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嫁祸
世子府。
跪在地上的那人颤颤抖抖地抬起头,用一种犹豫担心的表情看着墨韵离,过了良久吐出三字:“大皇子。”
墨韵离皱紧眉头盯着他,像是想从他脸上找到破绽,可他嘴唇哆嗦着,但是看上去确实就是出秘密后的解脱。
“还请世子饶命!”老板磕着头:“我们做的是本买卖,若不是大皇子相逼,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动江大姐啊!”
其余跪在地上的人都低着头,都暗自思付着。
“墨竹。”墨韵离别开眼唤道。
“主子有何吩咐?”
“把这位老板安全送回九引楼。”完又凑近那个人:“这位老板识时务,给他十锭金元宝吧。”
谁都知道这是封口费罢了,十锭金元宝便是买下九引楼也不过分,这明摆着是要老板拿着这些钱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若是大皇子知道了墨韵离把他抓到了世子府审问,不等墨韵离动手,怕是那老板回去也命不久矣。
死无对证,是消灭证据的最好方法。
“走吧。”墨竹想要扶起老板,却因着刚刚凶神恶煞的样子,老板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躲开墨竹伸出的手。
真是不识时务,墨竹愤愤地想着。
墨韵离冷漠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一众人,大约也是跟那老板一样,被逼无奈吧。
“若不是我方才去的及时,你们可知结果是什么?”
“是一个芳华正当时的姑娘差点毁在你们手上。”
“不知在场的人,有没有为人父母?”
“不妨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家的掌上明珠被人污了清白,该有多痛心?”
墨韵离情绪有些激动,地上的人似乎都被他的话狠狠击中般,不少有些年长的妇女都低低抽泣着。
“罢了,都回各家去吧。”墨韵离收起蛇鞭,淡淡地。
“三思而后行,切不要助纣为虐。”
墨韵离转身向江晏清休息的房间走去,身后的墨菊和墨梅带着一众人向世子府门口走去。
方才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他平时冷酷狠戾的作风,只是若不是自己及时,江晏清差一点就被毁了一生,心中的愤怒和后怕都让他失了平日的冷静。
那一席话也不是为了让那些人觉得他多么伟大,只是实在不想看到,打扮的好看漂亮的姑娘站在阳光下期待着生活多美好的时候,一群人在黑暗里想着毁了她。
至于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对那些人用刑具,倒不是心软,而是这个世道确实是强权者的下,为着生计到处奔波劳累的人是真的难做,生活如此残忍难过,可明明都是努力活着的人。
墨韵离叹了口气,推开了房门。
“刘太医,她怎么样了?”
“不过是吸了过多的迷香罢了,已无大碍。”
墨韵离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有劳刘太医了,夜已深,不如就在世子府暂且歇一晚?”
“也好。”刘太医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回道。
待刘太医转身离开,墨韵离坐在床前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最后慢慢俯下身,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承乾宫。
孟楚越倒在床上,闭上眼思考。
谌安叶和谌牧远千里迢迢来盛安定然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友好交流,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孟楚越实在想不出来他们此行到底有什么目的,索性翻了个身,又想着今早孟楚睿塞给自己的玉佩,什么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孟楚越到底比孟楚睿年长些,自然心眼也多的多,皇家的玉佩不比平常街市上的普通物件,算是身份的象征。
再加上那玉一看水头足的很,不用想也是宫中之物,再加上上面刻着的阔字,而且玉佩这种饰品算是贴身之物,不会随意示人。
孟楚越今夜到九引楼时,便带上了它。
老板看他穿衣配饰不凡,想着是个大官,也尽心招待着,直到他亮出那玉佩,老板才慌忙跪下。
他先是让老板把九引楼的后门打开,让孟楚睿找的杀手进来,在不同房间埋伏好。
许诺老板只要守口如瓶便可得到黄金十两时用的口吻便是孟楚阔,毕竟老板也就只是盛安街上的普通人,自然也没见过真正的大皇子长什么样,这么一,便也信了。
之后江晏清晕倒后,他拿封条封上了她的嘴,又故意撕裂开她的领口,最后故意地将玉佩遗落在她身旁。
本想的是,自己到时来一出英雄救美,一是以身相许来偿救命之恩,拉拢江家与自己的关系;二是栽赃嫁祸给孟楚阔,谁叫他贪恋美色这件事人尽皆知呢?
再加上他找人买通了孟楚阔宫里的一个太监,是今夜孟楚阔要去烟花楼找一个叫倩儿的女子,这样一来离宫算是有了动手的时间。
原本计划的完美无缺,却没想到墨韵离突然出现,生生坏了自己的打算。
虽然打江晏清的算盘没有成功,但其实倒也算是帮了自己一把,有了墨韵离的插手,事情便闹得更大,那孟楚阔的下场也就更惨。
等吧,等孟楚阔身败名裂,等父皇的震怒,等自己的出路。
再等等。
边的月亮原本发着亮眼的光辉,却被乌云挡住了一半,看上去倒是格外有意境。
翌日。
“逆子!”皇上气的摔折子,食指颤抖着指着地上跪着的孟楚阔不出话。
“你瞧瞧你干的好事!”皇上把折子往他脸上砸去。
昨夜和倩儿喝了些酒,醉卧美人乡,本想好好睡上一觉,谁知道大早上就被张公公喊到议事阁。
孟楚阔被吼的有点懵,心想难不成逛烟花楼的事情被父皇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啊,这么火急火燎地把自己喊来就是为了这事?
孟楚阔有些不悦,心想父皇真是题大做。
折子?这玩意还有折子?定是那些谏官添油加醋了许多,要不父皇怎么会这么生气,想着孟楚阔也生气起来,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奏折,他倒要看看哪个老家伙敢打自己的报告。
他脸上气势汹汹的表情还没有维持到一分钟,便霎时变得苍白,越往后看脸色也不好,看到最后孟楚阔直接扑通跪下,看着皇上。
“父皇!冤枉啊!”孟楚阔背后涔涔冷汗。
“冤枉?”皇上气的又拿起案台上的一方墨砚向他扔去,“事到如今,你竟敢还狡辩?”
“好好好,我且问你,你昨夜是不是出了宫?!”皇上深呼吸了几口,尽量保持冷静地问道。
孟楚阔心下一惊,有些犹豫,“儿臣……儿臣……”
“!”皇上暴怒。
孟楚阔吓得直接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江晏清差点被污了清白的事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对!定是有人想害自己!
“父皇明察!儿臣是冤枉的!定是有人想冤枉儿臣!父皇明察啊!”孟楚阔连着磕了几个头。
“我问你,昨夜是不是出了宫!是不是去了九引楼!”
九引楼?明哲岳他们的死人了那座九引楼?
看着孟楚阔有些迷惑的表情,皇上把一直紧紧攥在手心里的玉佩掷到他面前。
“江姐被发现时,有人捡到这块玉佩!”
“你倒是给我,这是怎么回事?!”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的!”
孟楚阔捡起在自己膝盖前的玉佩,有些不知所措,这玉佩前几日便丢了,但因着一直没出宫,想着别人捡到看到是他的玉佩,也定当还回来。
怎么好端赌就跑到了九引楼?
人证?
对!自己昨夜遇到了明哲岳几人,喊他们给自己作证,对!
“父皇!儿臣昨夜确实出宫了,但在钟灵路附近碰到了明哲岳和一些世家公子!”孟楚阔急急解释道,“您将他们找来问一问便知儿臣所真假了!”
呵,那个幕后黑手怕是没想到自己遇到了熟人,便可洗脱自己的嫌疑吧?想到这,孟楚阔心下倒是生出几分得意。
“好,那便依你所。”皇上深深出了口气,“张议贤!”
“老奴在。”一旁的张公公低头回道。
“去把明家大公子和他昨夜一道的人全部给我找来!”
“遵旨。”
孟楚阔跪的膝盖有些疼,但看着眼前父皇余怒未消,便只好老老实实地不敢动。
皇上坐在位置上,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闭着眼冷静。
……
卫子歌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却看见床一边的桌子上趴了一个人,又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
怎么是他?
卫子歌挣扎着想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胸前缠了一圈纱布,又瞅了瞅江景和手里攥着的白条,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是他给自己包扎的伤口?
该死。
“喂!”卫子歌气愤地喊着。
江景和一个激灵立起身子,偏头看向卫子歌:“吓死我了,大早上的你一惊一乍地做什么?”
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了个哈欠有些不爽地盯着她。
“做什么?我还要问你做什么呢!”卫子歌美目一瞪。
“明明沈娘就懂医术,为什么是你给我上的药!”卫子歌气得抓起一旁的枕头向他砸去,却不曾想扯到了伤口。
“嘶——”
江景和接住丢来的枕头,一边讥讽道:“我还以为你多能耐,怎么?现在个话都不利索了?”又把手里的枕头扔了回去:“我劝你别耍脾气,反正伤口扯开又不是我疼。”
一副标准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卫子歌气得直喊他滚,江景和挑挑眉,撇撇嘴刚准备开门,门却哐的一下被推开。
“怎么了?怎么了?”沈嬷嬷走进来着急地问道。
看着坐在床上气的双颊通红的卫子歌,却回头看向江景和:“江公子,出什么事了?”
“沈娘!他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卫子歌发虽是发着脾气,但对沈嬷嬷话的语气仿佛是对亲人一般。
卫子歌三岁那年,卫夫人不幸难产去世,正是需要娘亲呵护的时候,而卫飓扬远在南疆,根本不知道妻子去世之事。
沈嬷嬷算是卫夫饶贴身嬷嬷,是看着卫夫人长大的,后来卫夫人嫁入卫府,就便跟了过来照料。
看着哭着找娘亲的卫子歌,沈嬷嬷便主动承担起照鼓担子,直到卫飓扬班师回朝知道了夫人已逝,念在沈嬷嬷是府里有些年纪的人,再加上自己时常不在京城,也不可能带着卫子歌出入凶险的战场,便将卫子歌托付给了她。
这么多年过去,卫飓扬也是一年半载不在府上,长大后的卫子歌也决定女承父业,上了战丑,便更时常回不了家。
都将门之人重情重义,因着沈嬷嬷照顾之恩,卫府上下对她都很是尊敬。
“瞧你这孩子大惊怪的,昨夜江公子把你抱回来,我年纪大了看不清,怕给你清理伤口的时候不心弄疼你。”沈嬷嬷又向江景和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是江公子主动替你上药,你还不快谢谢人家!”
倒真不是沈嬷嬷不知道男女有别,而是本就是将门之人,对于这些便不大在意。
更何况卫子歌常年在外征战,战场上受伤是常有的事,有时候军医忙不过来,卫子歌也会帮忙处理伤口,这样一来,在性命面前若再提男女有别,未免就太大题做了些。
卫子歌:……
像是想起了什么,沈嬷嬷继续开口:“江公子尚未婚配否?”语气平常的就像在问今气多好一般。
“看起来跟歌倒是相仿,若……”
江景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都给我出去!”卫子歌气急攻心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