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定下
“皇嫂的妹妹，自然是好的。”
“不过两姓联姻干系不小，还是得择日合了生辰八字再作打算，不知皇嫂以为呢？”
苏沫也钟意这两个姑娘，只是说不定还有更好的选择，这会子也没必要把话说死了。
纳兰皇后面带笑意，命宫人取来一本画册，递给了过去:“弟妹的考虑很是周全，本宫这里还有份单子，上边是京中各府适龄的姑娘，弟妹也看看吧。”
苏沫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却并未打开，而是看了眼纳兰清和纳兰莲，说道:“不知皇嫂的两位姊妹是否也在这里头？”
皇后一笑:“本宫是一国之母，对天下间的女儿家素来是一视同仁，对族中的姑娘许有时会多关照些，但也不至于失了分寸。”
这话叫人听来自是极舒服的，苏沫由衷道:“皇嫂身处这般位置，却能体恤天下的女儿家，基本一视同仁，实乃天下女子之表率，令人钦佩。”
“这原就是本宫该做的事儿。”纳兰皇后轻轻说道，“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该做一些这个位子该做的事儿，不然就是枉坐了它。”
“本宫不敢当‘表率’二字，唯尽本分尔，”
苏沫不可否置地笑笑，说:“无过便是功，皇嫂很该自信一些。”
她真真是觉着自己这位皇嫂太过自谦了，这几年她虽不在京城住，却也听得过这位皇嫂的贤名。
更何况皇后这国母的位子并不好坐，在苏沫看来，在这个位子上能够不犯错便已是十足的厉害，并不能够强求过多。
“再过几个月，皇嫂肚里的孩子也该出世了，届时皇嫂还是应该强势一些。”苏沫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虽未在宫里待过，却也知道这宫里头的孩子过不过的好，同他的母亲有很大干系。”
一听这话，纳兰皇后心中越发欢喜起来。这种话一般不是自己人不会关心，今个苏沫对她说出这番话，可见她的努力没白费。
因说道:“多谢弟妹提醒，本宫自省得的，只是本宫是个不中用的，日后...这孩子来到这个世上，怕是仰仗弟妹的地方比仰仗本宫这个母后的地方还要多呢。”
苏沫听懂了这番话里的意思，笑说道:“皇嫂切莫妄自菲薄，皇嫂位居中宫，乃是国母，何谈‘不中用’三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孟儿与陛下一向亲近，皇嫂亦待我甚厚，日后...若有哪里需要帮助的地方，皇嫂尽管打发人来寻，我自没有不帮的道理。”
照理说，这与站队无异的话她本不该这时候说，但她的确与这个皇嫂很是聊得来，依她的武功也不用在乎什么，说了也就说了。
纳兰皇后大喜，忙打发纳兰清和纳兰莲两姐妹到苏沫跟前伺候。
“别，别！”苏沫连连摆手，“如何能叫皇嫂的妹子来做这等下人做的事情？”
纳兰皇后笑说道:“不碍事，日后她们若有那个福分，自是要侍奉长姐的。”
这话的意思，就说的再明白不过了。
苏沫只当做没听出来，说道:“都是顶顶好的姑娘，我可真想都带回家去，又怕万一八字未合上坏了姑娘们的名声，这往后也不知道是哪个有福气娶了去。”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皇后也是点到为止，将两女叫了出去，然后与苏沫又说了一些私房话。
一个时辰后，苏沫从宫里出来，就直奔定国侯府。
那两个姑娘放在皇后给她的名单里都是顶好的姑娘，她也都瞧得上，只是她能坐得了苏方的主，初一这里却还是得问一问，省得到时候闹了乌龙。
这会子初一正在院中，听得人报初一来了，忙放下手中的事情亲自赶过去迎接。
“姐姐来了怎也不说一声？好叫我去接才是。”
苏沫道:“左右离得不近，我还没这么娇气，况是今儿也是临时决定来的。”
“听说姐姐准备给苏方哥哥相看姑娘？”初一突然说道，见苏沫露出诧异的表情，忙又道:“今儿早朝时凑巧遇上了，便提了一嘴。”
苏沫释然，点点头道:“不错，我正有此意，这番不但替他相了个好姑娘，替你也瞧了瞧。”
“皇后娘家的妹妹，为人很是不错，与你们也般配，若是你也有这个意思，便可合了八字请陛下赐婚。”
又说:“你若不喜欢也不打紧，心上人是谁只管告诉我，便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我也无异议的。”
初一整个人瞬间僵住。
早些时候他还笑话苏方来着，没想到看戏看戏这戏就到自个儿身上来了。
“姐姐，我还年轻，用不着着急的...”
苏沫直接打断了他:“你已过弱冠，再几个年头便奔着而立之年去了，所谓‘立业成家’，如今你也算是事业有成，该沉下心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说着，将皇后塞给她的册子递了过去:“这是京城贵女们的画像，皇后娘娘的妹妹也在里边，你且瞧瞧的看看是否有心仪的。”
旋即又补充道:“没那相中的也没关系，我再替你去寻找，就看初一你是喜欢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了。”
“都不喜欢！我就喜欢姐姐这样的。”初一脱口而出，但话说出口又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又说道:
“虽说女子本柔，但我却不喜那一份阴柔之美，独爱英姿飒爽，若有哪个女子如姐姐般英气，我自也是愿意的。”
苏沫愣了一愣，旋即说道:“无妨，你既喜欢英气的，找武家甚至江湖上的姑娘便是，那些个自幼习武的姑娘大抵能满足你这要求。”
同时，脑海里瞬间把册子上的名单过了一遍，想起几位武家教养的姑娘来。
“这份单子上亦有几位武家的姑娘，都是自幼习武冲作男孩儿教养的，性子野了些，你若不嫌弃大可以看上一看。”
初一听她这样讲，心里头不觉燃起一股无名怒火，说道:“那性子太野的我也是不爱的，还是要似姐姐一样刚柔有度才好。”
苏沫仿佛明白了什么，沉默良久，说道:“这...刚柔有度的姑娘家虽不大好找，却也并非是没有，你既喜欢这样的，我再托皇后娘娘替你耐心寻找便是。”
初一摇摇头道:“当今皇后可是个一等一的贤惠人，她找出来的人只怕也是个活圣人，忒是无味。”
“依我说，姐姐还是不必费这个心思，我若有良缘时自会有的。”
苏沫一阵无语，心道:“就是你这样佛系我才着急，如此直男...如何找得到另一半？难不成天上掉下来？”
“虽说是缘分天注定，但有缘无缘还是得人主动去争取的。”苏沫道，“你若不争不抢，那再好的姻缘也都成了别人家的了。”
她如此着急，其实也是有些担心——初一对她似乎太上心了一些...
今日这番对话，可见她的担心是没有错的，好在她如今已为人妇。
然而初一的亲事也该尽快定下来了，否则日后难免生出事端。
“也罢，今日这份单子里你既然没得中意的，我再宫里去替你求求，看看另几家武家的姑娘。”
说完，她便雷厉风行的进了宫。
纳兰皇后见她去而复返，很是诧异:“弟妹不是问两位侯爷去了么？怎滴...”
苏沫将自己在初一府上的对话简要说了说，然后道:“初一这孩子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因当年与他相识的时候他年岁甚小，我也未曾注意过，不想如今竟叫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也是没得法子了，如今不敢耽搁了皇嫂的姊妹，也不敢挑什么门第，只请皇嫂速速替他挑一位良人，我这颗悬着的心才是放下了。”
纳兰皇后听了，又是唏嘘又是叹惋，又宽慰她道:“这事儿着实是忌讳，好在弟妹发现得早，瞧这样子定国侯也只是有苗头，待成了婚收收心想来也就好了。”
苏沫道:“合该要这样才好，不然我可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纳兰皇后又说:“只是如此一来武家的姑娘怕是不成了，那些个英气逼人的姑娘身上难免有弟妹你的影子，反倒是不美。”
“这我也知道，可初一他并不喜柔弱的女子，这又如何是好？”苏沫也知道如今是不能给初一找任何与她相似的女子，否则初一对她的执念只会越来越深。
纳兰皇后想了想，道:“他今个儿不喜欢，并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待成了婚体会到了好处，自然是欢喜的。”
“即便是还不甚满意，成了婚难不成还能反悔不成？本宫观定国侯不是那始乱终弃之人，只要他肯接受，时间会改变一切。”
这倒是...
苏沫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又说道:“可如此的话，若给他议亲岂不是误了人家姑娘？”
“不与人家讲明，我心下过意不去。可若是讲明了，谁家愿意把闺女嫁给这大逆不道的小子，又有哪家姑娘肯入这个火坑...”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纳兰皇后却眼底的光越来越盛，待她说完片刻后，便道:“这有什么难的？如弟妹不嫌弃，纳兰家的女儿很是愿意的。”说着，命人将纳兰清和纳兰莲都带进来。
苏沫知道皇后此举有拉拢之嫌，但也十分感动，待问过了那两个姑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当即便朝皇后道:
“两位妹妹我瞧着都甚是欢喜，巧的是我下边有两个小的，不知皇嫂可舍得？”
“舍得，舍得！”纳兰皇后强行按着自己的心情，“能得弟妹的青睐，是她们的造化。”
苏沫一笑，然后又问两个姑娘道:“我有两个弟弟，一个是定国侯初一，一个是镇国侯苏方，这番谷欠与皇嫂来个亲上加亲，你们既都愿意，不知你们想嫁给谁？”
“定国侯（镇国侯）！”
两姐妹异口同声，说出来的答案却截然不同。
说要嫁给定国侯的是纳兰清，要嫁镇国侯的是纳兰莲。
苏沫将她二人仔细一打量，发现这似乎也很合适。
纳兰清性子活泼些，想必与初一合得来。纳兰莲则略显娴静，很是合苏方这个“读书人”的喜好。
“皇嫂以为呢？”但最后苏沫还是把问题抛回给了纳兰皇后。
至于原因...要嫁的是皇后家的闺女，她这也是给皇后一些面子。
纳兰皇后意见与她出奇的一致:“这两丫头倒是有自知之明，如此也不错，省得争吵了。”
但过了一会儿，皇后又道:“二位侯爷那里，弟妹可打过招呼了？咱们虽说年长些，但到底只是同辈...”
“皇嫂多虑了。”苏沫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个顾虑在她眼里并不存在。
毕竟初一和苏方都对她恭敬有佳，而且相亲这件事儿这俩小子也都是同意了的，实在要是不行...那反正是长痛不如短痛，就别怪她武力压制了。
皇后听她言辞中甚是自信，当即便命宫人拿了纳兰清与初一、纳兰莲与苏方的生辰八字去钦天监合算。
钦天监是做惯了这事儿的，如果快的话一个时辰之内就能出结果。
但无论是谁，对钦天监的结果都很自信，因为北朝的钦天监十分好成人之美，除非是真的十分不妥，不然都会说相宜。
而那种十分不妥的情况，自大北朝建立以来也只出现过一回。
苏沫有些惊讶于皇后的动作，不过也没有反驳。
如果是只有苏方的话，或许她还会再拦一拦，考虑考虑，问题是还有个对她动了心的初一，这便是拖不得了，一切只能从速。
果然，一个时辰后钦天监的结果出来乃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八字。
苏沫道:“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找陛下定下来吧。”
“这...”皇后有些犹豫。
今日苏沫方提，又两进宫来她这坤宁宫，她恐怕这样仓促要把事情定下来叫皇帝对纳兰家生疑。
不过想到这两段姻缘成了的好处，皇后便生怕错过了这好姻缘，咬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