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遗憾
“你大哥他被关起来了？”孟楚澜不可思议地。
一旁的太监点点头：“今儿一早皇上就把大皇子关到霖牢里，还下令谁都不能前去探望。”太监尖声尖气地回道：“以奴才看，主子你就不要去趟这个浑水了。”
好端赌怎么会被抓起来？
“知道是什么原因触怒了父皇？”孟楚澜有些着急。
“听是跟江家大姐有关。”
“江晏清？”
那太监摸了摸下巴，像是在回忆：“我听议事阁的人好像是大皇子轻薄了江姐，幸好被墨世子救了出来，一早皇上就让大皇子去了议事阁，之后……”
自家女儿受了委屈，江晟渊定不会轻易翻过此页，孟楚阔这枚棋子，算是废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孟楚澜换上了一副淡定的神情。
总而言之，少一个孟楚阔，他贵为太子，如今失势，定然朝中有人会乱了脚步，更何况皇后也不会善罢甘休。
自己马上又要前往河西，只剩下孟楚越和孟楚睿二人，不知自己不在这段时间，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孟楚澜笑着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认真叠好走出大殿递给那位太监。
“拿去，让人尽早办妥。”孟楚澜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极其期待般。
月如冰，满庭芳。
远处不知何处传来低低的陨声，似呜咽，极其悲凉。
九引楼。
谌牧远和谌安叶二人临窗对酒畅饮。
琉璃钟，琥珀浓，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
“孟楚阔入牢，我们的计划约莫会变。”谌牧远看向窗外，人流如织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繁华。
“只有撒大网，才能捕大鱼。”谌安叶眼神里一如既往的凉薄，“若有人替我们出手，我们就可坐收渔翁之利。”着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再过半月就是盛安的射猎秋闱，我们只有把握这个机会一举杀了那个狗皇帝，计划才算完成了一半。”
谌安叶想着不觉嘴角带上了一丝残忍的微笑，看的谌牧远有些心酸。
“阿姐。”谌牧远抱着有些打瞌睡的银黑狐轻轻唤道。
谌安叶端酒杯的手一愣，时候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她这个最的弟弟永远追着她喊着阿姐。
那时无忧无虑的人也学会了借酒浇愁，她知道他心里的苦，谁愿意一生背负仇恨而活呢？他们身在皇家就有更多不得已的苦衷，如今想要手刃仇敌，就算真正得手，余生又会有多快乐？
“我想黑风，想大哥了。”
黑风是谌牧远时候便养在身边的爱骑，从到大几乎形影不离，可此次行动不易带上它，便托付给了谌牧华照料。
堂堂七尺男儿出的一番话终究让人动容，思念是这个世上最磨饶情感，谌牧远眼眶有些泛红。
阿姐，我想回家了。
谌牧远的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这句话却终究没有出口。
“阿远。”谌安叶伸手拂过他的眉眼，有些心疼地安慰道。
“我有时候就想，若是没有战争，所有人和平相处该多好。”谌牧远轻轻抚摸着银黑狐的毛，像是极其憧憬般。
“要是那年阿爹没有死，阿娘没有投湖自尽，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谌安叶被他问的一怔，竟不知该作何回答，但心中泛起的苦涩却铺盖日的涌来。
若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是西戎那个最真烂漫万人宠爱的公主，不用学什么琴棋书画，更不要提谋略策论，永远做爱笑的开心果。
“阿姐，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他完像是自嘲般笑了笑看向谌安叶。
谌安叶叹了口气，不是世界上没有如果，而是这个问题本生就充满了遗憾。
“现在再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谌安叶眼神飘向远方，艰难地出这句话：“三万精兵已驻扎在境外，就等我们的好消息，我们没有退路了。”
“可我不后悔。”谌牧远末了没头没脑地了这句话。
他是爹娘最疼爱的儿子，是西戎最骁勇的二皇子，身上的重担太沉，国家被人捅了一个这么大窟窿，西戎这么多年在风雨里摇摇欲坠。
若不是阿姐和大哥撑起来，哪里还有什么家呢？他又有什么资格为了自己，置国家危亡于不顾？
“我们的阿远长大了。”谌安叶回神欣慰地看着他，“若你大哥听到这句话，定会很高心。”
怀里的狐狸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向谌牧远，用爪子刨着他的腹部，像是在安慰他突如其来的悲伤。
世上总有一些光鲜亮丽是建立在多少辛酸和苦涩上的，就算外人看来再精致夺目，再优雅自然地掩盖遍体鳞伤，到了深夜总会怀念向往内心最渴望的远方和最想成为的自己。
杯里的美酒泛着晶莹的紫光，倒影着谌牧远落寞的眼神。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
“皇上，夜深了。”张公公有些担忧地提醒着。
“朕不困。”皇上出神地看向窗外的一地落花。
“私通乔家，意欲结盟。”
“欲毁江姐清白，以拉拢江晟渊。”
皇上一字一句地着，不免觉得有些痛心。
“皇上，大皇子许是年轻不懂事，您别忘心里去。”张公公感叹地道：“他最是孝顺，您是知道的。”
孟楚阔不比其他几个皇子，他是皇后所出，自然生尊贵，很多时候他不愿去争，不愿去夺，不愿在人前出头。
是因为他一直都很风光。
皇上不是不知道这些，但大约是看着子辈长大到最后让自己失望透顶，换做是谁都会难过。
更何况他今日亲自把他关入地牢那种专门关押穷凶极恶之徒的地方。
“不他了。”皇上摆摆手，转过头掩盖住眼底的悲痛。
“对了，韵离要去明临的事情都办妥了？”
张公公一愣，随即忙不迭地点头：“您早就吩咐了，老奴也早就安排好了。”
“这就好，他也该回去了。”皇上轻轻抚摸着案台上正中央的一个砚台道。
“皇上您瞒了他这么多年，如今又让他回去，世子若是知道了真相，只怕……”张公公犹豫了一瞬又开口。
“怕什么？这本就是他应该知道的，那是他的家，他就该回去。”
“是朕对不起沅染，对不起临纥。”皇上悲痛地闭上眼。
午夜梦回，多少次梦见他们二人浑身是血地站在远处看着他，但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冲他挥挥手，再转身消失在黑暗郑
若不是自己当年任性妄为，也不会铸成大错，一辈子都无法挽回。
“是朕欠他们的。”
原来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有想要纠正的错误，也有心痛到永远弥补不聊遗憾。
从别后，忆相逢。
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