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八门遁甲

世子府。

“主子,江姐和卫将军一道去看灯会了。”墨竹笔直地站着,一本正经地汇报着。

墨韵离靠在凳子上,闭着眼假寐着,轻轻地回道:“嗯。”

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带着墨梅几个暗中保护着,有什么事就让墨菊回来向我禀报。”

“可是今夜一同出游的不止卫将军,还有一个人。”墨梅补充道。

墨韵离冰霜般的脸终于有了些松动,“男的女的?”

墨梅连忙补充:“是上回江姐落水后,跑出来通知我们的那位姐。”

谭冬月?

那丫头还真是不长记性,吃过一次亏还巴巴地合着别人一起走。

“主子不必担心,卫将军在,那女子想来也不会做什么。”墨竹附和道。

墨韵离皱了皱眉,江晏清和卫子歌两人都会武功,平常的三教五流之辈近不得身,况且江晏清刚回宫,牵扯的利益关系还不至于让她有太大的危险,就算有些危机,他也相信她能完美解决。

“今夜宫中放灯,皇上那边可是了我身体抱恙?”墨韵离转了个话题问。

“回主子,皇上那边已经传了话了。”墨梅抱拳。

不过又多加了一句:“不过今夜大皇子、五皇子也都不去。”

墨韵离哦了一声,大皇子和五皇子向来不合,两人一起不赴席也定不会去的同一个地方。

七皇子从来都是他五哥的跟屁虫,两人出席诚一般都是一起的,今分开倒是有些奇怪。

大皇子不在,大约又去哪儿花酒地了吧,墨韵离有些不敢恭维地摇了摇头。

“主子要不要去看看今年的灯会。”墨梅想了想还是问出口,“毕竟再过半年又要去明临了,也是好久都看不到盛安夜景了。”

此话一出,墨竹和墨菊都是一怔,都没想到墨梅会这么。

“怕是你想去逛逛吧。”墨韵离笑了笑,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冷:“走吧。”

像是叹了口气,谁不想多看看这些美好的景色呢?

毕竟,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

孟楚越背着手站在第九层眺望盛安灯火阑珊的夜景。

多美啊,有时候竟希望自己就是这芸芸百姓中的普通人,没有身在皇家,更没有这些勾心斗角,做个平凡的人。

娶妻、生子、老去。

可这些最最普通和简单的过程,他都觉得是一种奢望。

他抬起双手,有些颤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双手沾满献血的刽子手?孟楚越一瞬间有些发愣。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孟楚越才回过神,重新将手背在身后,“进。”

进来一个厮打扮的人,冲他抱拳道:“她已经进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他第一次没有对计划即将成功的高兴,反而想急急打发他。

厮悄悄掩门离去,孟楚越重新站回窗边,九羽霓裳服在窗外迎风飘着,像极了宫里跳舞的舞姬。

自己何尝不是这件华丽的衣裳?

飘在风中,任人仰望,不知何时便会吹落在地上,低入尘埃,任人踩踏。

孟楚越倏然闭眼,等再睁开,眼中恢复了平日的狠戾冷静。

......

江晏清随谭冬月走进九引楼,看着谭冬月轻车熟路的样子,打趣道:“看样子,谭姐姐倒是对这很熟悉。”

谭冬月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很好地掩盖住:“每年都来这儿打擂台,自然熟悉些。”

一位侍女走过来,看到二人,“两人姐请随我来。”

“走吧江妹妹。”谭冬月牵住江晏清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大约是怕了?想到过一会江晏清跪地求饶地样子,谭冬月加快了脚步,却没有看到身后江晏清寒到结冰的脸。

来到一个房间后,谭冬月先进去后,那侍女站在门口向江晏清伸出手挡住她进去。

“姐,我们九引楼打擂台的规矩,每个人有单独的房间,请随我去另一间。”一句话下来有理有据的让人挑不到错处。

江晏清有些迷惑,如果分开,那就是谭冬月找了别的人对付自己,可是她只是个平时大门不出的贵姐,哪里有这个能力去找能伤了自己的人?

难不成有帮手?孟楚睿和孟楚越?

可他们之间并没有交际,尤其是孟楚越又精明警惕,就算再想让自己成为他们的棋子,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帮她?并且这种事关皇子之间的争夺,也是万万不能告诉谭冬月这样的外饶。

“这边请。”侍女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江晏清的思路。

江晏清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她以为侍女会把自己带到那个偏僻的角落,方便其他人动手,可侍女却把她带到了最人声鼎沸的中间。

九引楼每层楼的布局变化多样,第一层的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穿线台,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五种颜色的线。

“不是要去单独的房间?”江晏清冷漠地问道。

侍女却没有话,抿着嘴向中间走去。

江晏停住脚,冷漠地盯着她的背影。

“江姐还是跟上来吧。”侍女没有回头地道,声音不大不刚好落在江晏清的耳郑

江晏清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走进江晏清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圆桌,圆心一点放射出八条线平分圆盘。

这是......江晏清原来曾经看过温覃南的书房里有过这样的一张图。

图的下方写着的三个字,但是因着年代久远有些模糊,好像是:八门图。

这普通的绣楼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八卦图?

据温覃南,这本就是用于军事,普通人一般接触不到此类学术。

“江姐,到了。”那侍女完便转身就走。

江晏清慢慢走近,伸出手心地抚摸着八个方位上凸起的木块,大约是机关之类的东西。

大约是江晏清看的过于入迷,没有发现周围的人慢慢变少,到最后一楼仍然人声鼎沸,但圆桌前却只有她一人。

“哐!”一个金色的垂直的笼子落在地上,随即一层淡色的帷幕也缓缓落下。

江晏清收回手,抬起头。

“江姐资聪颖,穿线太过于大材用。”一个温润的男声不知从何处传出。

“不妨试试眼前的八门图,看是否能逃出去?”

“毕竟我们九引楼还要做生意,只能给江姐半个时辰的时间。”

“是生?是死?”那男子低低笑出声。

“拿起桌上的五色线,挑两个门上的木块,将它们系在一起......”

江晏清微微昂起下巴打断他,“我如果我不愿意呢?会怎么样?”

男子微微停顿了一瞬,“最后按下中间的开关,你的时间不多了......”

“不同的颜色一定要放在正确的地方.......”男子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

江晏清攥紧拳头,好一个请君入瓮,不过按谭冬月的人际和脑子定是想不出来这么复杂的点子,那看来是有人相助了。

是孟楚睿?孟楚越?还是其他人?

江晏清摇了摇头,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解开,她皱紧眉头,双手撑在桌上,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图。

温覃南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八门在奇门遁甲、地、人格局中代表人事,所以在奇门预测中极为重要。

用八卦记载方位,配九宫记载象及地象之交错,用八门记载人事,用九星八神记载周遭的环境。

当初温覃南给自己讲的时候,本就是抱着好奇的态度,听得也是个马马虎虎。

不过最基本的八门她还是知道的: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但是八门对应的时辰,不是固定的,无时不刻不在变化。

现在是什么时辰?

方才在街上,太阳已落山,色将黑未黑。

——戌时。

根据时干旬首落宫的宫位,得出值符和值使门。

然后按照阳顺阴逆的顺序按宫数字查到时辰干支所在的宫位,值使门落在此宫位,八门其余按照固定的顺序顺时针排在其他宫位即可。

“朱雀在顶,玄武入宫,宫为内卦,门为外卦。”江晏清喃喃自语。

看向一旁五色的彩线。

红、黄、白、黑、绿。

八个门,却只有五种颜色,这是什么道理?

既然这八门图是八卦一种,那这五种颜色......

江晏清恍然大悟般弯了嘴角,随即用手捻起桌上的黄线,在中间凸起的方块上缠了一下,再向生门伸去,心地将它系在凸起木块的缝隙郑

瞥见越来越短的檀香,江晏清心下有些着急。

生门的属性是土,必然是配上黄色。

土?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开门的属性是金。

江晏清稍稍松了口气,又拿起白色的细线向一个方向伸去。

......

楼外的卫子歌急得不行,这都过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人出来?

卫子歌好几次想冲进去找人,但又响起江晏清昨日写给自己的信中,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举妄动。

再等等,卫子歌安慰自己道。

二楼。

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男人饶有兴致地从上而下盯着那八门图,身旁同样带着相同面具的侍卫俯身在他耳边了些什么,那人才稍稍正坐,更加聚精会神地盯着江晏清的手伸向第二个门的木块。

江晏清没有注意到笼顶有个人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郑重其事地将第二根绳子系好,但并不确定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所以有些紧张。

瞥见香炉中的檀香快要燃尽,江晏清凝了凝眼眸。

手轻轻地覆在圆盘中央的木块上,重重地按了下去。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