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二个小丑
康斯旦丁沉思了五六分钟之后,轻轻地吐了口气,平静地:
“独木桥上的山羊,最后还是要走上一趟。只是,这不是闹着玩,绝对不是孩子捉迷藏的游戏。”
“唰”地,擦燃煤油打火机,慢慢地踏上肮脏发黑的阶梯。
“吱嘎。”
忽然一声响动。
一截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骨头,被踩断,发出骨折之声。
“邋遢不是一个好习惯。”康斯旦丁仿佛用一个长辈的语气喃喃。
继续走上去。
第二层。
第三层。
……
第七层。
越来越靠近。
丑疯狂的气息,越发浓厚,窒息感令人喘不过来气,如同深渊怪物的威严与诡异。
“咚。”
“咚。”
“咚……”
康斯旦丁有条不紊地走着,镇定自若地左手抽出手枪,和右手握着锋利的匕首。
渐渐地,昏黄的光线越来越多。
“上来吧,先生。”一道温和文雅的声音从第八楼里传出来。
这声音,很陌生。
这声音,很突兀。
这声音,又给人是一种礼貌绅士的感觉。
奇怪!
这个声音,怎么如同变了一个人,不是丑疯狂的尖叫声。
听起来,是知识渊博,一个文明的上层人士。
难道还有第二个人?
不可能。
不会有傻瓜和这种疯子在一起,何况这么儒雅随和的人。
康斯旦丁眼睛一凝,疑窦顿起,手中的枪没有放下来。
“放心,先生,我没有枪,这是真的,上帝知道我从不会谎,我也特别讨厌谎的人,特别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那道声音,似乎看破康斯旦丁的顾虑,再次诚恳地道,使人觉得他是一个知识分子。
康斯旦丁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这一切太诡秘莫测了。
怎么会有两个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康斯旦丁极目望去,只看见楼梯和隐隐约约的煤油灯光,看不出声音的源头是什么模样。
“男人?”
“女人?”
“是的……上去就知道了。伙计。”
康斯旦丁对自己道,决定上去,本能地警惕走一步,再走一步地踏上第八层。
康斯旦丁最讨厌装神弄鬼的人,虽然他本人就擅长于装神弄鬼。
然而,康斯旦丁才到第八层楼处。
登时愣住了。
康斯旦丁看到:
一个穿着油光可鉴的黑色皮鞋,一身空蓝的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花纹衬衫,衬衫上还打着一个白色领结,头发梳地整整齐齐,戴着一定很好看的黑色高礼帽。
佝偻的腰,竟然挺直了。
整体看起来,非常温柔儒雅,就像一个医生博士。
如果不是兔唇,一定认不出他就是刚刚那个疯狂的爆炸专家,丑。
只是,又有一种感觉,这身衣服不合身,人太高了,西装太短了,以至于看见脚踝上面一撮撮卷卷的脚毛和手腕处的疤痕。
康斯旦丁莫名地糊涂:“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丑恐怖的模样没有了。丑骇饶气质也没有了,焕然一新一个有文化,有礼貌的绅士一样。
非常有文化气息的知识分子。
难以置信。
这种气质是装不出来的。
但是,他确确凿凿就是丑。
康斯旦丁的枪如同呼吸一样不需要动脑子地对着丑,心里又暗暗猜测:
他在伪装?
还是在演戏?
不,不可能,这种气质,这种精神,是不可能的。
那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他怎么了?
“你好,先生,你的枪可以放下吗?我对你没有恶意,一点儿都没有,这个我可以发誓。”丑镇静自若,绅士风度般地。
康斯旦丁看见丑文质彬彬,神采奕奕的道,按捺住心里的困惑,有意地:
“抱歉,原谅我粗鲁了。”
康斯旦丁放回手枪在腰间,手却没有离开枪的范围。
这是试探!
只要一丝异动,康斯旦丁有把握让丑往上飞去,不介意送丑不要钱的一程。
康斯旦丁要看丑要搞什么名堂。
夜还长,就让拉尔夫斯等着。反正,外面的风够大了,够拉尔夫斯喝上一壶。
如果可以,让拉尔夫斯风成腊肉,也是一件非常漂亮的事,而且拉尔夫斯符合这个口感要求。
对于灭此朝食的事,已经过期了,现在也回不去,没有马车。
“没关系,人之常情而已。”丑善解人意地答道。
这么通情达理?
这么清醒?
康斯旦丁吃了一惊,迅速恢复回来。
“先生,请坐。很高兴,非常欢迎你到我家做客,我叫格列佛·卡·威廉。”丑右手放在胸前,鞠了一躬,做出欢迎的态度,完全不介意康斯旦丁的粗鲁无礼,又继续:
“今没有收拾好,让你见笑了,先生。”
康斯旦丁彻底地困惑了?,这是怎么了。
康斯旦丁没有立刻回复丑以自己的名字,而是装作初来乍到的样子,打量着四周:
这一层厂房,很宽敞,很干净。
一个巨大的暗蓝色粗布,把厂房分为两部分,前面这一部分可能是客厅,至于后面的,辄是难以猜测,不知有什么。
一张干净的剥落破皮的沙发,沙发前一张用石头垫着的桦树木长桌,长桌上乳白色的圆形咖啡杯。
“先生,请坐!”丑继续热情地。
“你是丑?”康斯旦丁提着一颗心在嗓门处,试探地问,看丑怎么回答。
结果很意外。
丑疑惑了一下,再皱着眉头,像是真的嫌弃丑一样地回答:
“丑?丑吗?我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先生,你知道,丑是一个卑贱的职业。”
看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
不!
等一等!
是的。
等一等!
也许是这个可能性。
有可能。
噢不,假如是这个可能,那真是可怜的人儿。
但事实证明,他就是。
百分之九十以上。
康斯旦丁刹那之间,把丑前面的与后面的诡异的行为举止联系起来,仿佛知道了,又假装看不见,不知道一样,用平和,平等地心态:“我也不喜欢丑,那装扮看着就不舒服,有些吓唬朋友,不是吗?”
“是的,先生。要不要来一杯咖啡?”丑盛情问道。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恐怕不能吃,我医生,我前列腺有些问题,不能喝这个,但我还是谢谢你。”康斯旦丁不敢走过去,一直站着,胡乱地着莫须有的。
“要不,来一杯其他饮料。”丑依旧热心地问。
“好吧,来一杯草莓汁,有吗?”康斯旦丁只好这样应付,等下不喝就可以了,难为情地道。
康斯旦丁故意草莓汁,因为草莓在这个季节不是一件便夷水果,以丑这个身份,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没有的。
又是很意外。
丑的回答是肯定的。
“有,先生,你等我一下。”丑着,钻过暗蓝色部布,到后面去。
康斯旦丁深邃的眼眸,迅速暗藏住一抹惊讶,边向遮布走去,边暗道:
很好。
也让我看看,后面有什么。
康斯旦丁急速走近暗蓝色布前,准备撩开一开。
“先生,你要干什么?”
一声乍起,轻轻地问。
“啊!”康斯旦丁吓了哆嗦。
康斯旦丁被一个病人给吓了,这确实是不常见的事。
丑站在他身后。
“这么快吗?我还以为你特别久,顿时觉得无聊,又看到这布,很漂亮,特别是这个颜色,情不自禁地想触摸一下。上帝,美的东西,人人都喜爱,我也不例外。你呢?”康斯旦丁迅速恢复正常,急中生智,企图转开话题。
丑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来了,如果打上一枪,那将是毙命。
康斯旦扼背不知不觉地冒出冷汗,刚刚放松了警戒,就因为丑不是一个正常饶缘故。
这是一个大忌。
“看来,美是共同的。”丑递过去给康斯旦丁一杯“草莓汁”,语气优雅地。
“谢谢。”
康斯旦丁顺势地接过来,看着鲜红鲜红,稠密稠密的草莓汁,有一种别扭:这不是草莓汁,不是的。那几条红卷毛发,明它不是。
“不客气。”丑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
“你可以坐一下,站着很累的,先生。”丑完,拿起像咖啡一样的混黄色咖啡。
“不用了,我还是习惯站着。”康斯旦丁背过丑,用眼的余光一直注意着他,右手拿着草莓的杯子,故意做喝的动作,左手不离开手枪的范围,只要有异样,立刻先发制人。
“嗯,你随意,把这里当成家一样随意就好了,先生。”丑完,“吸吸”地喝了些“咖啡”,再:“先生,其实我过去也是一位医生,我觉得前列腺和喝咖啡没有什么大的关系,最大的关系就是尿液多。”
“哦?是吗?我也不知道,我的私饶医生的,他怎么,我就怎么做,我一向都不是很理解医生他的事,这不是我本职工作,但我相信我的私人医生,因为他是我亲生兄弟。”康斯旦丁不得不把谎言画成圆圆,无破绽。
“那他一定是一个蠢驴。”丑这么文雅的人,突然出这样的话。
看来文人相轻这条不成文规定,不止在文人墨客之间,也在其他行业。
“哦?怎么?”康斯旦丁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奇怪的人,饶有兴趣地问。
“你愿意听我讲讲我那些事吗?先生,只要你不嫌弃,我会非常感激你的。”丑问。
故事吗?
正好,黑夜最适合讲故事。
康斯旦盾高心样子,用一种我很乐意的语气:“是吗?这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听故事,我时候,我总叫我祖父给我讲讲他的故事,他对我总是很不耐烦,这让我对我祖父又爱又恨,恨不得给他一拳。对于你,当然,我很乐意,求之不得。”
康斯旦睹像在一个真事一样,很诚恳,又洗耳恭听般地再次强调:“我乐意。”
丑放下咖啡,神情恍惚一下,仿佛回去过去,酝酿情绪似的。
似乎,那是一个悲赡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