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九章 长安街巧逢如云

园直听了李蓉的话忙道:“姑娘只管放心,不要说南山道长有书信来,就是没有他的书信,我们修行人慈悲为怀,李师父有心来这里,也是庵堂的荣幸。”

李索使颜色示意李蓉,李蓉很快从包袱里拿出一百两银子,递给园直道:“师父,这是我们三个人的香火钱,现在还是正月天,就算我们给师父们添些衣服米粮吧。”

园直见李蓉一出手一百两银子,忙道:“周姑娘,不用这么多,不如让李师父收着吧。”

李索忙道:“主持师父,收下吧,这是我们三个的香火钱。以后我也是这个庵堂的一个,何必分彼此。再说我身上还有些散钱,我外甥女也说了,以后还来看我们呢。”

园直见李索这么说,只好收下道:“好吧,你们几个太客气。走吧,我带你们去看屋子,茴香应当收拾得差不多了。”

李蓉李索桃花三人来到屋子,见这个屋子和在终南山那屋子一样,也摆了两张床,被子枕头都很干净,只是只有一张很旧的圆桌,一个柜子,一把旧竹椅。

园直有些歉意地说道:“因为来这里住的香客很少,所以我们这里自然无法和终南山比,要缺什么,我明日叫茴香和成香下山去买。”

李索道:“我喜欢简陋清净,她们两个明日便要离开这里,不用添其他东西,有以涛笔墨纸砚就好。”

园直看着李蓉道:“不知道两位周姑娘去京城投亲还是靠友?”

李蓉忙道:“我们去京城投亲。我哥哥和伯母在京城,我伯母也在庵堂修行。”

园直有些惊讶地看着李蓉道:“你伯母也在庵堂修行?京城的几个庵堂我都去过,不知道哪个庵堂?”

李蓉忙道:“我伯母在西祁山卧云观,法号静空。”

园直道:“那里的主持是慈文师父,是一个高人。”

李蓉惊讶地看着园直道:“主持师父认识慈文师父?”

园直点头道:“是,慈文师父文武精通,非我这样的俗人可以相提并论,不过西祁山的卧云观比我们这里要偏僻些,姑娘去京城想去那里么?”

李蓉点头道:“是,因为我哥哥在军营,还没有成家,家父希望我先去伯母那里。”

园直出去后,李蓉和桃花再次收拾了一下屋子,很快是吃晚饭时分。

吃过饭后,李索随庵堂的师父们去了殿堂诵经文,李蓉和桃花也随着一起去。见前面的两间殿堂,分别供奉的是麻姑和何仙姑,两侧还有八仙泥像。两个殿堂都点起了长明灯,园直说是太平镇几家财主送的香油。

次日早饭后,朝阳升起,又是一个大晴天,李蓉和桃花没有急于离开,而是陪着李索随着园直围着庵堂前后转了一圈,见这里四周树木众多,山下是一些农田。园直道:“我们这个庵堂没有田地,但是官府一年有十石粮食送到这里,还有这些菜地,所以庵堂粗茶淡饭,也可以衣食无忧。”

李索见已经快过了巳时,于是对李蓉和桃花道:“蓉儿,桃花,我很喜欢这里,你们要京城,你们去吧。”

园直道:“这里去京城,都是大道,至多三天,快则两天就可以到。要不你们吃过中饭再走?”

李蓉见李索似乎很喜欢这里,只好道:“算了,现在阳光真好,我们这就离开。园师父,索姨,你们珍重,我们现在走。”

李蓉说完,和桃花一起回到屋子,拿了包袱,留下一百两银钱,很快告辞下山。

正月初八的京城,几个集市分外热闹。李蓉和桃花没有来过京城,两个人午时来到西门,决定先进城去吃东西。

李蓉和桃花牵着马前行,听说皇城东市最热闹,于是往东市走去。

“阿蓉,这京城真热闹,怪不得有人说不到一次京城,枉来人世一遭。”桃花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不由叹道。

李蓉忙道:“你知道什么,皇城虽然好,太平盛世还差不多。要是遇上乱世,京城的人最遭殃,就是无辜也可能头颅落地,血流成河。”

桃花听了道:“这么热闹的地方,要是血流成河,多可怕呀。”

李蓉悄声道:“这还有假?别说这个,我们看看到哪里吃东西,顺便问一下去卧云观多远。”

桃花突然手指前边一个飘着的幌子道:“阿蓉你看,波斯面,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李蓉道:“我也没有听过,走吧,我们就去那里吃。”

正在这时,只见两个禁卫军走过来道:“姑娘,现在人多,我们这里不能牵马过去。”

李蓉这才发现,果然除了自己和桃花,其他人都是步行,没有一个牵马行走的,于是有些尴尬地说道:“对不起,我们刚从外地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可是我们要逛街吃东西,这马拴哪里?”

一个禁卫军忙手指前面一个大柳树道:“这个大柳树那里有条小道,你们牵马过去,那里可有停放马车和拴马的地方,一匹马只要两个钱,有人帮你们守着。”

李蓉和桃花听了,于是和桃花一起牵马过去,走下小道,很快来到一个开阔地,见那里已经停放了好几辆马车,还拴着十多匹马。

此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迎上前道:“姑娘要拴马么?一匹马两文钱。”

李蓉忙点头道:“是。桃花,给这个老人十文钱吧。”

桃花听了,很快取了一吊十文钱,递给那个老人,可是那个老人子取四个钱,把多余的还给了桃花。

李蓉奇怪地问道:“大爷,其他几个钱是赏给你的,天气这么冷,难为你帮我们守马。”

那个老人忙道:“不用,姑娘,我家就我和老伴两个,一天下来近百文钱呢,足够我们夫妻过日子了。”

桃花道:“大爷,你们没有孩子?”

那老人叹道:“我有过三个儿子,两个儿子在十九年前,被那些流寇杀死了,最小的儿子十四岁,随勤王大军南征,也没有回来,所以官家让我夫妻两个这里看马,每年还可以去官府领二十两银子养老。”

李蓉听了,忙让桃花再拿出一大串铜钱,亲自递给老人道:“老人家,现在天冷,算我们姐妹两个给你们夫妻打酒喝的,收下吧。”

李蓉将钱塞给老人,很快和桃花走了出来。

“阿蓉,那个老人的心真好,三个儿子都死了,真不容易。”桃花感叹地说道。

李蓉道:“有战乱就会有死人。走吧,我们吃波斯面去。”

李蓉和桃花来到那家波斯面馆,很快一个带着毡帽的波斯妇人前来招呼,虽然说的话有些别扭,但是可以听得清楚明白,问两人吃牛肉还是羊肉面。

李蓉于是对桃花道:“我们吃羊肉面,好像没有吃过羊肉面。”

桃花于是让那妇人泡两碗羊肉面,然后找了个当街的桌子坐下。

两个人吃过面食出来,见街上依然人很多,打听到去西祁山有二十里远,决定逛半个时辰就去西祁山。

两个人才逛了半条街,手上已经买了一大包东西,加上两个人身上还背着重重的金银,于是也不再逛,很快回到拴马的地方,将东西放在马上,牵了马出来。

两个人出了长安街,正要翻身上马,却见对面来了一骑,桃花不由惊喜道:“阿蓉,你看,这个不是高腾的母亲?”

李蓉忙抬头看去,很快认出那骑马的妇人是高腾的母亲如云。当初还是自己亲手刺伤了她,李蓉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可是已经无法避开,只好牵着马闪在一边。

但是近前的如云很快看到了李蓉,不由惊讶,很快下马看着李蓉,疑惑地看着李蓉和桃花问道:“你是周逸的妹妹蓉儿么?”

李蓉只好红着脸上前行礼道:“蓉儿见过云姨娘,这是我义姐桃花。”

如云惊喜地笑道:“你们今天才到的吧?腾儿和你哥哥年前去过卧云观,说你们没有去那里。走,快随我回家。”

李蓉脸上微红道:“可是云姨,我们今日才到,正想去晴伯母那里。”

如云忙笑道:“傻孩子,高腾和你哥哥正在我家里,我刚从高家村回来。你们要是明天到,他们两个都去军营了,过几天你哥要再去西南,还要两年才能回来呢。”

李蓉听了惊讶地问道:“什么,我哥哥还要去西南?”

如云笑道:“走吧,快随我回家,回家你自己问你哥哥吧。”

李蓉和桃花还有些犹豫,如云道:“放心吧,我家虽然宅子小,给你们住的屋子有呢,就在前面不远。你们要去看伯母,明天后天都可以,我们也正要送东西去呢。”

李蓉和桃花于是只好牵马跟着如云前行,才看到如云的马上,带了一只鸡一只鸭子,还有一大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如云笑着手指其那面不远处的那棵柳树道:“蓉儿,桃花,你们看,我家就在这棵柳树的对面巷子,很好找的。这个宅子,是为了方便腾儿和他父亲回家方便才买下的。要是住得宽敞,还是我高家村的宅子大些。我每隔几天都会回去看看呢。”

李蓉惊讶地问道:“云姨在高家村里的家还养鸡鸭么?”

如云道:“没有,是腾儿的伯母养的。两只母鸡我都带到这里来了,不过家里还有鱼塘和菜地和几亩田地,农忙时亲人帮忙呢。”

几个人说罢,已经来到一个小庭院前,只听如云喊道:“腾儿,冲儿,周逸,快开门,贵客来了!”

很快有人跑出来开门,后面是一个小女孩叫娘的声音。

院门打开,李蓉见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如云忙问道:“冲儿,你哥和周逸表哥呢?”

如云说完,很快对身后的李蓉和桃花道:“蓉儿,桃花,这是高腾的弟弟高冲,这是他们的妹妹高月。冲儿,快去告诉你哥哥和表哥,就说蓉儿姐姐和桃花姐姐来了。”

如云引着李蓉和桃花进了院子,将马拴在一边的桂花树下,很快高腾和周逸走了出来。

“蓉儿?果真是你们?”

周逸和高腾几乎同时上前问道,很快帮着如云李蓉和桃花拿包袱。

今天的李蓉和桃花,因为来这京城,都换上了一套淡蓝色的衣裙,披着银色的大披风,和战场上的英姿勃发相比,现在显得妩媚飘逸。高腾忙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京城,我和表哥年前去了卧云观,才知道你们根本没有来。这些天有事,正想着十四那天再去呢。”

周逸也道:“是啊,蓉儿,怎么过了怎么久才来?”

李蓉叹道:“一言难尽,一会儿告诉你们。”

周逸看了一下李蓉,忙问道:“妹妹路上还顺吧?看你瘦了怎么多,辛苦了。”

几个人进了屋子,高冲很快端来热水,如云忙对李蓉和桃花道:“你们先用吧,先喝杯热茶,我去厨下烧热水,把鸡鸭杀了。”

李蓉见三岁的高月睁大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和桃花,不由笑道:“你叫高月?是不是怕姐姐?”

高月忙摇头笑道:“两个姐姐好漂亮。”

李蓉洗完手,情不自禁抱起高月笑问道:“姐姐没有你好看,喜欢不喜欢姐姐?”

高月点点头,又手指桃花道:“这个姐姐也好看。”

高腾很快摆了好些茶点果子,上前接过高月在手,对李蓉好:“蓉儿,桃花,你们快坐下吧。”

周逸也道:“妹妹,这里别拘束,云姨一家挺好的。”

李蓉看了一下四周,马哥问高腾道:“这么姨父不在家?”

高腾忙道:“我父亲已经去京西军营了,我明日去军营。表哥,你们先坐,我去厨下看阿看。”

李蓉点点头,于是和桃花坐下,看着周逸问道:“哥哥还要去西南?”

周逸点头道:“是。过了元宵节就走。从大运河南下,护送雪公主一家去青城。现在驻守青城的是驸马爷,明日起我在雪公主管辖的皇城禁卫军当差。妹妹你是不是病了?”

李蓉点头道:“母亲让我离开白水城,说可以去终南山找父亲,也可以来京城找你。可是母亲那时还在白水城,我们没有走,只去了天门山。”

李蓉将离开白水城的始末一一告知,然后叹道:“我虽然走了,但是哪里能安身离开。原来和母亲一起时,我常和她争执。可是到白水城后,看得出她变了,她竟然以死来逼我离开。哥哥,不知道母亲葬在哪里?”

周逸叹道:“她虽然子养育了我四年,但是我怎么可能把她全忘了。她听了我的劝,我认了她,看得出她很开心。我让她在城楼等我,说当朝天子是明君,一定会对她网开一面,可是她趁我下城楼开城门的时候,点了火药自焚。等我上去后,已经无法救火了。我把她葬在白水城的东郊。”

李蓉有些惊讶地滴泪道:“葬在东郊?那不是离天门山很近?母亲早已经做了这个打算,没有能劝得了。”

周逸拿出身上的那边匕首道:“是母亲身边的人说母亲生前在天门山修行过,天门山有些远,所以我怕就葬母亲在东郊对着白水城的山坡上。母亲最后给了我这把匕首,让我要随时带在身边。妹妹,你可知道玉姨娘是什么人?”

李蓉摇头道:“我只在战场上和她阵过。想来惭愧,我把云姨都刺伤了。玉姨娘和云姨娘是是天朝女将军?”

周逸道:“妹妹,云姨娘封为三品诰命夫人,她自己不愿意任职。玉姨娘,是当今皇后娘娘呢,她的长子,就是现在的泓太子。上次平叛的秦王,就是玉姨娘的夫婿当今天子。”

李蓉和桃花听了,都不由惊得发愣。

周逸又道:“妹妹一路上,听到百姓对朝廷评价如何?”

李蓉道:“都是赞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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