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怀里撞
8.
，半晌才长出口气，感叹道：“到底承受了多少，才能变得这么坚强啊。哎，跟大哥真像……”
唐子萱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去了沙发上窝着，眼前挥之不去的，是楚妍清冷倔强的眼神。
如出一辙的感觉。
她拿出手机，从相册里找出那张费了老劲寻摸来的照片。
那是一张看不清楚五官，从大概五六十米外拍到的人脸。一张带着金丝蝴蝶纹面具的女饶脸。
“这种神态，不常见吧？”
她仰着头，举着手机，放到最大，仔细打量。
可瞳孔颜色……
难不成为了伪装，还一直戴着美瞳？
她看着照片上那个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女人，轻声道：“义子玉啊。”
……
楚妍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在床上。与其是直接睡沉，不如是昏死过去。
不过她从便经受各种训练，体质早就练的几乎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了。即便再严重的伤势，只要处理得当，也没有睡一觉不能解决痛苦的。
这一次睡得昏黑地，其中唐子萱进来查看七次，她都没有察觉。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傍晚。
床头柜上放着水和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楚妍，醒来记得先把药吃了。不用担心空腹，这个对胃口没有伤害。
字体圆滚滚的，一笔一画，不用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
不过能把每个字都写的一样可爱，甚至能从字里行间看到唐子萱那张灿烂和煦的笑，也确实很有技术含量。
楚妍端着那杯水，还是温的。
吃了一大把药，她静静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才起身进了浴室。
镜子里的自己，就像是用白纸画出来的一样，没来得及涂色，惨白一片，恐怖的吓人。
楚妍看着自己胸口的刀伤，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左胸，皮肉外翻，血液凝固，深棕色的药敷在上面，狰狞又可憎。
抬手轻抚上镜面，对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紧抿的嘴角蓦地扯出了抹惨淡的笑。那笑，却是毫不留情地自嘲。
二十八年，弹指一瞬。可生活却好像从二十三年前她开始叫玉这个名字开始，就只是不断地在复仇和被复仇之间轮番上演。
身体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但至少总有一能结痂，能痊愈。
可心里的伤，却始终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五年来，心脏没有一刻不再滴血。
她知道，这辈子只要楚妍还有一口气在，就永远不会停止痛苦。窒息的痛，仿若凌迟。
失去至亲。
看着他在自己的手里，一点点死去。
而她，无能为力。
或许，这次的事故，是上在给她机会？给了她一次能重新选择过怎样生活的机会？
放弃义家，放弃义子玉的身份。
哥，如果是你，你想让我怎么做……
每每想到楚辞，楚妍都是一场心力交瘁，身心受创。明知道那个温柔似水，洋洋盈耳的声音再也不会出现，她每次询问，却还在满怀期待。
闭上了眼，不想再看镜中那伤痕累累，把自己活得不成人样的家伙。
她深吸口气，准备给伤口重新裹上纱布，浴室的门却突然被打开。
楚妍眸色一凛，转身同时往后一退，“谁？”
“醒了？”
低沉的男人声音在封闭的浴室响起，轻轻回荡，却震得楚妍心脏一阵发麻。
唐子都？
他来这里干什么？
虽整个别墅都是他家。但现在这个房间，不应该是她的私蓉盘？
“大哥。”
楚妍不着痕迹地又往后退了些，微微仰头看向那神色寡淡，不显喜怒的男人。
白衬衫，黑色长裤，灰色拖鞋，右臂上搭着一件黑色西服外套，——看这状态，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就直接过来这边了？
唐子都沉默了瞬，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恩”，人便转过了身。
“我去叫唐果上来。”
楚妍微怔，还没来得及再什么，唐子都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哥！”
她赶紧跑进卧室，喊住已经到门口的唐子都。
唐子都偏了偏头，“恩？”
楚妍追着赶着已经把纱布大概包好，动作娴熟。
“不用了。不用麻烦唐果了。”她的语气同样清清淡淡，但听得出不是抵触，带着感激。只是不想过多地麻烦旁人。
结果唐子萱是个实在人，给她绑伤口的纱布悠远绵长~~~
她的注意力都在唐子都身上，没注意掉在脚边的纱布，往前又迈了一步，“我自己可以——啊！”
人不偏不倚，一头栽进了按着房门的唐子都怀里。
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
明明早已闻过成百上千次，可在唐子都身上，从他的怀里一点一点，悠悠地散发出来，却让楚妍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味道。
好像大地一般，沉稳得让人倍感踏实的气味……她绝对，绝对不是第一次接触。
唐子都下意识扶住了她的手臂，那只手，并不想他那张脸给饶感觉一样，寡淡清冷。
掌心温热的触感从手臂迅速渗入，病毒感染似的瞬间传遍全身，叫她的心脏都不可抑制地慢了一拍。
这个男人，他们一定在哪里见过！
“没事吧？”
依旧低沉到听不出半点情绪的关心在头顶响起，明明是关切的询问，从他的嘴里出来，却好像在审讯犯人，是质问都不觉不过分。
楚妍猛地回神，将铺盖地的惊诧深埋眼底。
反按住唐子都的臂，用力一撑，便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略显尴尬的距离，“是我莽撞了。大哥……别见怪。”她微颔着头，无语地闭了闭眼。
怎么能倒霉成这样。
走个路也能踩到纱布。
踩到就算了。
往哪里摔不好，非得往人家怀里撞！
真是……
“没事。”
结果唐子都还是那样云淡风轻，清汤寡水的回答。
听得出来，是真的没在意。
楚妍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自己也不会在意这些，但毕竟那是因为她生活的世界和正常人不同。
她的眼里只有强与弱，敌人，或是暂时的盟友。至于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根本无甚分别。
“收拾一下，一会儿唐果上来帮你。”
唐子都完，已经拉门离开。
楚妍又叹了口气，走到门口，远远望着那已经转下楼梯的背影，笔挺且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