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大功告成,该回家了
“延平王笑了,”朱慈煊猜不透郑成功心中真实意图,忙扶起他,笑道:“延平王收复台湾,为大明开疆辟土,实乃旷古之奇功,僧正准备面奏晋王,为延平王晋封亲王爵位。”
“这,这万万不可,”郑成功神色一片肃然,推辞道:“王微末功业如何能与晋王、蜀王收复西南万里疆土相提并论?恳请大师切莫提起此事,否则王真是,真是无地自容了。”
朱慈煊见他神情真挚,不似谎,想到历史上永历曾经封他为一字并肩王,但他也是拒不接受,想来今日推辞也是真的。
于是笑道:“延平王正当壮年,志在千里,他日功业定然鹏程万里,这晋封亲王乃是迟早之事;延平王若是谦让,僧也不勉强。只是王爷以世子犯错而自责,僧觉得大大不该!”
“请大师指教,”郑成功对朱慈煊言听计从,听他为自己辩解,自然虚心受教。
朱慈煊笑道:“满人为了对方王爷,可谓费尽心思;斩杀王爷的父亲、挖掘王爷的祖坟、拉拢王爷的兄弟、诱骗王爷的世子,所做一切归根结底是为了伤害王爷,令王爷伤肝动怒,损害王爷的身体,令王爷无力专注复明大业!
王爷若是真得因此而大动肝火,严惩世子,不正是中了满饶奸计吗?”
郑成功长叹一声道:“大师之言,王焉能不知?但大错不罚,如何服众?”
“罚,自然要罚的,”朱慈煊望了一眼郑经,肃然道:“就罚世子以后不许纳妾,专心对唐姐一人好了。”
这个处罚对待生性风流的郑经来,可谓杀了他半条命了。
但半条命总比一条命好,郑经赶紧跪拜领罚:“请父王和岳父放心,郑经以后一定好好持家,绝不让两位老人家担心伤怀。”
唐显悦也满意得点点头,这是他所能期待的最好结果。郑经能不能履行诺言不重要,但能保住女儿王妃的位置,令他以后待自己女儿好点便是皆大欢喜了。
郑成功见唐显悦没有异议,脸色稍缓,对郑经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以后你若是不善待唐家姐,为父便将你逐出家门,去做孤魂野鬼去!”
又对朱慈煊道:“大师,请你回去禀告太子殿下和晋王,就延平王世子不孝,暂且收了他的世子之位!”
“延平王,”唐显悦比朱慈煊还要着急,想为郑经辩护。
郑成功坚决挥了挥手,不容置疑道:“此事本王心意已决,若是郑经以后建功立业,自然还是世子;但若是整日浑浑噩噩,让他继承了这世子之位,岂不是辱没家风?”
“孩儿谨遵父王教诲,若是再犯,愿辞去世子之位。”
郑经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轻易饶过自己,也顾不得什么世子之位,忙磕头谢恩。
朱慈煊本想劝几句,但转念一想,这可好了,郑经世子之位不稳,如果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多半会主动靠拢自己,这倒是一件大好事。
于是合十道:“虎父无犬子,世子定不会辱没家风。”
郑成功朝郑经哼了一声,喝道:“今日多亏了大师和唐兄求情,否则本王定将你就地正法,还不快谢过慈木大师和你岳父大人!”
“郑经拜谢慈木大师和岳父大人,再生之恩,没齿难忘!”郑经唯唯诺诺向朱慈煊和唐显悦行礼拜谢。
朱慈煊和唐显悦礼貌得回了礼节。
三人明白,只要唐显悦和唐家姐不闹,此事也就不会公开浮出水面,至于暗地里的闲言碎语,郑成功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件会伤及郑成功五脏六腑的大劫算是彻底过去了!
“恭喜延平王渡劫成功,”朱慈煊合十向郑成功道贺。
“王能死而复生,皆拜太子殿下和大师所赐,请受王一拜!”郑成功伏地而拜,旁边的唐显悦和郑经也拜了下来。
朱慈煊也不谦让,扶起郑成功笑道:“延平王厚德载物,佛祖庇佑,僧终幸不辱使命!”
郑成功开怀大笑,拉住朱慈煊手道:“大师,这屋太闷,请随王到花园走走。”
“延平王且慢,僧还有一事相求,”朱慈煊笑道。
“大师但无妨,不管何事,王一定尽心竭力办妥,”郑成功拍着胸脯镇定自若回答。
朱慈煊望了郑经一眼,笑道:“僧几日前见了延平王长孙,颇觉有缘,僧不才,想收为座下弟子,不知可否?”
他这么做,一来挺喜欢郑克臧的性格,想收一个弟子;
二来可以拉拢郑经;让郑经彻底倒向自己;
三来,算是实现诺言,有他撑腰,郑克臧当不会被人辱骂。
敲郑成功正愁此子的安置。
按理此子乃是郑家长孙,又是世子长子,理应继承王位;但此子乃是乱伦而得,郑成功决不允许其继承自己的王位;
可若不让他继承王位,势必更加让外人相信此子出身不祥,民间谣言更盛,令郑家蒙羞!
朱慈煊的这个请求恰恰解决了他心中之惑。一旦此子拜了朱慈煊为师,便是半个僧人身份,不继承王位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朱慈煊圣僧的身份,也可以进一步澄清此子的身份清白,真可谓一举两得!
郑经也是大喜,他虽然逃了死罪;但活罪难逃。他的几个弟弟以后定会借着此事暗地里攻击自己和自己的宝贝儿子。若是谣言四起,事态失控,他可不能保证自己的父亲会不会拿自己的宝贝儿子的性命出来平息下饶嘲讽!
这下好了,有了慈木大师弟子身份的加持,便是得了晋王、太子殿下还有自己父王的庇护,这下间已经没人敢伤害自己的宝贝儿子了!
“哈哈哈,多谢大师厚爱,”郑成功大笑,对郑经道:“经儿,你是孩子的父亲,你以为如何?”
“犬子有此福缘,得大师垂爱,郑经感激不尽!”郑经垂首拜谢。
“好,好,好,”朱慈煊连喊了三个好字,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令牌,上面写着‘免死’两字,递到郑经手里,笑道:“僧出家人,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可送,这是太子殿下送给僧的免死金牌,今日就送给我的徒儿,就当是拜师之礼了。”
郑经激动地手都发抖起来,颤颤巍巍接了过来,不住道谢。
朱慈煊又走到郑经的岳父唐显悦面前,笑道:“唐老先生,僧有一个不情之请;僧的徒儿年幼,身边无人照料;还请唐姐多加照料。”
“大师请放心,身为世子的夫人;世子的儿子自然也是她的儿子,自当尽心照料。”唐显悦也非常乐意看到这个和谐的局面。
“如此甚好,”郑成功眼睛一亮,对郑经沉声道:“经儿,此子既然拜入慈木大师座下,他日成就定然不在你我之下;你对外提起,以后此子便是唐家姐所生,可记住了!”
不管郑经心里如何想,嘴巴上忙不迭应道:“孩儿谨遵父王吩咐。”
郑成功点零头,拉着朱慈煊出了房间,来到府邸院子。
朱慈煊在院子中凉亭坐下,吹着凉风,望着满院子的花花草草,想到这两年来经历的种种坎坷和收获,心情格外舒畅,不自禁得开怀大笑。
“延平王,僧自离开西南已近两年,如今终于功德圆满,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朱慈煊起身朝郑成功合十一拜,提出了请辞的要求。
郑成功依依不舍道:“王与大师一见如故,视为平生知己;如今大师要离开,王实在不舍;还请大师多住几日。”
朱慈煊推辞道:“若是下承平,僧在此结茅而居,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可大明复兴在即,僧一刻也不敢耽搁。联合贸易公司的诸多之事,僧还要回去与晋王和太子殿下禀告。”
郑成功颔首道:“大师言之有理,待下承平,王也不做这王爷,与大师云游四方,那也不失为人间美事。”
朱慈煊哈哈大笑,连呼好好好。
众人谈笑一番,便各自回到居所。
….
回到城堡,朱慈煊通知胡一清和姚启圣,准备启程返回西南事宜。
姚启圣和胡一清均是大喜,三人坐下来商讨回去的路线。
胡一清面色沉重,姚启圣却是满眼绿光,一副蠢蠢欲动想发表高见的模样。
朱慈煊偏偏让胡一清先。
胡一清谦逊道:“启禀老师,弟子长于武功佛法,谋略之事还是三师弟颇为厉害,倒不如听听三师弟的高见。”
朱慈煊仍道:“慈恩,你是大师兄,长幼有序,理当你先。”
他心理明白,自己如今羽翼渐成,即将大展宏图、攻城略地;姚启圣乃是千乘之才,绝非胡一清可比,功业很快就会超过众位师兄;他要不住提醒提醒姚启圣,莫要忘了尊卑长幼的秩序;否则以姚启圣的嚣张性格,没有了压制,反而会害了他自己。
胡一清沉思片刻道:
“弟子愚见,请师傅和三师弟多多指教。师傅要返回西南,有陆路和水路两条路可走。
若是走陆路,那便只能弟子陪着师傅,经过福建、广东沿着原路折返。
若是走海路,那便是苍水先生和暌一将军一起护着师傅,直抵广州以西,然后登陆,强行抵达西南。
这两条路有好处有坏处,需请师傅定夺。”
“慈恩想得周全,你继续,这两条路都各有什么好处和坏处?”朱慈煊笑着问道。
胡一清又想了想,低声道:
“启禀师傅,弟子以为:若走陆路,好处是方便快捷,随时可以启程,加上沿途都是大道,不会有大的危险;
但坏处也很明显。
其一师傅现在声名远播,兴许尚可喜他们已经知悉了师傅与苍水先生的事情;若是追问起来,只怕师傅难以脱了干系;
其次,走陆路返回西南,需过清兵严守的关口;入关容易,出关难,徒儿担心师傅无法穿过肇庆城附近的清兵关口。”
“慈恩想得周全,”朱慈煊赞了一句,笑着反问:“那么海路返回呢?”
胡一清摇头道:“弟子不熟悉海路,总觉得海上危险重重,若是遇到飚风,难有逃生机会;不敢妄自发表言论,还是请三师弟来吧。”
朱慈煊点零头,对姚启圣道:“净武,你熟悉大海,你来该走哪条路?”
姚启圣霍地起身,朝朱慈煊和胡一清行了一礼,迫不及待道:“启禀师尊和大师兄,弟子以为该走海路。”
“你的理由,”朱慈煊心里也偏向海路,正如胡一起所担忧的,自己现在名气太盛,别自己与张煌言出海之事是否已经败露,万一被黄梧和尚可喜知悉自己与郑成功有关系,便是死路一条。
姚启圣躬身道:“启禀师尊,弟子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师尊身系大明社稷,万万不可再涉险地。这选择陆路还是海路,首先应考虑的是师尊的安危。但凡有一点点危险,都应该远而避之。”
朱慈煊微微一笑。
姚启圣续道:“正如大师兄所言,师尊名扬下;福建的黄梧、广州的尚可喜皆与师尊有旧,师尊走陆路,定然会与他们有交集。师尊若想返回西南,尚可喜多半不会答应。时间一久,师尊的身份就容易暴露,危险就会接踵而至。
更何况师尊曾助浙江赵延臣总督劝降张煌言,若满清朝廷知晓苍水先生此时正镇守明州,那师尊的身份或许已经败露。此时,师尊再行陆路,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吗?”
胡一清听闻脸色骇然,忙朝朱慈煊跪拜道:“弟子愚钝,差点陷师尊于危难之地,真是罪该万死。”
“慈恩不必自责,”朱慈煊扶起他,笑道:“即是讨论未行之事,就应畅所欲言,如此方能集思广益,得出最合理的结论。”
完朝姚启圣道:“净武,你可记住了。”
姚启圣应道:“师尊请放心,净武话向来有一一,就怕以后师尊恼恨弟子话太直,要责罚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