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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战蓝谷二帅斗法 乱天下大晋割地

话说刘粲自与王旷一战之后,损兵折将,鲜卑拓跋部大单于拓跋猗卢以为刘琨父母为名,尽起拓跋部二十万大军,杀奔晋阳而来,刘粲惊闻,当即被吓得魂不附体,下令烧掉军中辎重,并且将晋阳焚毁,自己率兵撤回平阳。

刘琨引五千向导兵一路无阻,来到晋阳,看见眼前的景象,刘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整个晋阳,已经被几乎被刘粲夷为平地,昔日繁华无比的晋阳,此刻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废火虚烟,千里无足迹,万里无人烟,刘琨泪流满面,“噗通”一声跪在城口,冲着已经成为废墟的晋阳重重地三叩首,其部下兵士见如此惨相,尽皆泪流不止,低声抹泪。

拓跋比延率领大军杀到,遥见刘琨面对晋阳废墟,长跪不起,心中百味杂陈,这座晋阳城,不仅有一万百姓,有刘琨的父母,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刘琨经营多年的,且是唯一的立足之地。

自从公元三百零六年,刘琨奉东海王司马越之名,率领一千兵马来到百废待兴的晋阳,从此在晋阳扎根,开疆辟土,招募兵马,征调粮草,在刘聪,石勒,王浚各大势力的虎视眈眈之中,艰难崛起,到如今,已经整整过去了六年,而刘粲的这一把大火,让刘琨六年的心血,化为了灰烬,刘琨又怎能不心痛!

拓跋比延好生安慰了刘琨一番,见拉不起刘琨,遂长叹一声,扭头准备离开,不想眼睛却瞥见城外数道并行的深深的辙印!

拓跋比延走了过去,蹲下来,仔细端倪着遮阴,突然,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得,慌忙来寻刘琨,道,

“贤叔,此时非伤心之时,依小侄只见,不出三日,刘粲定然会复攻晋阳!”

刘琨心中一愣,扭头看着拓跋比延,道,

“何以见得?”

拓跋比延把刘琨扶起,二人走到车辙处,拓跋比延指着车辙道,

“匈奴兵与中原兵不同,中原军队甚重粮草辎重,为方便运输,所以马车造的又宽又大,而匈奴兵以劫掠为生,到一处,抢一处,军中所备之粮草,一般不超过十日,所以马车造的相对较小,这几道车辙正是刘粲撤退时候留下的!”

刘琨依旧是不解,问道,

“即便是知道了这些车辙是刘粲留下的,贤侄又怎能断定这刘粲定然会复攻晋阳?”

拓跋比延继续言道,

“据骑哨来报,这刘粲听闻我大军来攻晋阳,吓得魂飞魄散,连夜收拾了兵马奔逃而去,但是贤叔您看看这些车辙,井然有序,十分规整,显然刘粲的撤退是非常从容的,他并没有像表面上我们看到的那么溃不成军,落荒而逃,刘粲其人非常狡诈,在他的心中定然是想趁着我们没有防备,复攻晋阳!”

刘琨长叹一声,道,

“即使如此,贤侄你去安排吧。”

话说刘粲引兵后撤了五十里,忽见前军尘土大造,一大队兵马疾驰而来,刘粲定睛一看,乃是骠骑大将军刘易,其身后一字排开四名部将,刘儒,简令,邢延,张高,军容威武,刘易见刘粲完好,心中大喜,刘粲道,

“大将军怎会前来?”

刘易跪拜道,

“陛下担心河内王的安危,怕一路遭到鲜卑人的追击,特派末将亲率一万铁骑,星夜奔赴晋阳,援助河内王!”

刘粲喜道,

“此番有骠骑大将军的一万铁骑相助,本王定然攻无不克!”

刘易听到刘粲此言,不禁失色道,

“攻无不克?大王莫不是要反攻晋阳!”

刘粲两只小眼睛一转,嘴边轻轻一笑,道,

“你猜的不错!本王正是打算反攻晋阳!”

刘易却是跪拜在刘粲面前,大呼道,

“大王,鲜卑兵马有二十万,而我们加起来只有三万,贼兵人多势众,大王还是不要跟鲜卑人争锋!此刻当安稳回朝才是!”

刘粲却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

“如此狼狈逃回平阳,岂不是被他人耻笑?兵法有云,攻其不备则战无不胜,他们定当以为我刘粲早已经被吓得仓皇而逃,不敢来战,本王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杀他个回马枪,现在晋阳城池举,他们无险可守,本王若是悄悄潜伏回去,趁夜命重骑劫寨,即便全歼不了他们,也定能让鲜卑贼人魂飞魄散!”

刘粲接管了刘易的一万骑兵的兵权,刘易苦劝刘粲,刘粲只是不听,随即下令全军掉头,杀回晋阳!

三万匈奴兵行至蓝谷,刘粲遥见蓝谷两侧高山之上乌云密布,杀气腾腾,心中不安,不敢贸然行事,眼珠子一转,想出一条妙计,派一名兵士与刘粲换乘白马,刘粲扮作普通兵士,遣部将刘丰引三千骑兵先行探路,刘丰引兵缓缓进入蓝谷,刘粲于谷口等待了两个时辰,不见谷内有任何异样,少顷,刘丰派骑哨奔赴刘粲大营,俱言安然无恙。

刘粲还是不放心,再派部将郝铣率三千骑兵进入谷中,又等了一个时辰,郝铣骑哨回报,依旧无事,刘粲第三度派部将李堪引三千骑兵进入谷中,又等了一个时辰,还是无事!

却说拓跋比延算到刘粲必然回攻,于是早已布下埋伏,拓跋比延派日历孙,姬澹与卫雄引兵两万,伏于蓝谷左山,自己与宾六须,段繁伏于蓝谷右山,以烽火为号,相约杀出。

宾六须站在山上,遥见一队匈奴兵走过,正欲杀出,不料却被拓跋比延阻拦,宾六须道,

“大都督,山下骑白马的定然是刘粲!末将率兵杀出,定然能够斩杀刘粲!”

拓跋比延却好生端详着山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道,

“此人一定不是刘粲,乃是刘粲的诱兵之计!”

宾六须愕然道,

“大都督何以见得?”

拓跋比延道,

“你看此人,虽然衣着华贵,且身骑白马,但是容姿猥琐,毫无气韵,最重要的是脑袋还不停向左右探视,明显心里非常慌张,此人定然是刘粲的替身,刘粲与其更换衣服,想诱我伏兵,这个刘粲,当真狡诈!”

少顷,又是一队人马走过,宾六须言道,

“此番定然是刘粲无疑,待末将杀奔下去!立斩刘粲!”

不料宾六须又被拓跋比延拉住,拓跋比延,道,

“汉人一向秉承再一,再二,无再三,此番,定然也不是刘粲本部的兵马!”

宾六须虽然心有疑虑,但并未发作,只得是沉下心来,又过了一个时辰,山下又行来一队人马,宾六须看着拓跋比延,大叫道,

“这是再三了!可杀出否!”

拓跋比延抿了抿嘴唇,双眼炯炯有神,看着山下,沉吟片晌,道,

“不可!我虽然从未见过刘粲,但是刘粲之狡诈,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刘粲此人,藐视常规,不屈于礼法制度,我断定,此番定然也不是刘粲的本部,再等!”

宾六须只得是沉下心思,目送第三队人马走过。

少顷,山下又是急行一队人马,宾六须不言,两只眼睛却是瞥向身边的拓跋比延,拓跋比延突然跳起,大呼道,

“点燃狼烟!发出信号!”

宾六须不解,问道,

“大都督,为何你认为这队人马是刘粲的本部?”

拓跋比延道,

“前三队人马,行军缓慢,明显都是在打探山上有无伏兵,而这一队人马,行军匆匆,急于速过山谷,必然是刘粲无疑!”

却说刘粲于山下,遥见蓝山之上骤起狼烟,心中暗道不好,大呼道,

“中计了!吾中计了!快撤!撤兵!”

话音刚落,只听左右山上杀声震天,蓝山两侧万千伏兵尽皆杀向山下,刘易手绰长刀,爆喝道,

“张平何在!”

张平勒马而来,刘易喝道,

“我与来挡住敌兵!你速带河内王出谷!”

“今日刘粲必死!”

宾六须爆吼一声,挥舞着双刀,张牙舞爪直奔刘粲而来,刘粲吓得脚下发软,坠于马下,刘易赶来,对住宾六须,刘易的四员部将刘儒,简令,邢延,张高一齐杀出,围攻宾六须,不料左手边卫雄,姬澹也奔杀而来,邢延,张高对住卫雄,刘儒,简令对住姬澹,刘易独斗宾六须,张平正欲前来营救刘易,不料刘易爆喝道,

“不用管我!速带河内王出谷!”

张平只得是弃了刘易,将已经吓破胆的刘粲扶上马,大呼道,

“大王请紧跟末将身后!”

话说这张平,乃是三国曹魏晋阳侯张辽的曾孙,自小习武,弓马娴熟,武艺不俗,此时万急时刻,张平暴吼一声,手中镔铁长刀上下翻飞,左右开弓,瞬间斩杀数员敌将,日历孙奔杀而来,吃下二十合,被张平砍中大腿,坠马,被鲜卑兵士救走,段繁杀来,与张平斗了三四十合,渐渐吃力,段繁虚晃一个破绽,跳出战圈,张平不敢与之缠斗,护着刘粲,一路杀出重围。

张平并未走出几步,忽闻一声爆喝,道,

“刘粲,还我父母命来!”

刘粲大惊,只见凶神恶煞的刘琨引伏兵杀来,刘粲用颤抖的手指着奔杀而来的刘琨,颤抖道,

“快快!快挡住他!”

张平绰刀与刘琨斗到一处,张平武艺不及刘琨,但是张平拼死相战,刘琨又一心只想杀刘粲,故而二人大战七八十合,不分高下,刘琨余光一撇,但见刘粲已趁着自己缠斗之时,驾马狂奔逃窜,刘琨眼喷怒火,一心只想杀了刘粲,遂撇了张平,张平缠住刘琨,刘琨不能追赶!

说时迟那时快,刘琨虚晃一枪,逼退张平,趁着那一个间隙,刘琨猛然绰出青牛角弓,捻弦搭箭,咬碎钢牙,用尽气力,一箭射中刘粲后背,刘粲惨叫一声,坠于马下,几名鲜卑敌兵冲刘粲杀来,陈平却见刘粲落马,顾不上刘琨,勒马奔向刘粲,杀退鲜卑兵,一把把地上的刘粲扯到马下,二人一骑,奔马而逃!刘粲不及追赶,只能让张平逃走。

却说刘丰,郝铣,李堪三员大将遵照刘粲的命令,于蓝谷的出口等待刘粲,忽闻谷中杀声震天,诸将心中暗道不好,正欲引兵入谷来救,不料一队人马杀来,为首大将,正是拓跋普根!

拓跋普根是拓跋猗卢的侄子,身高八尺,面容狰狞,孔武有力,作战时左手持弯刀,右手缠着一条赤练钢鞭,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拓跋部第一大将,刘丰不知拓跋普根的厉害,绰枪来战,拓跋普根用左手弯刀把长枪挡过,右手冲着刘丰的脑袋,就是横起一鞭,刘丰匆忙之间用枪身抵挡,不料长鞭却是把枪身和刘丰的脖颈缠了一个圈,拓跋普根右手一发力,刘丰脖颈当场被铁鞭搅碎!人头飞上天,鲜血从脖子里喷涌而出!溅了拓跋普根一身!

原来拓跋普根的这条钢鞭最外处,却是密密麻麻的锋利无比的刀片,缠之必死!

李堪,郝铣见刘丰死之惨状,心中大骇,二人对视一眼,夹攻来战拓跋普根,拓跋普根左手弯刀砍向李堪,右手钢鞭冲李堪脑袋砸出!李堪晃身躲过弯刀,却没有躲过长鞭,被砸了个正着,顿时如同熟透了的西瓜坠地,但听“噗通”一声,李堪的脑袋便被砸了个稀烂,脑浆横飞,鲜血四溅!

郝铣心中暗道自己不是对手,慌忙落马欲逃,拓跋普根那会让郝铣逃走,猛然将弯刀掷出,其正中郝铣后背,郝铣当场坠马而死!

李堪,郝铣,刘丰俱被拓跋普根杀死,其部下的六千骑兵,也俱被杀尽,谷中的刘易,在宾六须和卫雄的围攻之下,身中三枪,不过幸亏刘儒,简令,邢延,张高四员部将拼死缠住宾六须和卫雄,刘易才侥幸捡回一条命,亦是奔马而逃!而刘儒,简令,邢延,张高均是战死于乱军之中。

刘易身受重伤,刘粲身中一箭,生死未卜,刘粲的三万匈奴大军,在蓝谷,全军覆没。

刘琨得知拓跋比延大胜,马上修书一份星夜送往盛乐,乞求拓跋猗卢继续南下,进攻平阳,一举铲除刘聪,但是拓跋猗卢却并没有同意,并要求拓跋比延尽快回军,心思机敏的拓跋比延猜到盛乐可能出事了,于是留下姬澹和段繁并一万兵马和一千斛粮草给刘琨,自领大军望盛乐开动。

刘琨不知道的是鲜卑拓跋部,正在拓跋比延出征攻打刘粲之际,发生了暴乱,拓跋猗卢的长子,拓跋六修长期不满拓跋猗卢宠爱少子拓跋比延,心生怨恨,于是趁着大军外征之际,派十几名习武的心腹,趁夜刺杀拓跋猗卢,但是并未成功,拓跋六修当机立断,把七八名被俘的心腹,全部毒死在狱中,这才让拓跋猗卢没有查出来主谋是谁,不过,在拓跋猗卢心中,已经隐隐地怀疑拓跋六修,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在鲜卑拓跋部的帮助之下,晋阳失而复得,但是此时的晋阳,只是一座废墟,毫无价值,对于刘琨来讲,整整六年的苦心经营,化为黄河水,一去不复返,刘琨遂带着一万兵马和粮草,还有那孤独而又落寞的身影,来到了晋阳南三十里的阳曲驻扎,同时派韩据,领两千兵马,驻扎在距离阳曲不远的一座小城,乐平,以求二城能成为犄角之势。

从零开始,谈何容易,刘琨的南面是实力强大的刘聪,东面则是处心积虑的石勒,东北是心怀鬼胎的王浚,西面则是曾经被自己击败,又借助刘聪的力量,重新死灰复燃的匈奴右部大单于刘虎,刘琨所能依靠的,只有背面的鲜卑拓跋,这六年,若不是鲜卑拓跋部的无数次帮助,刘琨早就在这夹缝之中,灰飞烟灭了。

当然,拓跋猗卢这么始终不渝地支持刘琨,也不是全因为拓跋猗卢和刘琨是异姓兄弟,很快,拓跋猗卢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拓跋猗卢让刘琨密信长安的皇太子司马邺,把陉(xing二声,音同型)岭以北的土地,包括马邑,阴馆,楼烦,繁畴,崞(guo一声,音同郭)县连同朔方,西河以东三百多里的土地,全部都割让给自己。

其实让刘琨给司马邺下密信,只是哥形式,在这个乱世,有兵,就有地,皇帝只是个摆设,但是拓跋猗卢知道刘琨忠于晋室,所以走了这个不必要的过程,很快皇太子下令,同意,这个乱世也由不得他不同意,但是至少,拓跋猗卢是得到了一个正式的朝廷公函

由此,鲜卑拓跋部的疆土扩大了将近一倍,相比于之前,拓跋部的土地进一步靠近中原,拓跋猗卢迁户十万到这片新得的土地上,永嘉七年,公元三百一十三年,拓跋猗卢在新的城池平城,修建国都,原来的盛乐称之为北都,平城被称之为新都,同时,拓跋猗卢把长子拓跋六修赶出了都城,将新都平城南一百里的灅(lei三声,音同垒)河(今河北遵化县沙河)岸边的小镇黄瓜城,重新修整,称之为“新平城”,拓跋六修就被赶到了新平城,此举,相当于是正式确立了鲜卑拓跋部大单于拓跋猗卢,要立少子拓跋比延为继位者的决心。

刘粲并没有死,刘琨在情急之下,这一箭并没有射中刘粲的要害,但是晋阳的惨败,爱子的受伤,已然让汉帝刘聪大为震怒,时,大晋的皇帝晋怀帝司马炽还在刘聪的手里,司马炽在平阳过得极惨,每当匈奴人在战场上失利的时候,刘聪总是会以羞辱司马炽聊以**,而这一次,可谓是惨败,究竟这司马炽的命运如何,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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