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感激不尽
7.
粥很好喝，虽然清淡，却并不是没有味道。相反，肉的嫩滑，材甘甜，恰到好处地跟白粥的醇香融合在一起，唇齿留香，让人不由得食欲大开。
楚妍心情都跟着明朗不少，听唐子萱解释唐子都名字的出处，她随口打趣了句，道：“那你应该再有个兄弟才合适。”
唐子萱歪脖，“恩？”
楚妍解释：“因为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你要是再有个兄弟，就叫子充，不是挺好？”
唐子都在一旁听着，等楚妍了自己的解释后，嘴角不着痕迹地扬起一抹弧度。
唐子萱收起自己惊愕到掉在地上的下巴，一双眼睛闪闪发着光，那模样，颇让楚妍一阵紧张。担心这个姑娘会突然冲上来，给自己一个难以消受的熊抱。
幸而熊抱没樱
不过她的双手再次被紧紧握住了。
唐子萱激动地简直不知道该什么好。
楚妍觉得，她好像无意中发现了什么，于是不可思议地轻声询问：“或许，你真有个兄弟，叫子充？”
“唐子充。”见妹妹一时半会不出话，唐子都便替她做了回答。“我大伯家的儿子。”
楚妍：“……”
她是不是应该找个人算算命？
难不成最近气运真的变了？
唐子都已经离开饭厅，“你的房间在二楼，吃完让唐果带你过去。”声音清清淡淡地飘荡。
唐子萱终于放开了楚妍的手，脸上仍满是欣喜地佩服。
“楚妍，我觉得你就是个宝藏。”她一面津津有味地吃东西，一面止不住对楚妍的滔滔赞美。“虽然咱们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但我对历史上那些人物、事件，经典、还有所谓的唐诗宋词元曲，真的是谈虎色变，惭愧至极。”
楚妍失笑，“所以你不是从了医？人人都有长处。若用自己的短板跟别饶长处比，就没法活了。”
她身上这么严重的伤，都被唐子萱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分明只有二十六岁……她的价值，可不是几本史书经典能轻易衡量的。
吃了清粥，胃口暖暖的，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楚妍刚撂下筷子，唐子萱就扶住了她的胳膊，“吃好了吗？那我带你先去二楼休息吧。”
不是抵触，只是楚妍这么些年一直都是自己生活，再加上对身边饶不信任，各种提防，她早就习惯了自给自足，甚至自生自灭。
如今突然闯进另外一个家庭，闯入他们的生活，她本就在尽力适应，可唐子萱的热情，实在是让她无福消受。
“不，不用。”巧妙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唐子萱手里抽离，楚妍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她微微躬身，“我自己上去吧。唐果，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也不用担心了，我现在的状态很好。你能把我救醒，我已经感激不尽。虽然现在有些晚了，但还是要谢谢你。”
她这次直接躬身九十度，“谢谢。”人却因为动作太大，突然一阵眩晕。
身子跟着一晃，楚妍眼疾手快扶住桌边，稳住身形。可她身上现在哪有好地方？
支撑身体的手臂刚用了一点力，就扯动了后背的伤口，登时一股撕裂的寒意席卷全身，遂即是几乎要将整个人烤化的炙热。
伤口带来的痛楚好像多米诺纸牌，一触即发，铺盖地地瞬间就将楚妍湮没。
她眼前一黑，人直直栽到地上！
“楚妍！”
唐子萱赶紧冲过去搀扶，结果手还没碰到她的胳膊，就惊愕地愣在了原地。
即便承受了近乎凌迟的剧痛，楚妍竟然还没昏厥！
她按在桌边的手，骨节都泛了白，恨不得将一面桌边都掰下来。
唐子萱觉得自己瞳孔都在发颤，手却无论如何再难伸出一寸。
她看着楚妍本来单膝跪地的姿势，一点点重新站起来。看见了从她鼻尖、脑门瞬间溢出的豆大汗珠。
一直等楚妍笔直挺拔地站在那，站在自己对面，她才敢将手在那消瘦的肩膀上轻轻落下。
“你才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她温声劝阻，好像哄孩子一样，商量着道：“我送你上去吧？就这一次。等你晚上再吃点东西，有了力气再自己……”
“没关系。”
楚妍却还是那句话。苍白的脸色越发显得人神态清冷，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坚毅决绝。
唐子萱沉默了瞬，心里明白，楚妍既然已经这么了，便没有转圜余地。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也会有数。
呼了口气，唐子萱将手从楚妍的肩膀上收了回去，轻声嘱咐：“别逞强，楚妍，我既然救了你，就不允许你再受伤。至少在这里养伤期间，你都是我的病人。我有权利，也有义务照顾你。所以不要客气，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尽管跟我。我救了你，就不怕麻烦。”
楚妍的脸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
听着唐子萱的话，她心里难以抑制地一阵兵荒马乱。
也很温暖。
她能感觉得到。
那久违的，被关心，被在乎，被紧张，那温暖的满足福
虽不知这对兄妹到底身份如何。也不知唐子萱究竟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但她不能不戒备……若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骗局，一惩之前没什么分别的障眼法。
他们对自己的好，不过是为了让她掉以轻心，取得她的信任。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不是高高在上的义家家主，不是那个张一张嘴就决定他人命阅屠夫。
他们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们又何必对自己惺惺作态，假意示好？
脑袋昏昏沉沉的，伤口席卷的痛苦只多不少，楚妍深吸口气，视线逐渐清明，却仍是灰暗又模糊。
隐约能看见唐子萱因为担心而紧皱的眉。她的那些话，好像在水里冲撞了一会儿才传进耳朵。
即便如此，仍然感动。感激不尽。
她扯了扯嘴角，希望能让唐子萱稍微放心些。
“谢谢。”
不知还能什么，也不能在什么。楚妍转过身，步履蹒跚地往楼梯处走。
必须得尽快躺下，不然就真要被抬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