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幕闹剧

巧儿这一笑所蕴含的意思,让我猜测了许久。后来我想,既然她把李祺带回家里来了,让爹娘以及四邻乡亲观看评说,就表明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再回想我由公路改道大堤回家时的犹豫彷徨,最后还是驱车上了大堤,于是就见到了巧儿和李祺在一起的情形,明白了那是老天的有意安排,目的大概是让我不要再惦记着巧儿了,并要我为她的美好归宿和幸福祝福。尽管我很不情愿,失落苦闷抑郁,可我还是遵从了神灵的安排。当夜月光朦胧,笼罩着大沙河的忧伤,以及杨树下孤单凄凉的我。

次日下午,我辞别父母,驱车返回省城。由于我的突然改变了时间的安排,致使我看到了一幕意想不到的令人作呕的闹剧:在沙发上搂作一团的莹莹和她后爸都惊愕的盯着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口。不过那只是很短暂的一瞬。她后爸显得十分慌张和尴尬,拿着裤子往头上套。好不容易穿好衣服,擦着我的身子逃走了。我扭脸望着逃之夭夭的她后爸,只觉得心如刀绞,几乎就把牙齿咬碎了。莹莹倒是出奇的镇定了,不慌不忙的穿好衣裙,用两手拢了拢凌乱的头发,面带潮红的从沙发上下到地板上,以一种不缓不急的语调说:“你不是说要在家里多住两天陪陪父母的么,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十分厌恶的说:“你走吧。”

莹莹说:“我知道,一旦事情败露,即便你不赶我走,我也没有脸面再在你这住下去了,只是我想说,我爱他,我需要他,我不认为这是错的。曾经我也想过要离开他,所以就用三只纸鹤寻找能够替代他的男人。我找到了,可是那个男人并不懂我真正需要什么,以为让我吃好酌,再施舍一点友情给我,我就该满足了。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你是个好人,我会记着你的,不管将来我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你。”

我懒得听她说话,更不想跟她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外面,示意她赶紧离开这儿。莹莹便不再言语了,默默地收拾了衣物,背起书包,一手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所料袋子,走出房门。下楼梯的时候,又回头看着我说:“无论你怎样憎恶我,我都要说,我没错!”然后下楼走了。我回身关了房门,自言自语道:“执迷不悟,死不悔改!”气呼呼的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在沙里。却又猛然站起来,用手使劲的拍打屁股,仿佛屁股上粘附了许多肮脏的尘埃似的。走进卧室,仰面躺在床上,又觉得心乱如麻,坐起身来抽烟。

莹莹背着书包提着衣物下了楼,抬头望了望三楼那扇悬挂着三只彩色纸鹤的窗户,似有不舍又似乎十分坚定,抬腿走向都市花园的伸缩门。门外是一条幽静的林荫道,但并不是说没有车辆的喧嚣和行人的匆忙,只是法桐浓郁,遮天蔽日,给人一种幽静的感觉。莹莹站在林荫道边,望着比别处阴暗许多的街道,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不愿回到妈妈那儿去,可爸爸又不在人世了。她想到了奶奶。奶奶的家在离这儿很远的山沟里。不过姥姥的家倒是在这座城市里。然而因为和妈妈争抢男人,姥姥已经不认她这个被人唾弃的外甥女了。她没有地方可去,退到都市花园的栅栏墙跟前,将塑料袋子放在地上,然后坐在塑料袋子上,手捧双颊发呆。因想起好朋友行云,不觉眼前一亮,忙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行云人如其名,行为做事我行我素,不受拘束。或许因为性格相近,脾气相投,两个人在酒吧里偶然相识,竟也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她是一个在校大学生,为了钱到市区一家名为“人间天上”的高级夜总会找了一份兼职,在舞台上唱歌跳舞。因歌声甜美,舞姿曼妙,又身段窈窕,脸蛋儿清纯秀丽,竟成了夜总会的点歌皇后,受到不少男人的追捧。有时也到包厢客串一下,或者应邀陪酒。尽管夜总会为了笼络她,给她提供有单身公寓,不过她还是在城市近郊租了一间房屋,以供休息学习之用,间或带着一个可心的男人过来共涉爱河。接到莹莹的求救电话时,她刚走出租屋,正要去夜总会上班。听说莹莹被我扫地出门了,她有些惊讶道:“咋回事啊?”莹莹说:“一言难尽,见了面再说吧。”她说:“那你在人间天上等着我吧,我一会儿就到。”

莹莹坐计程车到人间天上门前不多时,行云便到了。两人一见面,行云便问:“到底咋回事儿啊?他为啥把你赶出来了?你不是说他对你可好吗?”莹莹说:“他是对我可好,可是还是把我清理出来了。”行云说:“那原因呢?你不要跟我说你正和你后爸上床被他撞见了。”莹莹说:“事实正是如此。”行云不觉笑道:“你就不能忍忍嘛!”莹莹说:“我是忍了,可我后爸说他想我都快疯了,正好治国说他回家几天,我就把我后爸叫来了,一见到他哪里还能忍得住啊。谁知道治国一到家里就回来了,结果就让他撞个正着。”

行云说:“那你找你后爸去啊,找我干嘛。”莹莹说:“我不想面对我妈。哎呀行云姐,你就可怜可怜我,暂时收留了我吧。”行云说:“暂时?我看长期还不止呢。你不愿回你妈那儿去,治国又不要你了,你除了住我那儿,还能住哪儿去呀。”莹莹说:“我想治国只是一时气恼,我曾答应过他跟我后爸一刀两断的,等他冷静下来,不会就此撒开手不管我了,他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人。”行云说:“所以你就欺负他呀。”

莹莹说:“我哪有欺负他了。”行云说:“你还想咋着才算欺负他呀。”莹莹说:“可是我和我后爸是有真感情的,他是我的初恋,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这样对待我爱的男人错了吗?”行云说:“你没错,可在世俗眼里,你这样做就是违背了伦理纲常,后爸也是爸呀。治国不是你我,他也免不了世俗吧。我敢打赌,在短期内,治国走不出蒙在心理上的那层阴影。”莹莹说:“赌什么?”行云说:“就赌二百个仰卧起坐。”莹莹说:“中,那把你的房门钥匙给我吧。”行云说:“这会儿不能给你,你一转脸给他打电话,求他叫你回去,我不是得做二百个仰卧起坐嘛。今晚上你得陪着我,等我下了班,咱俩再一起回去。”一语未了,莹莹的手机响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你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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