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任务
“一千？”猴子瞪大眼睛问道。
灰发少女举起食指依旧面无表情。
“难道是……一万！！”猴子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灰发少女轻蹙眉头望向他，似是因为猴子的神情过于震惊，任谁都会明白那已经是他不会拒绝的价格。但是灰发少女的表情淡定依旧，仿佛区区数字根本不被她看在眼里。
猴子的双眼里已经尽是数不清的钱币乱转了，他仿佛感到一阵接近窒息的巨大幸福。
“难道，难道……十……！！”
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唇舌发颤地说不出那个离谱的数字。
这家伙莫非想说十万吗？叶青实在看不下去地伸手轻轻在他后背拍了一下，狮子大开口也要有个限度好吗！
猴子被叶青一拍之下，浑身一个激灵，陡然恢复了一些神智，脸上犹带着一副痴傻的蠢像。他转目望着叶青，发出有些渗人的惊悚笑声。
“嘿嘿嘿……阿青，嘿嘿嘿……发财啦。”
他发出宛若梦呓般含混不清的声音，双眼刷刷地冒着奇异的光芒，双手十指不自觉地抽搐痉挛。
小风万分无奈地伸手捂额，遮住眼睛装作视而不见。
叶青的嘴角抽了抽，同样觉得此情此景分外丢人，此刻只想离这个家伙远一点。
但是他和猴子紧邻而坐，想装作无视也难以办到，就算用揍的也要令这个家伙清醒过来。
他正好注意到猴子面前的大杯冰淇淋还剩下些许，顺手拿过插在上面的勺子，舀了仅剩的一大口冰淇淋，手法迅捷地塞入猴子含混乱语的嘴巴里。
“唔！呜呜……”
口中乍然受到一阵冰凉的刺激，猴子皱着一张苦瓜脸迷茫又无助地望着始作俑者。
“咽下去。”叶青命令道。
随着“咕隆”一声，猴子将嘴里的冰淇淋一口吞了下去，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猴子登时全身颤抖了一下。
“呜，好凉！阿，阿青，脖子、胃好冰啊，要死了……呜呜。”
猴子手足无措地指着自己的咽喉和胃部，口中呜咽着快要哭出来。
“呵，还没有清醒啊，说什么傻话，你不是会放火吗？”叶青神情淡定地提醒道。
猴子一怔，蓦然间反应过来，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望着自己受刺激而微微痉挛的胃部，努力运起能力。
随着胃部涌起一阵火热，仿佛肠胃内部在轻微灼烧一般，猴子很快便状似轻松地舒了一口长气，浑身无力地瘫软在桌子上，虚弱地喘息。
经过这一场闹剧，猴子终于得以恢复神智，不再是满脑子的钱了。
一直安静目睹这一场面的灰发少女罕见地露出些许疑惑神色，轻声问：
“你是觉醒者？”
“嗯，姑且是吧。”猴子此刻神智有些飘忽，叶青代为答道。
灰发少女听闻此言，沉默着像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她平静地望向叶青：
“如果是觉醒者的话，我应该可以多说明一些情况，相信你们也会感兴趣的。”
“哦？”叶青露出恰当好处的疑惑。
猴子也终于反应过来，缓缓坐直身子：
“什么？觉醒者怎么了吗？”
灰发少女眨了下眼睛，缓缓说：
“我的任务正是和觉醒者有关，因为某些约定，任务要求尽量避免牵连到普通人，以免引发未知后果……”
灰发少女的眼神没有焦点，只是看着虚空中的某处，似在脑海中酝酿着措辞。
那宛如机器人播放录音一般的氛围，显示出一种古怪的违和感，这似乎是一位极度缺乏与人交流经验的少女。
在一段重点不甚明晰的陈述后，灰发少女淡定地总结道：
“……我的任务是调查觉醒者的起源。”
说完之后，灰发少女眨了下眼睛，目光重新恢复焦点，有意无意地盯着叶青，像是在观察他的表情。
叶青三人在听完少女的发言后心思各异，少女眨眼的呆板动作就像是机器程序摁下启动和关闭的开关。
在一瞬间，叶青有点想伸手摸摸少女的脑袋，看看她的头颅能不能打开——他怀疑眼前的家伙是某种智能型号的机器人。
不过这当然是缺乏根据的臆想，叶青还不大相信智能机器人能够模拟到如此程度。
不是神态模拟的过于优秀，而是过于糟糕。
以面前的灰发少女而言，如果她是机器人，只能说她的神态情绪模拟极为拙劣，是彻彻底底的残次品，如果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同样有些不可思议。
小风率先对灰发少女的发言做出反应，他不由好奇地问道：
“所谓任务，必须有一个委托者吧，可以问一下是什么人委托你做这样的任务吗？”
调查觉醒者的起源？
以少女的神态而言，这怎么听都不像是普通的玩笑，也不像是出于个人的兴趣。
“抱歉，无可奉告。”灰发少女语气平淡地说道。
该说不出意料吗？小风只是微微挑眉，继续问道：
“好吧，听起来也不像是出于个人行为，那就是某种组织咯？按理说，调查如此重要的任务，不会仅仅只交给你一个人的，你应该还有不少共同调查的同伴吧？”
灰发少女默不作声，比起不屑于辩解，那模样更像是默认，但是灰发少女的神态始终未见慌乱。
小风在以他特有的敏锐直觉来套着话，看到对方的反应，他的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这么说，你是认为图片中的旧建筑和异能觉醒会有某种关联？”
小风仍在不断地抛出问题。
“抱歉，无可……”
灰发少女似是忍不住开口，她一定是想说无可奉告吧，不过她这一句话未说完，小风已经率先举手打断了少女的话，他嘴角噙着微笑说：
“抱歉，接下来如果你想说‘无可奉告’的话，请直接用沉默代替吧，这样我们的交流会方便一些，谢谢配合啦。”
灰发少女既未摇头也未点头，但好像并不反对。
“假设因为某种需要，嘛……其实就算没有需要，纯粹出于好奇心，我想也会有大把的人对异能展开调查的。”
小风颇为感慨地说道，显然他就是那种对稀奇古怪，违反常理的事物满怀好奇的家伙。
他的心里多半也在筹划着弄清楚异能的起源秘密吧。
“啊，不好意思，猴子，可以请你再去买一些冰淇淋吗？招待一下我们这位神秘的小姐。”小风忽然岔开话头，转目望着猴子请求道。
“呃，可以是可以啦，那你们等我回来再谈正事哦。”猴子挠了挠后脑勺，他正听得入神，对灰发少女充满好奇，迫切的想知道更多。
“好啦，放心吧，快去快去。”小风笑咪咪地挥了挥手。
“阿青，你也再来一份吧？”猴子站起身来，望了一眼叶青。
叶青笑了笑：“好啊，拜托啦。”
“OK，没问题！”猴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快步走向了售卖窗口。
暂时安静下来的方桌前，小风和叶青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的意思是在询问叶青，“待会要不要说实话，如果说实说，该有多少保留。”
叶青则是神态平静地眨了下眼睛，那意思是说，“随你决定，我觉得怎样都可以。”
小风立刻接收到了他的大致意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下巴，嘴角浮现浅浅的笑意。
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和小风相处时间不多，叶青却和他有种奇异的默契，这一点，有时候他和猴子都无法彼此领会。
那一定是猴子过于迟钝的缘故，神经太大条了，他如此认定。
和小风的相处，颇像是一见如故的感觉。
猴子动作很快地举着托盘回来了，将四份精致可口的大杯冰淇淋依次放到桌上，将托盘随手放在一边。猴子带着热情的微笑望着灰发少女：
“那个……这位小姐，你先来选吧。”
他这才意识到还不知道少女的名字，但此刻也有些胆怯的不敢问。
灰发少女的反应有些奇怪，她定定地望了猴子一眼，又低下头看着摆在桌上的四份冰淇淋，却毫无动作。
猴子抬起的手在空中僵硬了两秒，这才有些尴尬地坐了下来，挠了挠脸颊，露出十分困扰的表情，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叶青。
叶青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转目望着依旧淡定异常的灰发少女，指着桌上试探性地问：
“莫非，你没有吃过这个么？”
灰发少女眨了下眼睛，此时叶青已经能读懂她的微表情了，那多半是在表示疑惑。
“呃，这个是巧克力口味的，这个是草莓口味的，这个是香草，这个是鄙，你……有没有喜欢的？”叶青依次手指着将桌上的四种口味报出名字，看着少女问。
灰发少女好像愣了一下，明白了是要让她选择一份，她的目光落在四份晶莹美味的杯子里，却不知在想什么。
那与其说是难以抉择的选择困难症，不如说是乍然遇到难以理解的意外发展，而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叶青和猴子、小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同时泛起奇异的感觉。
灰发少女和外表的冷漠不符，展现出一种意外的单纯，反而接近于单薄了。
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缺乏某些必备的元素一样，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违和感。
小风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伸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你最好快些选哦，你不是还要和我们交换情报吗？在此之前，我觉得你适当展示一些善意，和我们打好关系的话，这样会有利于你顺利完成任务的。现在嘛，就请你接受我们的款待，收下我们不成敬意的小小礼物吧。还是说，你这位不差钱的富家大小姐，不屑于享用我等贫民的食物？”
小风的话更像是一种激将法，虽然灰发少女看似不为所动，但是她的内心想法多少会受到一点动摇。
猴子也适时地露出爽朗的笑容：
“如果你实在不知道选哪个的话，我来给你推荐一下吧。如果你喜欢有点甜的，那么草莓味很不错……”
他以一种冰淇淋爱好者的那种稍显缺乏客观的感想，将每一种口味都赞美推荐了一番。
“总之，这几种口味我都超级推荐的，我和阿青从小就喜欢吃这个，几乎每一种口味都尝过很多遍。”
猴子一脸笑吟吟的雀跃表情，虽然把每一种都描述的美味可口，却绝非毫无意义的废话。
灰发少女听完后望着他默然不语，但是她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这个乍然看去有些不着调的奇怪少年，虽然通常都会给初次见面的人留下颇为糟糕的印象，但是此刻的他，脸上却挂着自然而亲切的笑容，简直有些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灰发少女略显迟疑地伸出手，拿起了最近的一杯。
看来最后她还是没能选出自己最喜欢的口味，只是应付性地随便选了一个。
但是这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种未知的体验，她确实不知道面前的四份口味其中有何差别。
她垂目望着玻璃杯中色泽诱人的奶白色冰淇淋，鼻端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小猫一般轻轻地嗅了嗅空气。
这种味道似乎叫做香草。
少女的内心微微波动着陌生的情绪。
小风和叶青不客气地伸手抓了一杯放到自己面前。
叶青拿了一杯草莓味的，小风则仍旧是巧克力味，剩下的一杯鄙味猴子也毫无意见地愉快接受了。
“要不要换一下？我刚才尝过这个了。”小风对着叶青说，瞄了一眼他面前的草莓味冰淇淋。
叶青稍感意外，将身前的杯子推了过去：“正有此意。”
两个人相视微笑，愉快地交换了。
猴子瞄了几眼端坐在面前的灰发少女，看她手握着杯子迟迟不见动作。
“那个，不介意的话，你尝尝看吧，我觉得味道绝对会让你满意的，这家店的水准意外的很不错哦。”猴子满口称赞，又指着她的手有些迟疑地说，“嗯……果然还是不大方便吧，你是不是先把手套解下来好一点？”
灰发少女伸出的右手上包覆着纤薄纯黑的手套，手套材质奇异，泛着金属色泽，却极为柔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