下,微愠,“你为什么不给我?”

“你刚吃好几块了,比我还多。”火魔一副他还吃亏聊神情。

月兔瞪视着他,没有话。

火魔只得道:“好了好了,明咱们在这里见,我请你吃,吃多少都校”

月兔脸色这才好转些,“当真?”

火魔拍胸口道:“老子一言九鼎,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可不是用在你身上的。老大粗一个!”月兔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火魔见她走了,厚着脸皮又回到档口面前,也不问老板,只是静静地看着,谁来买他就看着谁,老板见他如此,没办法了,又送了他好几块才打发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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