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顾子凡带着白子林来到一个地方，或者说，即使他们没有交流，目标也很一致的来到了这里。
看到地方，白子林笑了：“没想到我们居然想到一起去了。”
顾子凡一反常态的冷着脸，道：“今天我们过来的时候，你应该也看到了，永安王的人到处都是，街上的巡视也严了很多，尤其是皇宫门口走动的人数明显不对。永安王这是要造反了。”
白子林道：“也不是他想造就能造的，如今能拦住他的是兵马，能把他斩落下马的却是文人。”
也是因此，他们来到了这个地方。
看着不远处的幽静之所，白子林的眸子渐深。
闻名京城百余年的陶家大儒，如今就住在这个雅舍内，即使这里幽静的不似常人能居住的地方，他也一直住在这里。
当初皇上登基之初，曾亲自来请，也只得了他一通大骂加上冷漠的态度。
而后的陶大人想请他老人家去府里住一段日子，也只是被他淡淡的驳回，道住惯了竹舍，不喜红墙。
陶大人虽无奈至极，但也只得无奈而归，在之后的日子里将自己的小儿子送到雅舍陪伴陶老先生。
陶老虽说嘴硬，但是对这个自小陪伴在身旁的小孙子是尽心尽力的教导，年纪轻轻的陶小公子就美名在外。可惜，陶老觉得年幼出名并不是什么好事，一直压着他的名气，才会在如今的少年圈子里也只是平平无奇，外人念起之际也只是想起当初惊鸿之名，再叹息两声罢了。
白子林想起那个特别容易害羞脸红，一杯甜酒下去就能醉上半日，酒醒以后还不认账的某人，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跳。
偏偏这个时候顾子凡慢悠悠的转过身来看着他，道：“我记得你和陶家小公子相熟，不若你想上前探听一二？”
白子林：“......”
冷冷的觑了他一眼，白子林不想说话了。
顾子凡扯扯嘴角：“走吧，我们是晚辈，来拜访当然是要光明正大的，不过若是有希望见到陶小公子，能得到他的助力的话，想来陶老应允的可能性也更高了。”
说完，上前敲门。
竹舍的门被人缓缓推开，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看着他们吧嗒吧嗒的眨眼睛。
待看清楚他们是谁，惊喜道：“子林，你是.....顾少爷？”
顾子凡微微一笑：“一别多年，陶兄别来无恙。”
陶昱苇连连摆手：“顾兄别来无恙才对。”
白子林看着他两在那里寒颤的虚伪来虚伪去的，撇嘴。
陶昱苇更顾子凡打完招呼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整个人就像生龙活虎的小猫，“子林，你许久没有来找我玩儿了，今日怎么想起我了？”
顾子凡挑眉，找他....玩儿？
白子林默默转了个身，背对顾子凡，轻咳一声道：“今日不是来找你的，陶老先生在吗？”
陶昱苇瞪大了眼睛：“你们也是老找祖父的？”
顾子凡和白子林对视一眼，也？
“还有人来找过老先生？”
陶昱苇点头，“对啊，最近很多人来找祖父，长篇长篇的说了好多，最后都被祖父扫地出门了，但是祖父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想来也是和那些找来的人有关。我听闻外面情况有些紧张，你们来找祖父也是为了这个？”
白子林点头，“是因为这个，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陶昱苇被他说的有些茫然，但还是乖乖带着他们进去。
走在白石子小路上的时候，还悄声提醒他们。
“祖父其实很好相处的，还心软，你们态度好一些，还有就是......扮可怜，知道吗？”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红了耳垂。想来是平常这样的事情没少做了。
白子林见他这样，眼里闪过笑意。
顾子凡则是在一旁深思。
已经有很多人来找过陶老先生，这些人来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想拨乱反正，那就可以算作和他们一样的目的，这样的人在陶老先生这里失利了，是不是说明陶老先生不愿意为这件事情发声？
如果是希望陶老先生在永安王登王以后，不要站出来，或者说希望老先生为永安王发声，那这样的人就是他们的敌人。这样的人在老先生这里失利，就说明老先生是不赞成这样的事情的。
两者相比较，他觉得更大的可能是前者。
老先生已经许久没有出山，外界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和他也没有半点关系，这件事情永安王不会不知道，断然没有必要故意来这里刷脸，然后自取其辱。
因为据他了解，老先生虽然已经许久不出山，但也是见不得百姓受苦的，既然能和当年的白将军成为至交好友的人，怎么也不会是淡漠生命，冷血狠心之人。
可是这么以来，老先生的态度就很奇怪了，他既然不愿意出山，却依旧没有在第一时间赶走那些蜂拥而至的人，说明他是有这个意愿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老先生踌躇了呢？
顾子凡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沉思的这段时间，三人来到了一个小屋门口。
陶昱苇探头探脑的看了几眼，仿佛在确认里面。
里面传出一声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在那猫什么眼，像什么样子，还不快进来。”
陶昱苇吐了吐舌头，带着他们进去了。
屋子的陈设摆的很是讲究，一本书一个小枕一支笔的摆放都很值得讲究，一看就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是个文雅之人。
顾子凡和白子林对视一眼，对着正前方正在看书的老者行了一礼。
陶老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对他们的礼全然无视。
顾子凡：“小子顾子凡见过陶老先生，早听先生说陶老先生是个淡雅沉静之人，今日所见果然如此。”
白子林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淡雅，沉静？
方才在门口听到的那身怒吼莫非是这屋子发出来的？
这种话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可见顾子凡这一次真的是铁了心了。
只得跟着道：“小子白子林见过陶老。”
陶老拿书的手顿了顿。
顾子凡将这一反应纳入眼底，心里有了猜测。
陶昱苇见陶老先生还是不说话，担心他们尴尬，赶忙道：“爷爷，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此番来见你是有时相求，你不要这么冷漠嘛。”
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陶老先生，似乎可怜极了。
陶老先生被自己的孙子拉着一通撒娇，早就心软了，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佯怒道：“还不快出去，太失礼了。”
陶昱苇多了解陶老先生啊，见他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已经软和了很多，就知道有的谈了。当即就对着他们眨了眨眼睛，一挪一挪的出去了。
陶昱苇离开以后，陶老先生的态度就明显变的冷淡多了。
“你们来做什么？”
顾子凡淡淡一笑：“陶老方才应该也听小公子说了，晚辈此番前来是有时相求。”
陶老重新拿起手里的书卷，“不帮。”
顾子凡不慌不忙：“先生还没有听是什么事情。”
陶先生态度很坚决，“什么事情都不帮。”
白子林担忧的看了一眼顾子凡，顾子凡却很是淡定：“还请先生先听完晚辈说的事情，再决定帮或者不帮。”
陶老不闻不问的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看着他手里从进来到现在一页都没有翻过的书，顾子凡微微一笑：“以前先生曾经告诉晚辈，陶老和当年的白将军是至交好友......”
话音未落，陶老就猛地抬头，看了一眼他，而后是怀疑的看向白子林。
白子林一脸茫然，看他做什么？
顾子凡：“陶老不用看了，他不是白家后人。”
陶老先生顿时恼怒的看着他。
顾子凡慢悠悠的接上后面一句话，“白老将军的后人如今在永安王的手里，所以晚辈才厚着脸来求老先生帮助。”
陶老眉头紧蹙，紧紧的盯着顾子凡，“你没有骗老朽？白家的后人当真还活着？”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里还显而易见的颤抖，可见情绪很是激动。
顾子凡在陶老的眼神逼视下点头，“晚辈所说，一切属实，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永安王要造反，相信陶老是知道的，姜词被抓走，是巧合，但是晚辈不能容许他伤害姜词，所以还请老先生助晚辈一臂之力。”
陶老先生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他所说的名字上：“姜词？她叫姜词？是个女娃娃？”
顾子凡也不慌不忙，点头，“没错，姜词是被先生一手带大的，如果能见到陶老，也一定很高兴。”
陶老先生这才注意到他进门以后一直在说的先生，讷讷道：“你说的先生是？”
“先生姓方，名烨，字子舟。”
陶老瞳孔一怔，仿佛不可置信又似乎意料之中，“真的是他。”
“他人呢？他怎么会容许白家的后人被人欺辱。”
听声音，似乎有着期待，也很忐忑。
顾子凡沉默下来，白子林也不说话了，面色悲伤。
陶老明白了什么，震惊的看着他们，“他......”
“先生不在了，几年以前遭遇贼人击杀，尸骨无存。”
“......”
陶老期待的眼神忽的泯灭了，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
嘴里却道：“都是老家伙了，多活几年少活几年也没什么，他应当也是见到了想见的人了吧。”
顾子凡细细看着他的表情，却发现先前那位还生机勃勃的老人家，仿佛在一息之间老了十几岁，这个人身上都弥漫着颓废的气息。
“陶老？”
陶老先生晃过神来，看着他们，神情却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是看着陌生人的冷淡，如今是看着自家后辈一般的打量。
“你们也是他的弟子？”
顾子凡点头：“承蒙先生不弃，晚辈自小家破人亡，被先生带回去教养长大，无奈天赋过低，是落了先生的脸面了。”
陶老摆手：“子舟我了解，他不是那种很注重才识的人，他更喜欢品行好的人。能得他教养，想必你的人品不会有差的。”
顾子凡沉默。
陶老又将目光落到白子林身上，喃喃道：“你也姓白？”
白子林躬身：“晚辈是曾经的白家主的下属领养的孩子，得了恩情，有了姓。”
陶老恍悟，“原来如此，那想来你们方才所说的姜词才是真正的白家后人了？”
顾子凡点头，“是的，姜词得先生取名白夭夭，小名福宝，姜词是先生早年就为她取的字。”
陶老：“桃之夭夭，好名字，有生机。想来是个不错的孩子。”
白子林已经无力吐槽了，这位老先生双标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方才还一脸我不想听你们说，快给我滚的样子。
后来听到他们是方先生的学生，就变了，一副子舟的学生一定也不错的样子。
最后听到小姑是白家的后人，得，更厉害了，连人都不用了解，听个名字就是不错的孩子了。
这还真是......
无力吐槽啊！
问完了这些事情，陶老终于开始关心姜词的境遇了。
“你方才说那孩子落到了永安王的手里？”
听他终于开始过问这件事情，顾子凡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迅速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尽量的忽略了大师兄的时期，侧重说了一遍福宝是不小心被抓到的。
大师兄的存在，说实话，如果没有原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今日必定可以成为他们几个里最被陶老先生看好的人。
无奈就无奈在先生的死有他的一份，如此算来，陶老如若真的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必定对他全无好感，还不如不说了。
陶老听完他的话，沉默了很久。
在顾子凡忐忑的时候，才缓缓道：“你今日既然来找我，应该也清楚我已经很久不出山了，如今为了白家唯一的后人，我可以破一次例。”
顾子凡惊喜的看着他，等着后一句。
果不其然，陶老继续道：“但是我有一问予你。”
顾子凡：“陶老请说。”
陶老摩挲着手边的书卷，低声道：“你们如何知道，永安王当这个新皇，不比如今的皇帝好呢？”
顾子凡震惊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