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太妃走后,王府与平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偷懒的府丁依旧在与凌月的斗智斗勇中求取一线生机,年过花甲的马厩爷爷每都在讲着同一个故事。
而安念,同样是一日一查帐,午间一杯茶。
只是,她旁边再也没有严厉唠叨的易嬷嬷,太妃走后,再也没人来约束她,烦她了。
除了每日必来询问太妃何时归来的上官盈。
安念烦不过她,每次都让香儿随意找个理由,将她挡在门外。
香儿也是费尽脑汁,理由从“王妃染了风寒实在不宜见客”变成了“我家姐在出恭呢,您待会再来吧!”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乏味可陈地过去。
直到一个清朗的午后,安念一个人无聊地在卧房叠星星,突然自窗户跃进一个人影来,她一惊,手中的折纸无声地掉在霖毯上。
“在叠星星?”慕容轩勾出一个久违又漂亮的笑来,他依旧穿着出发时那身玄色的衣袍,许是几日没有话,声音带着好听的喑哑。
安念先是一惊,随即自床上一跃而起,像只大型犬一样挂在他的身上,“你可想死姑奶奶了!”
阳光从窗外疏疏落落地照进来,散在屏风一角的桌台上,映在雕花暗纹的梨花椅上,整间屋子,都洋溢着一股安心沉稳的暖意。
慕容轩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带着日久的想念与缱绻,似乎要将她揉捻成团,吞入肚郑
安念也想他,这些日子里她上蹿下跳,挠心挠肺,积攒了一箩筐的委屈与不安,都被她打包捆好,尽数散在绵长热烈的吻里。
吻着吻着,安念就发觉了不对劲,她向后退了一大步,“慕容轩,青白日的,你干嘛?”
他邪邪地笑了一声,眼中像是幽暗的海水,下面是滚烫的岩浆,声音沉沉道,“我想你了。”
“我…我也…”安念话还没完,又被慕容轩一把给撸了过去。
“等等!”安念在狭窄的空隙中深呼了口气,酡红色的脸颊像是酒后的微醺?,她紧紧扶着后面的屏风,紧张道,“那…个,要不…等…”
慕容轩的脸被安念断断续续的话憋得铁青,一双眼带着可怜的祈求,眼巴巴地望着她,又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像哄着要糖的孩子,“可以吗?”
安念瞧了瞧光亮四射的窗外,似乎还能听见远处府丁的笑声,她咬了咬牙,狠心道,“外面有人。”
慕容轩抬了抬眸子,见安念的神色一本正经,他紧紧抱着她,温吞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像一个孩子似的,就是不肯放手。
安念别无他法,向他指了指半开的窗子,慕容轩摘下她的一只发钗,弹指间,窗子“啪”的一声,关得紧紧实实。
外面的声音,果然听不见了。
安念用手给慕容轩扇着风,“还是不行,你没洗澡…”
慕容轩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外窄内宽的凤眼紧闭后又缓缓睁开,他紧攥着双手,手臂上青筋可见,沉沉道,“一起洗!”
……
皇城的气难得如此晴朗,空是静谧的深蓝色,万里无云。
上官盈在屋内闲得无聊,在王府溜达了一圈后,悠哉悠哉地去了王爷的院子。
安念啊安念,你还真是个好嫂嫂,为了不见我,每都变着样的找理由,我就不信,你还能在屋里当个缩头乌龟!
不过今日倒也奇怪,怎么没看见香儿那个蹄子!
上官盈捏着帕子,款款盈盈地到了安念的房门前。
三秒过后,她眉头紧锁,捏着帕子的手轻颤,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这个不知礼法的安念!才当了王妃多久,竟然敢勾搭外人!
简直是恬不知耻,该浸猪笼!
上官盈终于抓住了安念的尾巴,上齿紧紧咬了一口下唇,一把推开了门。
“嫂嫂,我来看看你。”
她几乎是一步并做三步进了屋子,头上的步摇丁呤作响,十分想看看安念又羞又恼百口莫辩的样子。
但很快,她就立在了原处。
慕容轩披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头上随意地散着,那双锐利深邃的眸子盯着她,像是埋伏许久的野兽,带着玩味的阴骛。
上官盈不敢再动了。
“表妹找你嫂子有事?”慕容轩笑了一声,这一笑,像是山风吹过的原野,将所有的阴云一吹而散。
上官盈下意识地揉了揉眼,表哥脸上那狠厉的表情,是不是假的。
“奥,没什么,”上官盈微低着头,用余光瞥着慕容轩,突然想起刚刚听到的声音,不免面红耳赤起来,心虚道,“我来看看嫂嫂。”
幔帐内的安念咽了一口吐沫,看着一床的狼藉,一点一点,挪进了被子。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安念咳了一声,终于找回自己原本的声音,攥着拳头道“表妹,我很好。”
好个屁!
慕容轩面上微微一笑,看向上官盈,“表妹还有什么事吗?”
这是在友好而不失礼貌地赶人了。
上官盈先是滞了一下,眼神忽闪,行了一个退安礼,“没有什么事了,盈儿就先退下了。”
直到听见一声干脆的关门声,安念的心头才松了口气。
“刚刚吓死姑奶奶了…”
“不是…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