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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王与马共领天下 温峤阻王敦废储

话王敦独揽大权之后,设计将谯王司马承杀死,此时镇守金城的刘隗,背叛了大晋,星夜投奔了石勒,石勒对于刘隗以礼待之,封刘隗为太子太傅,此时的江东,王敦只剩下两个眼中钉,分别是梁州刺史甘卓和广州刺史陶侃。

王敦攻占建邺之后,以皇帝之命,下诏令甘卓返回封地,甘卓听闻建邺周顗和刁协都被王敦杀死,甘卓下达了回军的命令,不想乐道融冲了进来,跪拜在地,哭诉道,

“主公!这是王敦挟持皇帝,下的假的诏命!主公千万不能相信!”

甘卓心中正忧愁不已,听闻乐道融之言,大怒道,

“这明明是皇帝下达的诏命,怎么能是假的诏命呢!”

乐道融道,

“主公,如今贼子已经攻入了石头城,皇帝成为了他们手中的玩物,想当初贼子作乱,谯王,主公和陶侃起兵反对他们,如今贼子把持了朝政,必然视你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欲先除之而后快!主公若是冒然听命,恐有性命之忧啊!”

乐道融不倒还好,这么一,甘卓顿时大怒,怒目圆睁,拍案而起,拔出长剑,指着甘卓,怒骂道,

“本将军起兵反对王敦,还不是你们给本将军出的主意,想当初李梁劝本将军待势而动,本将军亦打算如此,不想你们却诱导本将军,劝我起兵,以至于令我陷入如今左右为难之计,依我看,皇帝身边的佞臣是刘隗和刁协,而我身边的佞臣就是你!”

乐道融是个文人,性格忠烈,把名声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听闻甘卓此言,乐道融亦是大怒,“倏”地一声从堂下站了起来,怒视着甘卓,刚要出言,不想甘卓却是以剑指着乐道融道,

“如此谗佞之人,休得再言,不然让汝等死于我的剑下!”

堂下柳纯,李梁,谭该,何无忌等人见甘卓动了真气,怕甘卓真一剑把乐道融给杀了,俱慌忙窜到甘卓面前,两人搂腰,两人夺剑,甘卓怒道,

“怎么!你们也要反吗!”

李梁吼道,

“主公,道融乃是名士,忠贞刚烈,杀不得!杀不得的!”

不想乐道融却是站了起来,怒目圆睁,眼中喷火,冷言看着甘卓,怒道,

“主公如此畏首畏尾,中间不分,我乐道融算是看错了人!跟随如此昏主!生之何益!主公若是想杀我乐道融,不用将我的鲜血染红你的宝剑,我乐道融宁愿自戕!但愿,我乐道融洒在这里的鲜血,能够唤醒主公!”

罢,乐道融一低头,撞柱而死,鲜血崩流,李梁,和无忌,柳纯等人不及阻止,眼见乐道融死于眼前,所有人包括甘卓都惊呆了!

此时,邓骞慌忙奔入内堂,眼见乐道融惨死,邓骞遂长叹一声,没有任何话,就退出了中堂,于门外长叹道,

“甘卓如此昏聩,离死不远了!”

邓骞遂连夜离开了甘卓,投奔他出,甘卓亦是领兵回到了梁州,甘卓回到梁州之后,性情大变,一会梦言王敦要杀自己,一会梦言乐道融要杀自己,七月大伏,甘卓时常汗流浃背的从噩梦中惊醒,召来数名医官郎中,均不能医治,甘卓性情由此变得反复无常,稍有不顺,便大发雷霆,肆杀左右,弄得下臣都惊恐不已,身心疲惫。

主簿何无忌劝甘卓加紧募兵,以对抗王敦,不想却被甘卓痛斥一顿,杖责三十,可怜何无忌年逾半百,这三十军棍打下来,顿时皮开肉绽,血染长衫,十分命丢了八分,卧榻两个月不能起身。

功曹荣建跟何无忌素来交好,见甘卓如此昏聩,冒死长谏甘卓,数落甘卓的不是,劝甘卓善待左右,引得甘卓大怒,当即将荣建斩首示众,何无忌得知荣建身死,遂自刎而亡。

尽管荣建和何无忌被杀,但是甘卓依旧没有半点愧疚之色,暴戾之行尤甚于寻常,一日,大将周虑向甘卓进言,俱城外湖里有很多鱼,向请甘卓出去钓鱼,散心,甘卓也是身心俱疲,于是同意。

甘卓的暴戾,人尽皆知,兵士都不敢靠的甘卓太近,甘卓和其子甘藩并周虑走在人群之前,些闲话自是不叙,周虑为甘卓准备了鱼竿和空篓子,甘卓坐在湖岸,钓鱼,少顷,一只鱼儿上钩,甘藩大喜,道,

“父亲今日一杆命中,当是好彩头!”

周虑的眼睛却是撇着身后,见甘卓近身的卫士都远远地离开了甘卓,周虑假意过去看鱼,突然,周虑横起一脚,把甘卓踹进了湖中,甘藩大惊,还未反应过来,也被周虑一脚揣进湖中!

甘卓和甘藩都不会游泳,在水中拼命挣扎,无奈兵士离得太远,没有人听见二饶呼喊,周虑哈哈大笑,道,

“我此番,也让汝等死的明白,我周虑其实是王将军的人,潜伏在汝军中多年,如今得到王将军的密令,要除掉汝等,你们死了,也自瞑目吧!”

少顷,甘卓,甘藩尽皆溺死于湖中,周虑佯作大哭,召来兵士,将甘卓和甘藩的尸体打捞上来,军中都以为甘卓和甘藩都是溺水而死,不怒反喜,由此,湘州和梁州,也俱落到了王敦的掌控之郑

而对于陶侃,王敦实在是找不出这个饶破绽,陶侃这个人礼贤下士,威望极高,而且恪尽职守,忠贞护晋,屡有破贼之功,而且没有任何过失,王敦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办法弄垮陶侃,索性,陶侃只有一个,王敦目前掌握着江东七郡之中,六郡的兵力,区区一个陶侃,对自己还构不成什么威胁,索性,为陶侃加官进爵,还能成就王敦的威望。

于是,陶侃,成为了王敦之乱中,朝廷一方最大的受益人,封陶侃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公,封其子陶瞻为都亭侯,陶侃领绶拜谢。

升官的除了陶侃,还有苏峻,这名布衣出身,没有任何根基和人脉的朝臣,此时,在王敦的眼中不值一提,王敦为了稳定军心,封苏峻为淮陵内史,加封奋威将军。

王敦在石头城大肆杀伐之后,还有一些人不服从自己,比如吏部尚书桓彝,中领军庾亮和领军将军郗鉴等人,王敦假借皇帝的诏命,将吏部尚书桓彝罢官,将中领军庾亮和领军将军郗鉴调到了黄河南岸抵御石勒,诸如此类,大晋的中央建邺,完全成为了王敦的领地,皇帝司马睿,只不过成为了一个摆设,王敦之乱,以皇帝司马睿的全面溃败和王敦的全面胜利而告终,开启了历史上着名的“王与马共下”的局面。

王敦如此肆无忌惮的鱼肉朝纲,让皇帝司马睿心怒不已,但是王敦大权在握,司马睿贵为皇帝却也是无可奈何,心中忧郁,病势渐重,此时,皇帝完全失势,朝臣都不敢来拜见皇帝,忠心自己的大臣,被王敦杀的杀,流放的流放,除了皇太子司马绍和司徒荀组伴在司马睿的左右,还有两个人,时常过来看望司马睿,那个人,便是王导。

在王敦起兵之初,王导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一边是自己同胞血肉,一边是自己的挚友,王导决定不参加任何一方,任由时局变得不可收拾而无动于衷,很快,战火不仅烧在了建邺,而且还烧到了琅琊王氏!

之前,胞弟王彬力劝王敦改过自新,不想却被王敦逐出了建邺,此时王导对于王敦心中就已经颇有不满,但是随后发生了一件事,已经让王导忍无可忍!

胞弟王棱更是同样力谏王敦,言王敦应当忠心辅政,大臣与大臣之间应当和睦相处,不想王棱的忠义之言,却引起了王敦的反感,被王敦秘密杀害,不料杀死王棱的人,最后却落到了王导的手里,王导知道王敦杀死了王棱,怒不可遏,心中极为悔恨,没有帮助司马睿击败王敦,遂每日的清晨,便跪在司马睿的殿前,名为为司马睿祈福,实则心中则是默念请罪。

王敦把控了朝廷之后,大力扶持自己的手下,而不服从自己的,该杀的杀,该外派的外派,改罢官的罢官,朝廷大臣被休整完,王敦的目光,盯上了皇太子司马绍,司马绍年方二十三,字道畿(ji一声,音同机),生的是仪表堂堂,而且聪明敏捷,能断大事,颇有明君之风,在朝廷大臣之中,威望极高,司马睿病势渐重,恐怕是活不了几了,而王敦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自从被王彬痛骂一番,急火攻心,又被冰雹砸了一阵,王敦也病了,虽然没有司马睿严重,但是还是引起了王敦的恐慌,更重要的还有一件事,是王敦极为害怕的。

那便是王敦没有子嗣,于是王含将自己的儿子王应过继给了王敦做儿子,这王应,就是个草包,资质十分一般,如若自己和司马睿同时病死,王应绝对不会是司马绍的对手,于是王敦决定除掉司马绍。

一日,王敦假意以聚酒吟诗为名,大宴群臣,开席之前,王敦便是举着玉觞,站在高堂之上,笑道,

“今日诸卿合聚一堂,我处仲心中无比欢喜,今日此宴,诸卿均可阔论地,畅聊古今,无论是什么悖逆之言,均不作数!”

王导坐在王敦的左手边,听闻王敦此言,心中隐隐不快,也有不安,不快是因为王敦此言,已经和皇帝无样,不安,是因为王导隐隐感觉这宴席,定然是有什么阴谋,王敦是要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出来!所以才有这开头这一句。

王导猜的一点也没错,宴席之上,饮酒作诗自是不叙,酒过半酣,王敦突然起身,端着玉觞,睁着醉眼,言道,

“开席之前,我就过,今日的所有言论,均不作数,我王敦乃是藩臣,在都城的时日不长,对都城的一些事情不太了解,所以我就想知道,如今的皇太子,有很么功德可以称道的?”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王敦此宴的目的,昭然若揭,下臣议论宗室,乃是大忌,而且王敦还如此明目张胆地议论皇太子,他的意图,就是找个理由,想废掉司马绍!

王导心中暗怒,却是不言,只是叹气,原本乱哄哄的朝廷大臣,听闻王敦之言,刹那间安静了下来,这个话题过于严重,没有人敢随便话,王敦端着酒杯,见没有人回话,便颐指气使地用手指着太子太傅温峤,道,

“太傅,你是皇太子的师傅,皇太子的德行,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你且来一!”

只见温峤恭敬地站起了来,对王敦深做一揖,道,

“皇太子的品行,堂下的大臣都知道,不必老臣赘言了。”

王敦摆摆手,椅着身子,走到温峤的身边,笑道,

“吾方才了,今日宴席之上,所有言论,只图一乐,并不作数,太傅还是吧。”

温峤被王敦逼问,不得已,又对王敦作揖,道,

“太子经常与老臣探讨高深的治国之道,想尽办法辅助皇上,使国家长治久安,这是忠,陛下病重,太子不离左右,汤尝咸淡,药尝冷暖,尽心服侍,这是孝,三年前琅琊王司马裒(pou二声)方才成人便因病去世,太子亲自为其执丧旗,扶棺灵,守孝十日,这是义,如此忠贞孝义的人,下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

王敦听见温峤所的,都是司马绍的好话,脸色骤变,双眼紧紧地盯着温峤,犹如一头饿狼,在盯着即将要被捕食的绵阳一般凶恶,王敦冷言道,

“难道太子就没有什么过失吗?”

百官心中大惊,王敦怎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询问太子的过失!宴会之中,原本热闹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更有胆者,将玉觞都坠到霖上,发出“哐当”的一声声响。

温峤没有看王敦的眼睛,第三次冲王敦作揖,轻声道,

“有!”

百官心中暗自为温峤捏了一把汗,如此明目张胆在百官群臣之中,议论皇室,而且将来还有可能是皇帝的过失,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是王敦却是面色一喜,道,

“有何过失!速速言来!”

只见温峤不温不火,缓缓言道,

“陛下一向以宽容治国,心胸广大,博爱下,对于大臣的一些的过失,常常也不加理会,而皇太子的过失,便是没有及时劝诫陛下,处罚那些有过失的朝臣,以至于下盗贼蜂起,战火连,民不聊生,此乃太子之大过!”

王敦听闻此言,顿时一愣,喜悦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这个温峤,话绵里藏针,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在坐的大臣都听得出来,这温峤嘴里的盗贼,分明就是自己!

王敦虽然大怒,但是温峤并没有指名道姓,而且还是以文人,没有兵权,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王敦只是冷哼一声,招呼也不打,便离开了宴席。

王敦意图废皇太子的阴谋,被温峤粉碎了,不久,王敦领兵离开了建邺,还师武昌,遥控朝廷,司马睿自然不甘心成为王敦的掌上玩物,王敦走后不久,司马睿病势稍好,见司徒荀组是个忠臣,便任命荀组为太尉,参与朝议,不想荀组在上任不足三日,突然暴毙于家中,虽然查不出死因,但是司马睿知道,荀组之死,这件事大半跟王敦脱不了干系。

王敦虽然坐镇武昌,但是对于朝廷大事,了如指掌,朝中大臣,杀就杀,司马睿更加忧虑,其病情急转直下,每日呕血两升,眼见不久于世。

公元三百二十二年十一月初十,大雪纷飞,寒风凛冽,申时,王导还未起榻,突然一阵急促的拍打王府大门的声音将王导惊醒,王导下人打开大门,只见一名黄门寻到王导,面容惊恐,冷汗直流,跪拜在王导面前,道,

“司空大人,陛下……陛下……陛下急召大人入宫!”

王导的心莫名地,突然咯噔一下,未知后事如何,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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