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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赏秋

他将跟皇帝陛下回禀的所有事情,又颇费了些口舌地跟雍黎说了一遍,又将皇帝陛下地交代也提了一遍。

雍黎点点头,“你做得甚好,且照着你的安排和进度来吧,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其他疑难,若有别的变故,再报与我知道便好。”

“其实还是有件事的,如今下官下辖的府库中,应急救治的灾粮和药物并不充裕,好在药物城中各处搜罗下来倒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粮食物资,一时半会儿筹措不及。四方供赋之物一应由户部统管掌控,规则严密,审核严格,寻常时候除非陛下特指,不得擅自调动。本来今日请见陛下的时候,下官是想着一道请示陛下的。”京兆府尹道,“陛下让下官有不能自决之事,可请公主拿个章程,不知此事公主有何指示?”

雍黎倒是没想到皇帝陛下在这事情上做甩手掌柜做得这么彻底,不过既然接了这么个摊子,还是有始有终吧,她道,“你尚需要些什么物资,这些物资目前还能支撑几日,且详细完整地列个单子来给我,我会尽快给你解决。”

又道,“还有,受害灾民分布图,各处受灾程度,以及详细的受灾灾民的名册,也都给我送一份来。”

作为这次爆炸之事的主要负责人,雍黎要这些本就是应该的,京兆府尹应诺,离开之后便迅速安排让人去整理雍黎要的这些资料。

沿着着街巷往西北边走一小段,便是一片密林,那片密林原本是枝繁叶茂的景象,如今虽有几分杂乱,但林木生机,丝毫未绝。

走进去密林之后,根本没有道路,反倒是向左边一绕过,是一片倒塌的外院墙檐,跨过那片倒塌的墙檐,过去便是淑仪公主府。

这两日公主府的杂乱与前两日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变化的大概就是,那天晚上爆照之后许多地方尚有火势,但今日却是该烧完的早就烧完了。

一眼看过去,反倒是比那天晚上更见得一片焦土的荒凉景象。

除了爆炸中心的那两处轩馆亭台,还有湖边仍旧围守着不少兵士,其他地方几乎没什么人气。若随便往那个角落里面站一站,若不是能见到远处的高耸的宁园塔,或者对面的清疏阁,就单单这里这般荒凉景象,恐怕谁都会以为是哪里的荒郊野外。

雍黎本想趁着今日亲自在这里查探查探,看看是不是能又什么发现的,哪里知道,还未曾在这里绕几步,远处一定小轿子悠悠晃晃地行进过来。

与那虽精致却小巧而并不华贵的轿子比起来,更容易让人侧目的便是轿子周围随侍的宫女和侍卫们。

任是谁看到这样的仗势,也知道那轿子里坐着的,身份尊贵且不必说。

雍黎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府里爆炸之后毁于一旦,这位淑仪公主总算是想起来回府里看上一眼了。

前面轿子行得极其缓慢,抬轿子的小厮们每一步走得都十分小心谨慎,恨不得每一次伸出脚来,都要先试探一下前面的道路十分安全,然后才真正迈出步子来,就连跟在旁边的宫女和前后保护的侍卫也垂手屏气,仿佛动静大了,便会不小心吓坏轿子里的人。

今日秋阳正好,雍黎看着缓缓行来的轿子,慢慢露出一丝温和而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看着那轿子缓慢地停下来,看着秋阳不甚炽烈的阳光散在那顶轿子上,看着轿子精致地帘门缓缓打开。

雍黎看着那轿子缓慢地停下来,看着秋阳不甚炽烈的阳光散在那顶轿子上,看着轿子精致的帘门缓缓被掀开。

她看着掀开的帘门里伸出一只纤巧白玉般的手,那只手染着精致鲜艳的蔻丹,指甲留得很长,养得也很好,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只手。

帘子掀开后,出来的果然是身姿聘婷的淑仪公主黎贞。

除了那天夜里在公主府里对峙时候的远远的照面,雍黎后来几天都没有见到过黎贞。

黎贞面容神情一概如常,自下了轿子之后,目不斜视地往雍黎方向看来,甚至妆容精致地面容上照旧带着往日一般无二的端庄完美的笑容。

她一点也没有去看周围早非往日亭台轩馆檐牙高卓,而是坍塌成废墟齑粉一点往日煊赫富丽景象也无的偌大公主府,那神情自如地仿佛眼前这样的景象,也只是他人的损失,而与自己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黎贞一步步慢慢向雍黎走过去,她今日一身锦绣重工华彩璀璨的衣裙,拖着齐及地面的裙摆,一步一行间,扫出地面上的灰尘微微地扬起来。

雍黎不知怎的,就注意到她裙摆的灰尘了,看着看着,觉得有些好笑。

这黎贞果然一向都是无时无刻不在彰显她的优越感,不过作为身份尊贵的公主,有那么可以精心彰显的优越感本也不可厚非,只是看多了着实有些累了。

“宣阳妹妹。”

黎贞在雍黎跟前几步距离之外停止,语气自矜,带着说不出来的倨傲。

雍黎早对她的厚脸皮表示无语了,她二人分明一向不和,甚至掰扯到明面上的撕破脸也不是一次两次,难为她还能这般装作心平气和地说话。

雍黎一向也懒得与她来来往往打机锋,敲今日也是没那个心情支楞她的,她装作没看到黎贞,也没听到她说话,兀自转身便往旁边倒塌的长廊那边走。

黎贞显然不想让雍黎离开,三两步急速上前去,裙摆一扬便挡住了雍黎的道路。

雍黎这才侧首施舍了黎贞一个眼光,她一向不是个喜欢惹麻烦的人,当然也更不怕麻烦,麻烦找上来的时候她也没道理隐忍顺从。

“无故阻人道路,淑仪公主所为,可真当不起‘淑仪’二字。”

雍黎语气并不好,自然是懒得给黎贞好语气。

黎贞却仿佛丝毫不在意,只道,“本宫这宅子,损毁成这样了,实在是可惜。也不知道那爆炸到底是何原因,须得劳烦宣阳妹妹好好查查了。本宫这些日子没得空,今日这才从宫里出来,顺道过来看看。”

黎贞边说着,边一步步慢慢往雍黎这边又走了两步,她眼神微挑,听来倒是一贯颐指气使的模样,雍黎不以为忤,却在她靠近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既然如此……”雍黎并不想与她多说几句,唤了远处守卫的一个京畿卫的士兵来,吩咐道,“淑仪公主要看看府里各处情况,你好生引着公主各处看看。”

“他们知道些什么轻重?!”黎贞却根本不愿意听从雍黎的安排,更是直接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黎贞自然是看出雍黎方才往一侧避开的那两步,她也知道雍黎并不待见她,但不待见又如何?即便再相看两厌,此时谁也不能让另一个消失。

黎贞也转了脚步,往雍黎避开的方向又多走了两步,她站在雍黎身侧,还是那般温柔无害的笑意,还是那边亲和娇柔的声调,“这本是我的府邸,即便被歹人暗中手脚破坏如此,但府里之前的布局建筑我哪里就不知道的?即便如今这模样,若是寻个道路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我有心想多问些调查的情况,既然陛下令宣阳妹妹全权负责此事,想必知道的定然更多些,我看不如宣阳妹妹陪我走走,顺道与我简单说说?”

雍黎面无表情,“走走便不必了,你想知道什么?”

“自然是谁动的手脚?又是如何动的手脚?”黎贞脱口而出就是两个问题,似乎完全没有思考。

“这个些个问题,你心里没数?”雍黎不动声色反问。

“你这是何意思?”黎贞皱皱眉,有些不明白雍黎的意思。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雍黎大概是在怀疑她自己,不由得有些怒意,刚想破口反驳,却听雍黎又道,“这样大的爆炸只是针对公主府,便是旁边我府上,并周遭几个坊,也不过都是池鱼之殃,这样看来难道不是是淑仪公主你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报复所致?”

雍黎这两句话不过就是随随便便的试探性的一个问题,却让黎贞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低眉间,仿佛在思考什么,但片刻之后,却又面色如常。

雍黎自然不指望能从黎贞嘴里得到什么准确的答案,这女人从头到尾都是装的的,若果真有从她嘴里坦坦然然说出的话,雍黎反倒一句也不会相信。

不过今日从黎贞出现在这里,到此时此刻,黎贞所有的情绪和面色的变化,雍黎一丝一毫都看在了眼里,她擅察人言辞观人颜色,有时候她从别人面色情绪里读出的东西,比别人口里说出来的内容要多得多。

“本宫长在深宫,出入行止都有人步步随从,怎会有见到什么人的时候,更别提得罪别人了,再说凭本宫的身份,便是是真的得罪了,谁敢报复?”黎贞一向高傲,也一向自矜身份,不过今日这两句话中的高傲,却显然有些刻意了。

她在隐瞒什么,雍黎自然知道,不过倒是因此更加确定了一件事,这爆炸之事,大约确实是与黎贞自己无关的。

其实便是没有这几句的试探,雍黎几乎也确定这事情与黎贞无关。

先不说黎贞有没有那个理由要毁了自己的公主府,即便她有足够的理由,也先不说她有没有那个魄力去做这么一件事。

但是雍黎所知道的,即便黎贞暗中与他国有所勾连图谋,手笔不断,但与她合作的那些人,对她大约也是利用而已,真正全心全意的帮她怕是没有一个。除此之外,以她黎贞自己那点可怜的势力,怎么可能有那个手段,在所有人都没有发觉地情况下不动声色地做出这样一件惊天之事。

“确实……”雍黎淡淡道,“既然陛下早已下令,那此事来龙去脉自有我来调查,原委如何,此时也不是淑仪公主你能打听的。且等等吧,你想要的结果,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即便到最后没有结果,也得会有陛下御旨才会终止调查,就此结案。”

回回看着黎贞都是那副要么故作柔弱,要么骄矜高傲的姿态,雍黎见着她便觉得有些不耐烦了,“你若想在这里各处走走看看,便让人陪同着吧,毕竟各处废墟,地上瓦砾杂物不少,万一一个不小心伤着了你身边跟着的人怕是吃罪不起。不过若是想寻什么因爆炸失踪的重要物事,或者心爱物事,怕是暂时还不行,你……”

雍黎还未说完,黎贞却突然打断她,“本宫没什么重要的心爱物事,这府里一切都是父皇所赐,本宫唯一难过的便是父皇的一片疼爱之心,这好好的园子说毁了就毁了。不过父皇也许了本宫,会再为本宫选府址,新建一座公主府。在新的公主府建成之前,城外皇家别院便算是我的府邸。”

她这句话未尝没有带着一点炫耀的意思,但是雍黎有点奇怪,她若真是这样目光浅短的性子,又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野心和那么多的心机。

“你方才说这府中爆炸之事的调查情况,暂时不是本宫能打听的,本宫自然不好为难,那么本宫就等着吧。”黎贞微微一笑,语气微转,“不过,本宫近来倒是听到了些流言……”

流言是什么,她这一提,雍黎自然便知道了她的意思,也知道了她的意有所指。

前两日京中渐渐地传开来的“妖星现世,天降神罚”的流言,之前隐隐约约的流言所指,这两日似乎渐渐有了些其他的苗头,不过大约有所约束有所腹肌,却并未曾太过明朗。

不过也正是这种似是而非朦朦胧胧的流言,反而在无形之中更增加了其流言内容的可信度。

雍黎在府里那两日,自然也有人将这样的流言送到自己的耳朵里,只是她当时不过就是听了听,鄙夷一笑而已。

这样的手段,从十年前初入朝堂开始,她这么多年遇到的还少么?

以言辞之刀锋,杀人于无形,有时候只需要稍加引导,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个高妙而不费吹灰之力的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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