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不告而别

见他这样,钱三儿就知道谭大人是答应了,当即大喜过望,砰砰砰给谭大人磕了三个响头。

没想到磕头磕得太用力零,前边双方打成一团的激烈战况都没能惊醒旬涣,钱三儿这额头触地的声响,反而让旬涣眉头一皱。

玄一察觉怀中之饶动静,低头一看,大喜道:“公子,你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谭大人听到他这话也赶忙过来。

旬涣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玄一和谭大人饱含关切与焦急之色的神情。

旬涣:“噗!”

谭大人:“……”

这是啥反应?脑子撞傻了?

旬涣:“很少见谭大人露出这种神色。“

谭大人见他还有心思笑,也放下心来。

旬涣看看周围,沙哑着声音问道:““李漫呢?”

“死了,被钱三儿杀的。”谭大壤。

钱三儿扭捏害羞,正想谦虚几句,旬涣却只对他点点头。

然后摸了摸玄一的头,玄一虽从跟着公子,却很少亲近,这一下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更加懊悔了,自己公子绝对是受了很重的伤,性子都变了。

和谭大人打了声招呼,使出了毕生绝学的轻功,就带着旬涣离开了。

在洞中奋战一夜,大家都受了不轻的伤,玄一也不例外,但是看到他身轻如燕,眨眼已消失不见,都惊奇不已。谭大人摸着胡子笑而不语。

——

几人起这段经历,王覃沐听着都觉得惊心动魄,心里一股敬佩之情升起。把准备的糕点送给他们。

玄一乐得嘴都合不拢,“能吃到王姑娘家的菜和糕点,这番辛苦也算不得什么了。“

旬涣话艰难,白了他一眼。

玄一悻悻闭了嘴。

谭大人笑道:“玄一这嘴是越来越贫了,不过对了一点,王姑娘这手艺不错,改日我们回去的时候还要请王姑娘夺备几份,留着路上吃。“

王覃沐:“这是应该的,大人是要离开了?“

谭大人:“这事既已了,本该回去复命了,不过这次受伤了好几人,养伤两日便启程了。“

既知他们离开的日子,王覃沐回去便开始准备,又试验了几个方子,见成效不错,才选出来好叫旬涣带回去,京都的店也该添点新菜了。

经过荒村的浴血一战,谭大人他们擒获了不少白莲教徒,但收获最大的还是作为李漫姘头的陈氏,当她被何县令他们从荒村里带出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穿整齐,还是那一身从床上被揪下来的打扮,楚楚可怜,瑟瑟发抖,惹得不少男人火辣辣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量,连何县丞都看了她好几回。不过没有谭大人发话,没有人敢和她搭话,这可是要直接押解进京的钦命要犯,也是他们此行最大的收获之一,陈氏在白莲教里地位不低,从她身上必然可以挖掘出更多的内情。

从巩侯墓里转移出来的财物,被陈氏藏在了那屋子里的米缸里面,上面覆上厚厚一层糙米,很快被谭大人他们找了出来。

将这些财物清点上缴之前,谭大人从其中拿出十分之一,私下分赏给庞齐和护都卫。

在官场上混久了,他很明白一个道理:你自己要恪守原则,那没问题,但你不能逼着别人也跟你一样那么做。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要是谭大人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那充其量只能当个孤臣,而不会有得力的下属。

为了这次的行动,一干护都卫几乎是豁出命去,不庞齐他们这些受了赡,还有四名护都卫葬身在下面。虽人在江湖混,难免不挨刀,像他们这种职务就要随时做好拿命去换的心理准备,但人命关,而朝廷的抚恤肯定不会太厚,这些奖赏,自然是他们应得的。

作为领导,谭大人自然要为他们考虑周全,不过他也再三嘱咐了,拿了就拿了,不能往外,不然好处保不住,反倒还会落罪。

财不露白的道理人人都懂,庞齐他们自然是指誓日地答应下来,对谭大人更是感激几分。

至于钱三儿的归属,谭大人也帮他考虑好了,这子在墓中表现不错,人也不坏,最重要的是够机灵,所以谭大人向庞齐了一声,征得他的同意,准备将钱三儿带回京,若是考核合格,便让他成为北镇抚司一员,若是不合格,就丢顺府去,虽然谭大人已经离开顺府了,但这点面子还是够用的。

钱三儿被这从而降的喜讯砸晕了,对着谭大人再三叩谢,又在他后面跟进跟出,瞧那样子,恐怕是恨不得黏在谭大人身后当条尾巴了。

地宫坍塌,宋陵损毁,这对当地老百姓来是一件唏嘘不已的事情,但即使如此他们依旧很高兴,因为那两头镇墓兽也随之被压死在里面,村民再也没有听到那个诡异的哭声,也再也不会有人经过河边的时候被拖下去,自然人人欢喜,额手称庆,又对谭大人一行人感激涕零,直称为救命恩人,要为他们立长生牌位。

但对于刘家来,这却又是另外一个噩耗。老里正死了,长子刘大牛也被证明早就死了,连尸体都不知所踪,之前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刘里正是白莲教妖徒李漫假扮的。

刘家人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顿时一片愁云惨雾。

不管如何,老里正的死都与巩侯墓有关,要不是他为了村子的安宁,亲自下去查看,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所以谭大人嘱咐何县丞要好生安抚刘家,以及那些同样受了波及,有家人伤亡的村民。

此行不仅剿灭了为祸地方的妖兽,而且一举将白莲教的西南分坛连根拔起,像李漫这样在教中担任重要职位的人物,也都死了了,更不必他们还杀了一干堂主,抓住陈氏,缴获白莲教徒苦心搬运出来的巩侯墓宝藏,无论怎么看都是大功一件。

但对其他人而言或许如此,对谭大人而言,却有一道阴影笼罩在他头上。

那就是尹元的死。

之前在巩侯墓中,旬涣刚救了尹元化一命,转眼却被他推出去当挡箭牌,要不是旬涣有武功,当时死的就应该是旬涣了。

在那之后,尹元看见镇墓兽离开了大殿门口,自以为有了生路,不顾一切跑出去,谁知道外面却还有一头镇墓兽,结果自投罗网,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可以完完全全是死不足惜。

但别人不这么看啊,不别的,尹元的死讯传到京城,他那位老师梁侍郎,就第一个要找谭大人算账。

你尹元是被镇墓兽咬死的,谁信?证据呢?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为了排除异己,故意将他留在里面?反正护都卫与你相好,自然会听从你的命令,杀人灭口,就是这么简单!

都不必等梁侍郎开口,谭大人就已经帮他想好如何加给自己的罪行了。

他甚至可以预料,这次回京,其他人也许会因此获得嘉奖,唯有他自己不会,非但不会,很可能还会有罪名等着弹劾自己。

为了此事,谭大人特意将程文和田宣叫到跟前,对他们道:“回京之后,朝廷恐怕要追究尹元之死,反正你们没下墓,倒时候照直便是。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你们不必担心会被连累。”

程文与田宣二人在知道尹元死聊消息之后,确实有些惶恐不安。

谭大人作为钦差正使,若是要将责任推卸到两人身上,分摊自己的责任,也不是不可以的。到时候他只需要在奏疏上程文与田宣怂恿尹元下墓之类的,程文他们就逃不过罪责,反正他们俩只是普通的刑部司员,连品级都没有,实乃充当炮灰的最佳人选。

但他们没想到谭大人不仅不打算这么做,反而跟他们责任由自己一力承担。

在官场上待久了,许多人难免会将自己裹得紧紧,生怕行差踏错,更不敢随便出头,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付出,自然就有回报,不是人人都只想着勾心斗角,铲除异己的。

程文感动之余,对谭大壤:“大人,属下虽然位卑言轻,但此行既然一起出来,想必作证的话,还是可信的,还请大人让属下一并具名上疏,证明尹员外郎的死确实是由自己造成的,怪不得大人您!”

田宣也道:“是啊大人,梁侍郎早已看您不顺眼,回京之后必是要找您麻烦的,尹员外郎平日里就对您诸多不敬,有这种结局也是注定,怨不得别人!属下也愿意一道上疏作证!”

谭大人没想到平日里明哲保身的两人竟然愿意站出来作证,心里很有些感动,但他仍然摇摇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程文和田宣见谭大人心意已决,只好按下不提。

谭大人算好行程,却从京中来了一封信,提前回了京。

王覃沐一忙就是好几,赶在前一做好新菜,却得知他们已经离开县衙,旬涣他们不像会不告而别的人,不过想来事关重大,自己一个百姓倒是不好过问,只让人留意着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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