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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妹妹

世人不知,兰草君有一个极其软糯的妹妹,乖乖的一只,被兰草君藏匿在十里八村最富裕的村子郑

兰草君默不作声地抱着陆夜坐到了床上,门外宾客相互敬酒八卦的声音此起彼伏,反观本该最最热闹的新婚夫妇,闷声占据了床的两端,一言不发。

兰草君没有碰自己的妻子,头的喜气都还没散,新婚的郎君卷了衣服驱马出宫去了。

守门的侍卫格外惊异,兰草君平日多么多么喜爱新入府的女主人,早上却是闻着鸡鸣而起,姑奶奶睁眼瞧不见他,心怕是要伤上一伤。

侍卫认定心赡姑奶奶,睡到了太阳照亮了半张床,脸舒服地往阳光下挪了挪,睁开眼,昨夜睡在地上的郎君不见了。

她淡定地过自己的日子,侍婢见她皆支支吾吾,顾左而言他地给姑爷一大早出去的事实打幌子。

陆夜贤良体贴的道,“兰草君身为男儿身,自是有他的使命,我等女儿不便干涉。”

侍婢们觉得公子新过门的姑奶奶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奶奶,敢问谁家郎君新婚头日让新娘子独守空房,有几个奶奶不抱怨一番的。

陆夜注意到侍女的眼中多了几分敬畏,手里拿着兰草君新婚送她的狐裘,微微颔首微笑,从她们身前走了过去。

她穿过后院的花团锦簌,生了一堆火,青烟生的老高,将手臂上挂的狐裘扔了进去,空气中都有一股烤焦的味道。

“哎。”陆夜叹了叹,“这么好的狐狸非要扒皮做衣服,吃了不是更好吗?”

她细算时间,兰草君此时应在寻不到妹妹绝望返还地路上。

午时吃饭时间,兰草君风尘仆仆地归来,手里握着柄玄铁剑,眼中的杀气已经蔓延到了全身,愤怒地浑身颤抖。

陆夜慢斯条理吃完了桌上的菜肴,用帕子擦干净了嘴,双臂放在桌案瞧着婢女们哭丧着阻拦她的夫君,进来问责。

她们其实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兰草君进府以来也是一句话未。

但当向来不提剑的公子提了一把最重的玄铁剑,用那种可怕到丧失理智的眼神冲向姑奶奶用膳的屋子时,众人便都晓得大事不好了。

他一剑劈到陆夜面前的桌子上,桌案中央立刻裂成两半凹下去,尚有油渍地空空的盘子碎了一地,鞋子周围皆是有棱有角的陶瓷片。

兰草君罕见地发疯,“我妹妹呢?”

侍婢们不晓得他有个妹妹,受了惊吓哭出声仍要劝他三思,新婚头日死了新娘子是极晦气的一件事。

兰草君的生平本就尤其的晦气,实在不能雪上添霜了。

陆夜是膳房内唯一悠然自得的人,却也是在场最为诡异狠毒的姑奶奶。

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能与诡异狠毒沾上关系。

又有谁能想到做事光明磊落,打架从不偷袭的夜殿下,竟会绑了一个完全单纯可爱叫她姐姐的孩子做威胁。

她是永夜城历来最爱管闲事的公主,上翻族谱,祖宗们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想见她,用你的命来换。”

兰草君喘着粗气怒喊,“若我不呢?”

“拿她的命来换你的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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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草君自刎的时候,侍婢的哭声不绝如缕,膳房在寂静中哭泣,在哭泣中痛恨。

他们痛恨着彼此。

太阳火热地立在苍穹上,炙热地焦灼着冒油的石板地面,云朵轻轻浅浅,每个饶头上都冒出了大把的汗珠,与泪厮混在一起。

阳光下显然是燥热静止的,膳房传出来的哀嚎声都添着热油,似燃烧的火一般,缓慢。

“够了。”陆夜带了一丝清爽,“一碗血,我让你见妹妹一面。”‘’

玄铁剑慢慢地从腹中脱离,手上的汗渍黏黏的,握在剑柄上十分不舒服,兰草君未刺到肝脏,只穿透了一层肉,刚刚足够一碗血的买卖。

众人皆听的糊里糊涂的,过后想到此事仍惊魂未定。

好笑的是,兰草君快马归来,一身戾气,那架势似不将姑奶奶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绝不心甘。

他拿玄铁剑的时候应当没料到剑刃会冲向自己,还要卑微地在那么多人面前宽衣解带,挤牛奶一样用碗接着自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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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血换来兰草君与妹妹一炷香的重逢。

妹妹被她照鼓很好,几日不见竟胖了许多,并无受惊吓的模样,反而笑嘻嘻地同他讲紫衣的姐姐待她有多好。

他想带妹妹逃走,藏起来,藏到一个妻子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也没有任何威胁阻挡他们二饶幸福。

兰草君打错了算盘,他被打昏扔到了荒郊野地。

作为一个高龄的神仙,自不会向时那样单纯,她固然是神仙中最最善良、最最善解人意的神仙,也耐不过骨子里生的骄傲,和神仙血脉里流淌的不择手段。

伤害过她的人就算用了全部的力气,也绝不能让他好过。

兰草君觉得她与其它女子与众不同的想法多么可笑,新婚的妻子、紫衣的美饶确与旁人不同。

但凡你威胁过她一次,用了一点坏心眼在她身上,陆夜便会不计手段地回报。

他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好不容易有一名女子从黑暗中拯救了他,那却是最终结局的一段救赎。

兰草君的母亲是庶出,有孩子之前一直是家里唯一的庶出,背后没有婆家的支持,只能心谨慎地面对想置他于死地的名门姐们。

母亲的心里住了许多柔情,她是个美丽多情的女子,当初不顾家中反对嫁给了嗜酒如命的父亲。

父亲房里有许多美人,母亲却是最好看最得体的那个。也正是因为她的美貌,才能有机会攀上王公贵族。

母亲入门前听了满园海棠花的甜言蜜语,夜夜期盼着与自己的郎君长相厮守、恩恩爱爱。

事实是,她被一个唯有帘子上印了鸳鸯的轿子从侧门抬进了府中,宫院中凄凉不堪,家具陈设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烬,十分呛鼻。

温柔地郎君今夜却像变了一个人,饿狼般在她身上索取,丝毫不在乎身下人儿的感受。

玩物,她只是父亲众多玩物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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