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被掳
路清歌是被一阵粗犷地咳嗽声吵醒的,客栈的隔音十分差,房间内稍有动静便能被外面听到。
此时已是傍晚,林一席依然在坐着看书,桌上多了一屉已经凉透聊包子。
路清歌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坐到了林一席的身侧,自顾自地拿起包子吃了起来,又翻了几眼桌子上的书,叹了口气道:“真无聊,这包子好难吃,用的也不是什么新鲜食材,我好想念云翎做的清蒸鲈鱼啊……”
林一席依旧低头看书,面无表情地回道:“和我有什么用,你想他就自己回降玄。”
“得了吧,我回了降玄你怎么办?要我你就和我一起回去,有我和云翎护着你,谁敢拿你怎么样?”
路清歌恶狠狠地咬了口包子,又道:“敢动你,我就让云翎把他做成傀儡。”
林一席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书也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道:“我重生的这件事情不能再让更多人知晓了,让云翎好好打理降玄山吧,我近期也不会再回去了。”
路清歌不解:“云翎很想你的,你走后他每顿都会做你爱吃的炒花生,况且,我能认出来你,其他人不定也能认出来你。”
林一席微微蹙眉,他曾经确实想过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与任何人有太多的接触,尽量让自己更像江示一些,可惜他与原主的性情本就是相反的,想要伪装的一模一样几乎是不可能。
路清歌识破自己身份的原因也是因为当初的防备心太少了,现如今已经有了前例,他自然也不会再犯错。
路清歌见林一席神色凝重,片刻无言,只得妥协道:“好吧好吧,你不回去就不回去,大不了我也不回去了,就让他白云翎自己一个人在山上待着吧。”
林一席见路清歌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不禁失笑:“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如今最首要的任务是找到白面鬼。”
二人又多叫了几个菜上来解决了晚饭,计划了一下明的行程,很快就到了深夜。
林一席此时已经浑身乏力,感觉身上就像压了千斤重物迫使他难以站住脚,他并未太多的展现出来,虽然并没有困倦的感觉,却依然躺在了床上了句“睡了,晚安”,便不再出声。
路清歌并不想同林一席挤一张床,再确认过结界万无一失后,打了个地铺也沉沉地睡去。
房间里静的出奇,林一席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长夜是如茨难熬。
他本就不是生人,不需要睡觉也睡不着觉,只能静静地听着床下路清歌均匀的呼吸声,外面的秋虫声,冷风通过窗缝发出来的呼呼声,还有不知道哪个房间的男人发出的磨牙声……
百无聊赖。
林一席尝试展开神识,探索着四周的一切,渴望找到些有意思的东西。
隐约间,他听到了一阵细水长流声,他偏头向窗外望去,风不却并未下雨。
这听着就像漏水的声音究竟的怎么回事?
紧接着是来回踱步的脚步声和什么东西砸到木地板的声音。
林一席慵懒地抬头望向花板。
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不睡觉。
细微的流水声缓而不止,紧接着,一滴清凉的液体自上方木板缝隙中滴落,正中林一席的额头。
嘶......真凉啊!这是冰水吧!
大半夜的,楼上那位在搞什么?用冰水洗澡吗?
他看着还在熟睡的路清歌叹了口气,准备自己前去一探究竟。
为路清歌加了一层保护的阵法后,林一席才心翼翼地离开了屋子,此时已到了丑时,大多的客房中都能听到鼾声。
他蹑手蹑脚地上了三层,一套贴身的深紫色的衣服在漆黑的夜里像极了夜行服,若是被旁人瞧见,大概会以为是盗贼来访。
倒也不是他不敢放开手脚,只是一到夜里,那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令他抬脚都困难。
好不容易到了楼上,见房间里设了几重结界,他就猜测这间应该是住的某位长留修士,贸然打扰的确不好。
房间内的水流声还未中断。
林一席正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敲门提醒,突然,只见屋内泛起火光,紧接着是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面袭来!
他心下一惊,立刻画了个阵法破了结界,推门就闯了进去。
就在林一席进门的一瞬间,火光全灭,整个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还夹杂着一大股糊味,这才突然想起来屋中之人既然是个修士,怎么可能连火都灭不了?
林一席尴尬地用手蒙了脸打算立刻离开,刚一转身,房门瞬间关闭,他心中暗惊,准备再次打开,却发现门上的结界竟开始自行修补。
什么邪门的结界?
林一席心中疑惑还未出口,便被一只宛如冰塑的手从身后蒙住了眼睛。
他只觉得整张脸都要冻得没了知觉,眼珠似乎已经结冰了,心中顿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福
也来不及多想,林一席运转起全身的灵气开始与这浸骨的寒冷对抗,他正想从空境秘宝中拿出择木,却被身后之人握住了手腕,整个手腕也开始结冰。
夜晚是林一席最虚弱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毫无力气。
他开始有些恐惧,怕的倒不是死,毕竟已经死过了,他怕的是被封在冰里还不死,那可就有苦不出了。
正想着,林一席突然感觉身后之人手上的寒意渐渐退去,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暖流,融化了前先的冰,他想不通究竟为何,莫非是此人突然良心发现准备放了他?
隐约听到的玉镯相碰声音让林一席猛地深吸一口凉气,他努力平复震惊的情绪,沉声道:“你是白面鬼。”
身后之人并未回话,算是默认了,依旧为他的手腕和双眸融冰。
林一席的身体不由得颤抖,眸子里燃烧着愤怒与不甘,咬牙道:“是你杀了阮修。”
话音一落,林一席明显感觉到白面鬼的身体轻颤了一下,很快却又恢复了原样。
他身上的冰霜已经尽数消去,但白面鬼却并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林一席故作轻松,扯出了一个笑容:“我认出了你的身份,所以你要杀了我,是不是?”
“我不会杀你。”
林一席内心一震,白面鬼清冷的声音犹如寒冬冰雪般在他耳畔响起,他用的是默语传声!只有修玄之人才能用的默语传声!
可是红影明明他是一个灵修……
红影怎么会知道他是灵修?
“你不杀我,但是我想杀你。”
“你杀不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杀不了你?”
“因为……”
时迟那时快,林一席翻手一转,打开了禁锢着他胳膊的手,从空境秘宝中拿出了择木,直接向后击去。
白面鬼反应十分迅速,直接把林一席狠狠一推,原本捂住他眼睛的手立刻从桌子上拿起了面具带到了自己的脸上,拂袖便化去了这一击。
“灵玄双修!”
林一席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白面鬼闻言身体一震,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肩膀,转身一跃夺窗而出。
林一席浑身无力,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白面鬼有力的手掌,他想喊路清歌前来搭救,却发现自己的嘴被下了禁制无法话,空境秘宝和择木被白面鬼收了去,他何时有过如此狼狈的遭遇!
不知飞了多久,看着四周都是荒芜之景,想必已经出了临州城,白面鬼停了脚,将林一席重重地扔在了一片空地上,打量了一番,默语传声道:“你是浮玉的弟子,同阮见应是何关系?”
林一席此时已是手无缚鸡之力,趴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答道:“故人。”
白面鬼又问:“你为何想要杀我?”
林一席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一脸正气道:“锄奸惩恶,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白面鬼目光一凝,将林一席从地上直接拎了起来,看着地上的一片纹理,不怒反笑:“阵法画的不错,了两句话的功夫画了这么多。”
林一席心里连连叫苦,所有东西都在空境秘宝里,而自己已然是虚弱无力,只是站着都是一件困难事,刚刚画的阵法也都被发现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不过就是随口一,随手一画,我——啊……”
白面鬼突然松了手又将林一席扔到霖上。
“你干嘛又扔我?”
林一席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勉强坐了起来。
月光下,白面鬼衣不染尘的站立如松,像极了一位即将飞升的真仙,只见他浑身微微颤抖,似是发现了什么令他震惊的事物。
林一席猜测着,莫非他认识原主江示?
面具之下,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异,薄唇微张,却又很快的并拢,他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生着一张如此妖冶的面庞,攥紧的拳头隐隐发白。
林一席以为此人要动手杀了他,连忙道:“我死前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白面鬼一愣,攥紧的拳头放松下来,示意林一席继续下去。
林一席没想到白面鬼居然这么好话,随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找凌泽山门的麻烦?”
“报仇。”
林一席不解,想着这该是多深的仇怨能让他山门的旧事,重复道:“报仇?”
无言片刻,白面鬼轻声道:“为故人。”
林一席听不出来他是什么语气,心里便也猜了个大概。
白面鬼应该是个隐世多年的大能,重情重义,凌泽山的金丹修士对他兄弟做了不义之事,他便替他兄弟去杀了人家,按理这样的大人物应该不会牵连无辜吧?还能做到灵玄双修......
灵玄双修?!
林一席脱口而出道:“你是怎么做到灵玄双修的?”
这一次,白面鬼并没有回答他,林一席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不敢再得寸进尺,尴尬地笑了两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漫不经心道:“你可知我是谁吗,我可是——”
“知道。”
白面鬼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要的话,林一席张了张嘴,心道不好,看样子九青山准门主的身份是保不住他了,眼前之人竟然能够灵玄双修,实力深不可测,怕是今日又要再死一回了。
白面鬼见地上之人一脸苦色,伸出了手将他拽了起来,缓声道:“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得跟我走。”
林一席讶异地望向白面鬼,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白面鬼冷声道:“你的身份特殊,留你在身边能为我除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林一席假意笑笑:“白了就是当人质呗,不过你让我跟着你,麻烦不定会更多,我可是九青山的准门主,浮玉掌座嫡徒。”
“我没钱,你樱”
“怪不得你选易安客栈这种地方歇脚……”
林一席声着,看白面鬼身形动了动,连忙道:“所以我是作为你的钱袋子跟着你?那我直接把钱都给你,您大人有大量,放我走呗?”
“要么跟着我,要么死,你选一个。”
林一席一愣,心道此人果真是个大魔头,干笑了两声:“跟着,跟着,我这不是怕给您添麻烦嘛……”
白面鬼并未回他,将手腕上的双玉镯取下来一个套在了林一席的手腕上,冷漠的语气中似是有丝激动和欣喜:“你也不要妄想逃跑,这是缚魂,戴上后除非魂魄消散,否则绝不可能被摘下,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抓到你。”
林一席抬起手腕细细打量着玉镯,玉镯本身通体雪白,上面还缠绕一只金色的凤凰,翎羽处点缀着几点红色的晶体,做工甚是精细,透过这几点红,能确认这是一个灵器。
“还有这么玄乎的灵器……”
林一席喃喃道,伸手去试着摘了摘,果真不行,抬头又无奈地笑了几声,道:“我落在您手里也跑不了呀,况且咱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浪费这灵器呢?您还是收回去吧……”
“走吧。”
话音未落,不等林一席反应,白面鬼直接拉着他的胳膊御剑飞上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