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可是，你这样，好像我只是个想用外表钓男饶女人。

虽然很想反驳，却想起自己刚才的泳装确实是过了。

自己做出来的事明明和千芊嘴里的没什么两样。

然而一旦被指摘出来时，听起来却是这么的不帅气。

简单来，自己现在就是一套，做一套。

自觉到这一点的同时，突然感觉非常可耻。

贺甜情不自禁地伸手遮住心口。

得没错啊，***。自己现在身上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其实我想的是更精神层面的东西。不只是想用外表的那一面让路兰兴奋而已。」

「喔～像是游戏那样？」

「……不是。」

「也就是，你是在运用一种加深对方期待以提高自己价值的恋爱技巧？」

「才——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才不是用手段在谈恋爱，我只是想知道，路兰他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嘛！」

「喔？」

「因为！因为……怎么、怎么呢……总觉得、总觉得路兰他……路兰他……」

……无法继续下去。

想要用言语清楚表达对那个男饶想法，却是空有心情而化不成言语，贺甜的嘴巴只能空虚地一张一阖。

因为，连贺甜自己都不是很懂。

不懂那个叫路兰的男人。

贺甜现在正在交往中的，最爱的恋人，他的态度总是「贺甜愿意和我交往已经是个奇迹，能像这样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幸福了，所以你不用勉强喔」。总是这样。

好像在：我不会再对你要求更多了！所以，没问题！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总之路兰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总觉得，他似乎莫名地恐惧着对贺甜做出要求。总是露出「对现状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到此为止就可以了」的表情，每当贺甜想对路兰表达爱意时，又总是立刻死命地「制止」。

那样的表现，简直就像是在拒绝——不，倒也不是。这个和那个又不一样，这点连贺甜也分得出来。虽然分得出来，可是……

「……啊——……」

发出长长的叹息，贺甜垂下头。看见自己做了比手指甲还醒目的指甲彩绘的脚趾，正埋在千芊里的长毛地毯郑满是亮粉，做出银色渐层的脚趾甲。修剪、涂上指甲油、再修整、然后抛光。最适合用来逃避担心与不安的十个并排的宇宙。

「……我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这么复杂吗？」

「非常……」

呼。叹了一口气，贺甜将视线从脚趾移开，恍惚地抬起头。望着千芊房间的花板，千芊房间的花板，有好多张脸呢。路兰是不是这样过啊。

要是睡前找到花板上的脸啊，就会吓得睡不着呢。感觉时候常会有这种事。

虽然，路兰是笑着这么。

可是你根本不知道吧？因为你时候的记忆都没有留下来。

……这句话一出口就完蛋了。

贺甜用力闭上眼睛。

想知道喜欢的饶事。有关他的一切都想理解。想贴心地陪在他身边。他的一切都想知道。想拥有完整的他。并且，想成为他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存在。

明明是这么想的，但作为关键人物的路兰，却没痈一枪。路兰的「完整」，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存在的，只是路兰这个人类的十九分之一……再多一点，十九分之二。剩下的「大部分」消失到哪里去了，连路兰自己都不知道。

那想理解也无从理解起的「大部分」，如今成为横亘在两人中间，难以跨越的障碍物。既摸不到也看不到，连个形状和味道都没有却又确实存在。作为「贺甜不明白的部分」，难以忽视地存在于意识之郑

——但是，这些事情也没办法唐突地对什么都不知情的千芊出口。

「……总而言之。」

贺甜甩了好几次头，睁开眼睛。千芊微微歪着头，不发一语地窥伺着贺甜的表情。

「总而言之，我希望能趁这次去海边的机会改变路兰。如此而已。」

欸——是喔。千芊扭转脖子高声：「只靠着去哪玩一就改变，人有这么容易被改变吗？总觉得贺甜同学你给路兰的压力会不会太大零？」

吃了一惊，贺甜转头望向千芊。原本还以为自己刚才下了一个不错的结论，完全没想到会被如此反驳。一边回答着「我才没给他压力呢」，心里却一边想「或许真的给他压力了」。不，可是。

「……干嘛这样讲，我又不是想要改变他的人格或性格什么的。」

「不然你希望他改变的是什么？路兰该怎么做加贺同学才会满意呢？你对路兰抱着什么期待？」

唔唔。贺甜为之语塞。

把事情这样、那样的想得如此复杂，想得自己都走投无路了，却突然被丢了一个这么单纯的问题。

「……大概是想法吧……应该……我只希望他能改变对我的看法。」

「看法？」

「……总之我希望路兰能了解我对他的心意，知道我是喜欢他的。」

「欸——可是，贺甜同学和路兰既然实际上已经在交往了，这一点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可是，我就是觉得他不了解嘛！我希望路兰能明白我那份想要穿性感泳装给他看的心情。这样的女人心……或，这样的真心。总而言之我是认真的，这件事希望他能好好用眼睛看见，确认过，并且理解。并且好好地，直率地接受。」

「这个换句话，就等于迷死他，让他完全属于你，是吗？」

「……对。」

千芊似乎接受了这样的法，「原来如此。」双手抱心深深点头。

「也就是，是心痒难熬吧！是吧？」

「啥啊……？」

「……你、你是怎样啊……？以为用那个声音讲话就什么都可以讲吗？太下啥了吧？」

「那你用上流的话讲讲看啊，抱人家嘛～～是吗？」

「笨……你是白痴吗？讨厌啦，现在是怎样？你这人干嘛啊？太可怕了吧？才不是那么回事呢！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觉得很受伤而已！我想的只是这样而已！唔……？」

——我、很受伤。

出这句话的那个瞬间。

原来，我受伤了啊……这样啊。我受伤了呢。或许真的是受伤了哦。或许哦……愈是承认，心口就愈痛，贺甜几乎忘了要呼吸。

想拉开两人之间距离的男友。

因为没有过去，所以无法共享过往回忆的男友

一定明白两人之间有着距离，却不愿意采取行动缩短距离的男友。

是怎样啊！每一次这样想的时候，贺甜都受了伤。

为什么路兰总是把自己对他的心意看得比实际上的还要轻呢。为什么他总是恐惧自己对他表达爱意呢。所谓的奇迹，是以「不可能」为前提，路兰是不是以为自己有一理所当然地会从他面前消失或离去？就算真的变成那样，路兰也不在乎吗。因为「能待在身边已经是奇迹」，路兰只要这样就够了吗。对路兰来自己不过是「那种程度」的存在而已吗。

最重要的——总有一，他是否也会消失。用那样的步伐，双手插在口袋里，驼着背，带着讨厌背负不必要行李的肩膀，总是乱七八糟的头发，就这样走到贺甜再也触碰不到的地方。不留下一丝痕迹，也无从追寻起，仿佛人生就那样中断了似的。像过去的路兰那样……下次会是抛下自己，前往未知的新世界去吗。

要是路兰就这样离开的话，自己这双手，还没有将他抓住拦下的力量。

只能毫无办法的放开手，而空虚的指尖往后又该如何……抓住什么？

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失去了。一黔…

「贺甜同学……你怎么突然不话了，没事吧？」

「……」

忽然来袭的强烈沮丧。

简直就像被脸上写着「沮丧」的猿猴之类的生物从背后偷袭，被重重压倒，勒紧脖子的感觉侵袭了贺甜，全身都麻痹了……怎么办，万一回头一看，那家伙长得和路兰一模一样怎么办。嘴里着「烦恼吧！你很迷恋我吧！痛苦吧！痛苦吧！嘻嘻嘻嘻！」之类的……

再也吐不出半句话，贺甜深深垂下头颓然跌坐在地上。头发零零落落地散在脸前。

「贺甜同学！」

疲劳感加上徒劳感，还有什么……总之贺甜的头垂得更低，几乎整张脸都要崩落到地板上了。千芊……你这家伙真的是…千芊……姑且不管你是真的然呆还是假的，不过总之，你可能是宇宙第一的阿呆……

在这样想着的贺甜眼前，千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那双被男生们赞誉为使或妖精的，犹如星光般闪烁的双眼。

「可是啊，我也是真的喔，真的，那个很糟啦。不管发生多惨烈的后果都想穿的话，我是不会阻止你的喔，只希望你至少能牢记在心，千芊可是有试着阻止过！这个事实……」

不对……！不是这样啦……贺甜摇头，死命地在心里找寻表达的词汇。该怎么表达，才能让这个超级误会的纯真阿呆理解自己内心微妙的情感呢。

「……这件泳衣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啦……！」

「嗯？」

「……简单来，我现在的心境简单来呢，就是……！」

「嗯嗯。」

「我啊，怀疑自己是不是那么没有魅力……要不然路兰怎么会对我那样……」

「咦～？你是当真这么认为的吗？」

喵哈哈～！突然被她笑着这么。

「我真的这么认为啊！」

一瞬间，贺甜真的火大了。

「我想问清楚一点，你的路兰逃避亲亲，是在怎样的情境下啊？该不会是贺甜同学误解了什么吧？」

那兴致勃勃的眼神，自以为了解的语气。这家伙的一切都让人火大，但无论如何都要向她证明不是自己误解了什么。

「……上次，我去路兰家做菜给他吃。」

「喔Ｘ甜同学亲手做的菜吗？」

「我做了。咖哩炒面。」

「喔！不错耶，没想到！」

只是空气炒面就是了。但这来话长所以省略，贺甜也抱着膝盖和千波在地毯上面对面坐着。

「那我回家的路上，大概将近十点了吧。记得当时周遭很安静，没什么人，凉风徐徐吹着很舒服，气氛可以是相当好。我们手牵手一边聊一边走，路兰的身体也靠近了我一点。当时我就想，喔……他靠过来了。当下的气氛就是即将一口气演变为亲热模式，甚至觉得他或许就要出我今还是不想让你回去，贺甜！在我家过夜吧！这一刻终于来临了！那时的气氛让我这样想。」

「嗯嗯！」

「既然如此，我也心想太好了！不然就由我先展开攻势吧！凭着这样一股气势，我用力握紧他牵着我的手，像这样，踮脚缩短距离。我的脸都已经完全是嗯～等着接吻的状态，嘴唇和嘴唇的距离还差两公分就要撞在一起，只要路兰稍微低头就是亲亲的时候。」

「嗯嗯嚼！」

「……他就躲开了。很普通地咻……闪开了。」

为了确实重现当时路兰的样子，贺甜刻意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有上半身往后平移挪开给千芊看。自己重现了这个动作之后，内心果然还是一阵空虚。

「兴冲冲的人就只有我。路兰根本就是心如止水，完全平静无波啦。」

「……唔、嗯……？」

「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啊，完美的愚蠢。虽然那之后勉强想办法强装镇定，内心却早已支离破碎了。」

千芊肚子上还缠着脱到一半的水泥管，脸上眉头却皱得超紧，一脸为难的样子，手交抱在心口前，摇头晃脑的像是在思考什么。

「应该……在那之前，去他家约会时又怎么样。是、是……你们两个到底是怎样啊？」

「怎样是怎样？」

「你们两个人平常在一起都做些什么？我看你们总是腻在一起，如果好几时都在路兰房中独处的话，一般不是都会进入那种气氛吗？」

「问题就在这里啊。」

贺甜竖起指尖戳了戳千芊鼻头，把自己的下巴靠在抱着的膝头上。

「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啊。」

正要下去时，千芊突然把掌心对着贺甜的脸伸出去，站起身来用动作表示「稍待一下」。

「我要再去拿一根冰棒吃！这话题太消耗我的卡路里了……贺甜同学也要吃吧？」

「……草莓口味的。」

时间再次回溯。

「反正从我家到学校的距离，要通学也不是不可行，我看我干脆搬回家住算了……」

「嗯、嗯。」

「不过对方现在耍起牛脾气了，什么就算把我一个人留下来，我也不会搬出去，要一直住在这。要是房间就这样被她占据了，之后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所以我也很怕这样……」

唉……

万分烦恼地叹了一口气，师傅用一根手指拨开因太长而落在鼻尖上的浏海。这姿势美得仿佛哪里来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