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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

百里赤渊,央昭的四皇子,是皇帝与一个籍籍无名的绣女所生。

与萧隐一样,没有母亲的庇护,百里赤渊在儿时便饱受欺凌,不过,萧隐有凤倾城的袒护,他也有自己的幸运。

大皇子百里素皓,也就是央昭的太子十分欣赏他,从便待他如同亲兄弟。

百里赤渊擅长玄关,对兵法暗器也颇有研究,曾经跨越千里多次来到璃南,想要求拜段离尘为师,奈何皆以失败为终。

时到今日,他再次踏上这片国土,是奉了百里素皓之命,安念苦追璃南王爷之事已成为一段佳话传入央昭,若年后两军对持,趁机挟持敌军将领新婚的娇妻,想想就很有意思。

只是百里赤渊万万未曾想到,璃南王爷将要迎娶的女子,竟然是他姑姑的女儿。

而央昭苦苦找了十七年的长公主,竟然如此轻易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凤倾城虽然是他的姑姑,两人却年龄相仿,在他的印象里,姑姑最疼爱的就是他的六皇弟百里亦墨,后来,她在妆成之礼的临近之日去了边境,还带走了六皇子。

从此,姑侄俩就像在人间中蒸发了一般,查无可查。

百里赤渊大口大口地吃着牛肉,尖锐的目光却紧盯着楼上严严实实的门窗,十六岁的姑姑和今日的姑姑,蓦然在他的面前重合了起来,像是弹指一挥,便走过了两段光景。

……

“念儿,娘醒了。”凤倾城揉了揉太阳穴,虽然她睡的噩梦连连,但总算是休息了片刻,精神也好转了不少。

百无聊赖的安念顿时一脸笑意,“娘,您现在怎么样?”

“娘好多了,咱们走吧。”凤倾城温和地笑了笑,她还是决定将百里赤渊来皇城的事先瞒着。

了十七年的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完全全解释明白的。

“娘,”安念将她那堆酸酸甜甜的零食包在一块,“你有没有感觉,刚刚来的那个男人…挺奇怪的?”

凤倾城的眼皮像被细密的针给扎了一下,平缓的心脏也猛地跳动起来,语气却尽量保持着平常,“奇怪?娘没觉得奇怪。”

“他好像一直在在看着咱们,”安念弯弯的眉毛微蹙,她也具体不上是什么感觉,想了想道,“就好像那个人认识我们似的。”

凤倾城慢慢咬紧了唇瓣。

“娘,您,您…”

安念支吾了半,羞赧道,“娘…您他是不是暗恋女儿啊,或者是偷偷暗恋您啊!”

“咳咳…”凤倾城一口淤血卡在胸口,本来紧绷绷的神经却瞬间松了不少。

傻孩子,那个人是你舅舅,你亲舅舅啊…

“念儿,”凤倾城捂着胸口,“不到一个月就是你大婚之日了,怎么话还没羞没臊的?”

“奥,”安念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又胡乱地摇了摇冒出如此离奇想法的脑瓜儿,“娘,我把没羞没臊的想法都倒出去了,我现在送您回去吧。”

凤倾城觑她一眼,从软榻上站起来,“不用娘来帮着挑选绣样了?”

安念麻溜地跑过去,将她的胳膊给扶着,“您今状态不好,我先把您送到府里,顺道去找笙芜。

王府和咱们家离得这么近,女儿走个十分钟就到了。”

凤倾城的确没了再逛街的兴质,便应了下来,两人在门前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找笙芜的时候叫人家通报一声,别咋咋呼呼的直接进去”凤倾城一下一下地捋着安念的头发,细心地叮嘱道,“你还没过门,直接进王府,会叫人笑话的。”

“放心吧,娘,”安念嘴角弯弯的,映得明净的眸子像泉水般清澈,“我昨答应给慕容轩绣个鸳鸯,现在我躲他还躲不及呢…”

“这样也好,”凤倾城欣慰地看着安念,“大婚前的夫妻啊,是不宜见面的。”

“您放心,如果我看着他,我就绕着他走。”

“三夫人,二姐,“马车上的家仆一拉缰绳,让安念和凤倾城不由得向前打了个咧咀,”前面有个人把路给挡住了。”

“谁啊?”安念微恼地抬起头,一掀车帘,便看见前面的地上趴了个醉醺醺的男子,大约二十上下,嘴里咕哝着什么。

那人正是向询,安念曾在他快要死时喂了他一碗水,那时他满脸都是泥污和血迹,比易容术的效果还好。

安念果真没认出他来,她看着他身上的衣着极破,这么冷的气还穿着粗衣短衫,心里不免怜悯,“找几个人把他抬走吧,顺便给他几两银子。”

“是,二姐。”

车夫便带着几个随从,试着合力将向询给抬起来,可对方似乎是耍上了酒疯,怎么也不肯乖乖的顺从。

几个家仆忙的不亦乐乎,最后累得满头大汗,将人“哐当”一声,扔到了一旁的路上。

凤倾城看着都觉得疼,吩咐车夫道,“这人怪可怜的,去对面酒馆要碗醒酒汤,给他喝下去。”

车夫便应着三夫饶话照办,喂那人醒酒汤的时候,发现那人身上虽然又脏又乱,却有着一张刚毅俊然的脸皮,叹了口气,将半碗汤给灌了进去,“干点什么营生不好,可惜了。”

许是这醒酒汤的药效太好,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向询悠悠地睁开半双眼,迷茫又自嘲地望向前面。

望进了安念那双如白雪般怡然素净的眸子。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他想起了自己被关进地牢时,有个妇人心有不忍,喂了他一口水。

虽然地牢里的那妇人不如车里的女子好看,但眼里的纯净却仿佛复制粘贴一般,纤尘不染。

两人有着一样的好心肠。

向询微微动了动嘴角,很想个“谢”字。

他想谢谢安念。

他以前便认识她,也知道她的身份,甚至因为王爷的缘故试着去杀她,今日一来,他心里却改了注意。

错的是慕容轩,她是无辜的。

他呆呆地愣住,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子的眼神与牢中女子极为相像,但几乎同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安念一个娇生惯养的姐,怎么可能出现在彦吾山的地牢里?

“好好过日子吧。”车夫将那几两银子在向询的眼前晃了晃,“哪怕苦点累点,都比这种没尊严的日子强。”

“诶诶,”向询连连点着头,苦涩地一笑,看见对面的少女竟然也随他般一笑。

只是,那女子的笑,像在太阳底下晒过似的,生带着明媚的治愈,脸上的梨涡清浅,平添了几丝灵动与俏皮。

“以后别挡路了!”车夫拍了向询两下,“年轻人,好好过!”

安念放下窗帘,食指与拇指摩挲在一起,心里暗道,今到底怎么了?看谁逗如此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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