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五章 太后揭露秘闻

步裔兮心知封后一事并不容易。朝中有不少大臣仍对她过去流落敕乌,名誉受损,心怀芥蒂,且她出身商贾之家,无论声誉地位均不足以母仪下。

她想,姒旋一定顶着不少压力。这次,他多半是想昭告下她怀了龙嗣,无论是男是女,他都能以母凭子贵一条,更加有底气地册封她为后。

然而,她想到了他登基那日,自己为他起的那一课——

妨他帝运者,乃在夫妻宫。

她断不能做他的皇后!

她来到他身边,除了为了心中之爱慕,还为了相助于他,怎能任由自己妨害了他?

夜很黑,姒旋看不见她眸中的暗伤,只当她是忧心腹中胎儿,便依了她:“好,那便再等一个月。”

步裔兮暗暗庆幸他未察觉自己情绪的异样,靠在他肩头轻轻闭上双眸。

太启国旧例,国丧只服三十六日,上至百官下至百姓,一月之内禁止婚娶,三月之内禁止歌舞宴乐。

到立春这日,离姒颛驾崩已两月有余,但也像往年那般的鼓乐齐鸣、欢闹庆祝亦是不允许的。

姒旋见步裔兮终日待在昭阳殿,人似乎沉闷了许多。不能弹琴奏乐引她开心,他便牵着她的手陪她去逛御花园。

虎贲中郎将越川领着一队禁军不远不近地跟随着两人,护其周全。轻罗和纨绮也随侍在旁。

绿柳抽出新芽,早梅冒出骨朵,园中的一草一木都在昭示着新春的勃勃生气,人心中也不觉舒畅起来。

步裔兮望了望越川的方向,问姒旋:“陛下,过几日便是除夕了,能不能让步殊到昭阳殿来?我想和他一起吃顿年夜饭。”

步殊现长期在虎贲营训练,虽也时常在宫中轮值,但却很少能与她碰面。

姒旋立在她身后,一手捏着她纤柔的玉指轻轻摩挲,一手揽着她的腰,温声答言:“你什么时候想见他,叫人给越川知会一声便是。怎么现在这般拘礼?”

“今日不同往日了。”步裔兮淡然地笑了一笑,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怅然。

姒旋似有所觉,皱了皱眉:“如何不同往日?不过是换了身份,改了称呼罢了,其他的,你在我面前还和以前一样。”

本是两人惬意地赏春,步裔兮不愿搅了他的兴致,启唇笑道:“明白了,那我以后还跟在王府时一样。”

姒旋这才满意了:“今年除夕,我想设一个一点的家宴,把陆豫和他夫人,还有桓骞、钟离朔他们都叫过来,到时候你还能和陆豫夫人多聊聊闲话。”

步裔兮很早便注意到,他即使当了皇帝,私下里对她也从未自称过“朕”,大概是不想与她显得疏远了。

她很欢喜他这样的细心,此刻他起除夕的安排,又是对自己的体贴之处,她当真有些受宠若惊。

感君情厚,可有终时?

无论何时终了,就先她好好享受这一刻吧。

她轻轻向后仰了仰头,靠在他的胸膛,静静凝望着枝头春色:“原本还想何时能出宫去看看依,如此一来,到不用再惦记着了。”

“你还想着出宫去?是谁未满三个月凡事要多注意的?”姒旋的担心尽显在脸上。

“我就是想想而已,又没真的要出宫去。”步裔兮声辩驳。

姒旋略感无奈:“以后你最多只能在昭阳殿附近走走,不可随意走远了,还得有我陪着你。我若没有空闲,你便在昭阳殿安心养着。”

步裔兮努了努嘴,有些不悦:“有宫人陪着不行吗?我又不是孩子!”

“你不能有任何闪失,我们的孩子也不能有任何意外。”姒旋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香腮,“我承受不了。”

步裔兮眼底微热:“知道了,我会乖乖的,不乱走。”

“嗯。”姒旋收拢双臂,轻轻拥着她。

正在此般悠闲惬意之时,忽有一内侍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越川一抬手将他截住:“何事如此惊慌?”

内侍气喘吁吁:“回……禀中郎将,太……太后病势大不好了,想……想见陛下一面。”

姒旋和步裔兮离得不远,闻言神色都沉了沉。

太后原先为皇后之时,便曾多次与贯孚勾结暗害姒旋,后来她亲儿子瘫倒在床,姒旋继位,她回无力,气急攻心,抑郁交加,即便姒旋尊她为太后,亦未曾消减她内心的怨愤与仇恨,两个月来,一度卧床不起。

但太医时有汇报,她的病情还算稳定,不知今日怎的大不好了。

姒旋让越川和轻罗等人护送步裔兮回昭阳殿,自己则去了太后的文德殿。

刚行至房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内侍打开房门,进去通报:“太后娘娘,陛下来看您了。”

太后神情恹恹地倚在床头,用手绢掩口闷咳了几声,方才抬眼看向姒旋:“你来了。”

姒旋面色淡淡地问:“太后何以咳得这么厉害?服过汤药了吗?”

“药石恐怕无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喝了……也是浪费。”太后气息不稳,尽力压制着不咳出声。

姒旋心里情绪莫名,直觉她应是有话要。

“你们都退下吧。”太后看了一眼屋里的内侍和宫女。

须臾,房中只剩下太后和姒旋两人。

太后先开了口:“我时日无多,最多还能再拖两三个月。请陛下过来,是有一件陈年旧事想告知陛下。”

陈年旧事?姒旋双眉一凝,猛然猜测到什么,心下不由微颤。

太后声音虚弱,问出的话却震颤了姒旋的心:“陛下真相信你母妃当年是难产而亡吗?”

姒旋心里一揪,面容阴沉了下去:“先皇当年是这么告诉朕的,宫里所有人都这么。”

“但那不是事实。”太后冷笑了一声,“知道事实真相的,恐怕只有我一个还活在人世了。你想听吗?”

姒旋紧抿着双唇,片刻后,一字一句道:“朕想听实情,一字不虚。”

“我……可以告诉你,”太后掩口咳了几声,“不过,我想请陛下答应我这个垂死之人一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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