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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阳裕献弥天大计 中山坑三万新卒

话说陈安带着南阳王的长子司马保悄悄潜出长安,不料半路遇到雍州刺史,羌族领袖姚弋仲的伏击,陈安奋勇杀敌,奈何独木难支,生死存亡之计,陈安的结拜兄弟,仇池国的君主,氐族领袖杨茂搜率兵前来,姚弋仲怒极,下令进攻杨茂搜,两军混战,陈安左手持青龙偃月刀,右手绰丈八蛇矛,于万军之中冲杀,杀的是血流成河,累尸不叠,无人可挡,姚弋仲不敌,率领残兵望长安而逃。

敌兵退走,杨茂搜道,

“贤弟不知有何打算?”

陈安道,

“南阳王临缚之际,把世子托付于我,让我投奔下邽的贾疋。”

杨茂搜拉着陈安的手,关切地说道,

“如今关中大半土地沦陷,长安也被攻破,下邽只不过是一座孤城,我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

陈安仰天长叹,道,

“唉,我陈安死不足惜,只是这世子万不能落于贼手!”

杨茂搜想了想,道,

“贤弟不如随我一同回仇池,仇池虽然兵少,但是足可保世子平安,更重要的是仇池西边,便是凉州张轨的地界,张轨此人忠贞报国,北宫纯正是张轨的部下,倘若匈奴来攻仇池,张轨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陈安想了想,长叹一声,道,

“兄长所言,句句在理,关中绝非久留之地,就依兄长所言!”

于是杨茂搜,陈安带着司马保弃了下邽,一路向西,来到了仇池,陈安司马保二人坐镇上邽,招兵买马,自是不提。

话分两头,且说北方之事,时北方最为强盛的,毫无疑问是汉朝的刘聪,多数汉人,不愿意归顺匈奴人,而并州的刘琨又只是一座孤城,实力有限,于是大多数汉人都投奔了坐镇幽州的博陵公王浚,王浚实力逐渐坐大,聚众七万兵马,但是随着实力的扩大,王浚的野心也逐渐大了起来,刘曜攻打洛阳之时,王浚明明手握重兵,却不营救洛阳,后来洛阳城破,皇帝被俘,王浚在幽州设坛告类,自组行台,建立宫殿朝堂,备置百官,自领尚书令,王浚大权在握,小人得志,凡是反对他的大臣,俱被王浚以叛国罪诛杀,时北方名贤霍原发榜檄文,讽刺王浚,王浚大怒,下令兵士捉拿霍原,并诛灭其三族,朝中百官人人自危。

此刻,在幽州的金殿之上,王浚脸上尽是怒气,指着百官,大骂道,

“刘琨贼子,竟然派堂弟刘希到中山,代郡,上谷,广宁四处招募兵马,这些可都是我冀州的土地!刘琨如此无视我王浚!其心甚恶!吾必诛之!”

百官喏喏不敢言,忽而一人站出,对王浚作揖道,

“郡公,刘琨乃是大晋的忠臣,得知长安危机,遂命人于四郡招募兵马,想要反攻匈奴,此乃刘琨护国之忠义之举,其心中正,郡公当庇佑之!怎能诛杀他!”

众人大惊,视之,乃是老臣,长史王悌(ti四声,音同替),王悌此人性格刚直,颇为忠烈,多次反对王浚自组行台,王浚对王悌甚恨之,但是鉴于王悌德高望重,而且清廉寡政,王浚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杀王悌!

王浚闻王悌所言,口中连连冷笑,走到王悌面前,厉声言道,

“汝之言,反倒是说本官不护国,不忠贞了!”

王悌面对威逼的王浚,丝毫不逊,冷哼一声,头扭到一边,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屑,王浚怒极反笑,道,

“好好好,律政枣嵩何在!”

枣嵩慌忙出列,跪拜在地,王浚两只贼眼睛紧紧地盯着王悌,道,

“王长史污蔑朝中尚书令为佞臣,该当何罪?”

枣嵩不敢言,王浚爆喝一声,

“说!”

枣嵩颤颤巍巍地说道,

“其罪……罪……当诛……诛……”

王菊连连冷笑,道,

“来人,把王悌拖下去,礼法从事!”

兵士冲上殿中,架住王悌,王悌面不改色,抖身把两名兵士推开,道,

“我自己会走!不过王浚,你可要记住,天理昭昭,现在建邺的琅琊王尚在,你有何权利自组行台!只恨这辈子我只做了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如若不然,定然手刃你等恶贼!”

“拖下去!拖下去!”

王悌冷哼一声,于殿外引颈受戮,临死不改其色!

王悌既已身死,王浚回身,对百官笑道,

“如今刘琨侵扰冀州,你们给拟出个主意!”

主簿阳裕出阵,对王浚拱手作揖,道,

“尚书,下官有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王军的大喜,道,

“何计?”

阳裕道,

“尚书大人,此时大人应当命令鲜卑段部去攻打刘希,无论谁胜谁负,胜的一方,必然损失不小,大人当遣重兵攻杀鲜卑段部,此计既可以限制刘琨,更重要的是可以借刘琨之手,剿灭鲜卑段部,除去大人的心头之患!”

王浚摸着自己的胡须,两只贼眼睛提溜乱转一番,然后看着阳裕,道,

“这些年鲜卑段部渐有反相,虽然还不敢直接违背我的命令,但是却始终令我不安,如若鲜卑段部不肯听从我的号令,又该怎么办!”

阳裕道,

“下官听闻鲜卑大单于段务勿尘身染重疾,命不久矣,段务勿尘身死,鲜卑段部必乱,如若段部不听从大人之言,大人尽可以待段务勿尘身死,鲜卑内乱之际,发出檄文,以段部不听号令为由,尽起幽州兵马,攻杀段部,一举剿灭他们!”

这个阳裕,字士伦,右北平郡人,时年三十五岁,乃是晋朝东夷校尉阳耽的侄子,少有权谋,心思敏捷,洛阳城破之后,百官奔逃,阳耽和儿子阳骛(wu四声,音同勿)还有阳裕叔侄三人北上,不料中途遭遇劫匪,阳裕与阳耽阳骛走散,阳裕投奔了王浚,而阳耽阳骛二人则是继续北上,投奔了更远的鲜卑慕容部。

阳裕此人颇为忠贞,一直反对王浚设立行台,所以一直不被王浚所重用,只做了个小小的主簿,此时,阳裕能给王浚出谋划策,也大出王浚的意料,王浚开始以为阳裕心怀不轨,想要设计谋害自己,但是思来想去,只是觉得阳裕这个计谋对自己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遂以为阳裕已经完全臣服于自己,大喜,然后依阳裕之计,向鲜卑发布征讨刘希的檄文。

却说阳裕回家之后,其门下督王招已在阳裕家中静侯,王招乃是阳裕的结拜兄弟,年长阳裕三岁,二人俱是秉性纯良之人,心怀晋室,阳裕见王招端坐自己家中,大惊失色,慌忙掩门问道,

“兄长何时来的?”

王招瞪着眼睛,怒视着阳裕,沉默许久,王招猛然站起来,走到阳裕身边,然后撩起长衣,拔出佩刀,一刀把身上的布衣斩断,大骂道,

“我一直以为汝等乃忠贞之臣,不想今日竟然于朝上给王浚那狗贼出谋划策,令其鲜卑人攻伐刘希,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阳裕也是一个见利忘义,贪图钱财打的小人!与汝等结为兄弟,真是瞎了我的眼睛,今日我与你阳裕割袍断义,如若再见,便是仇人!”

说罢王招王屋外走去,阳裕哈哈大笑,王招扭头,问道,

“因何而笑?”

阳裕笑道,

“此计,瞒过了王浚倒是不打紧,莫不是把兄长都瞒过去了?”

王招不解,道,

“此计?何计?”

阳裕拉王招座下,奉茶,道,

“兄长且听我言,如今这王浚手握七万重兵,加上鲜卑段部,足以称霸北方,莫说是刘琨,即便是那刘聪,也不一定是王浚的对手!”

王招长叹一声,道,

“此言正是!”

阳裕道,

“所以,我阳裕,给王浚摆上一招计中计,刘希在冀州招兵,王浚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与其让王浚自己出兵征讨刘希,倒不如利用王浚和鲜卑段部之间的矛盾,令其二者相互攻伐,自损其力,王浚性格残暴,为恶不仁,在幽州已经是人心尽失,待王浚和鲜卑段部失和,各路兵马定然会来攻王浚,王浚独木难支,比不久矣,兄长请静待,不出三年,王浚必亡!”

王招一愣,随即言道,

“我有一事不明,倾覆晋室的乃是匈奴汉朝,我觉得我们应当唆使王浚和鲜卑段部攻伐汉朝,此为上策!”

阳裕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

“不然,吾观现在的时局,汉朝现如今,刘粲和刘曜二人重兵在外,靳准在朝内呼风唤雨,大权独揽,三人之中,必生间隙,击垮汉朝的,一定是内部,而不是外部!刘聪只要一死,汉朝必乱!不攻自破!”

王招紧紧地拉着阳裕的手,长叹道,

“贤弟真乃怀神鬼莫测之谋,天下无人及贤弟之右,只是……只是苦了刘琨了……”

时刘曜进攻长安之时,刘琨已在并州收拢了两万兵马,刘琨心怀晋室,但实力不足,遂命其堂弟刘希在中山,代郡,上谷,广宁招募兵马,汉人对于匈奴的种种恶性深恶痛绝,短短十几日,刘希便招募了三万兵马,引起王浚的不满,于是下发讨伐檄文,派鲜卑人段务勿尘攻打刘希,段务勿尘已然病重,遂命长子段疾陆眷为大都督,带着段务勿尘的次子段匹磾,三子段文鸯,四子段叔军,五子段秀,携鲜卑兵马五万杀奔中山而来!

段疾陆眷对于王浚心中的鬼胎,了解的一清二楚,他不想来,但是不得不来,此时父亲段务勿尘身染重疾,眼见不久于世,父亲一死,其鲜卑段部内部必然动荡,况且现在的王浚,可不是之前那个任由段疾陆眷摆布的王浚了,王浚手里握着七万兵马,如果段疾陆眷不听王浚的命令,王浚随时有可能对鲜卑段部用兵,因此,段疾陆眷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战刘希。

刘希的三万兵马,可不是小数目,如若段疾陆眷强攻刘希,即便是打赢了,对自己的消耗也非常大,阴险狡诈的王浚,说不定会趁着鲜卑虚弱之时,发兵灭了自己,打与不打,怎么打,这让段疾陆眷愁坏了脑袋。

段疾陆眷的几个弟弟中,只有四弟段叔军谋略长远,于是段疾陆眷把段叔军请到阵中,二人促膝长谈,段叔军岂能不知王浚之阴险,遂给段疾陆眷献上一计,低声附耳道只需如此如此即可,段疾陆眷大喜。

几日后,段疾陆眷五万鲜卑兵马杀奔中山城下,刘希素闻鲜卑人骁勇,遂坚守不出,二人各自叫骂自是不提,鲜卑人号角长歌,大军攻城,刘希在中山城上,率兵抵挡,不料城内突起大火,反声震天!城内惊现数千反兵,手持利刃,见人就杀,刘希手下的兵马,大多都是新招募而来,未有训练,便匆忙拉上了战场,此刻城内大乱,这些新兵也乱了手脚,不知何是友何人是敌,顾不得守城,各自奔逃,中山城内乱成一团!

原来段叔军给段疾陆眷献计,事先让段疾陆眷的从弟,鲜卑第一勇士段末波率领五千名鲜卑兵扮成汉人,潜入中山城混入刘希军中,段疾陆眷前来攻城,里应外合,攻杀刘希,奔走在城墙之上的刘希见兵士已乱,急地大声呼喊,

“不要乱!不要乱!”

话音刚落,刘希已被冲上城墙的段末波一刀砍死,三万汉兵见刘希身死,尽降,中山城破!段疾陆眷从来不相信汉人,见跪在在地的三万汉兵,心无丁点怜悯,遂下令将中山三万新卒全部坑杀,可怜我华夏三万好男儿,尽被鲜卑坑杀于中山城下,其墓坑长达百丈,深足三丈,尸体全部扔进坑中,填上黄土,雅雀其声悲凉,绕空三日不绝!这个万人坑,后长达百年的时间,寸草不生!

刘琨得知刘希身死,三万新兵尽被段疾陆眷坑杀,悲从心来,彻夜而泪,王浚得知段疾陆眷几乎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中山之后,心中是又喜,又怒,又惧,喜的是打压了刘琨的势力,怒的是鲜卑段部的势力没有丁点损耗,惧的是鲜卑段部的战力谋略竟然如此了得!随后王浚继续下令,命段疾陆眷携大军,继续向西进攻并州,一举剿灭刘琨!

话说在刘曜尽起洛阳兵马进攻长安之时,刘琨已经让祖逖携一万兵马南下,想要趁着洛阳空虚,收复国都洛阳,此刻,并州城内只有万余兵马,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段疾陆眷的五万鲜卑兵!未知这并州能否被段疾陆眷攻破,刘琨的性命又将如何,祖逖又能否成功收复国都洛阳,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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