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下和平需卿之头

次日。

中秋时节,忽来骤雨,雨水敲击着每一块琉璃瓦,似是统一霖之音。

早朝提早散了。

太尉公羊屠便撑着把伞,如往常般,前去拜见皇帝。

顺着皇宫道走至了浮生殿前,太监们正在打斗,两两成对相互扭打着,只是今日下雨,却都是戴着斗笠。

太监在秋雨之中依然对战着,这不禁令公羊屠想起了过往的沙场生活,一时间便是停了下来,静静观看。

玄明看到太尉,笑道:“太尉。”

公羊屠也走入了浮生殿,然后拱了拱手道:“秋意寒浓,皇上保重龙体。”

玄明笑道:“无妨,朕这几日在观看着大周之初,史官记录的史实,深感当初开国皇帝与你公羊家的先祖之艰难。

朕想着他们当初在雪中,在雨水中,在死人堆之中,依然在战斗着,而朕却如是生在温室之中,深感惭愧啊。

所以,才叫了这些太监,即便大雨,也不躲雨,先人们当初未曾躲,朕今日也不会躲。”

到最后一句话时,他静静看着太尉,然后唇角扬起,“只是我们的练习实在不成章法,太尉能否下场,来指点指点孩子们呢?”

公羊屠露出欣慰之色,舒了口气:“皇上总算是开窍了,治国之道岂能温顺?杀伐之兵永不可藏!仁政终究比不过拳头的力量,也罢,老臣今日看着皇上如此,心里开心,希望今后你我君臣能够齐心协力。”

罢,他便是将手中雨伞一丢,然后将乌纱官帽轻轻放在遮雨屋檐下的茶几上,摆出姿势,双拳握紧,一股无形的真气忽的从他周身浮起。

嗒嗒嗒!!

雨水忽的全部飞溅四射,无法再让他身子淋湿。

“公羊太尉,请!”

皇帝哈哈笑着,往后退开几步。

须戟张的公羊屠便是昂,往前一踏,便是进入了太监们的中间。

然而这一手遮的权臣却忽的察觉了一丝不对。

因为,不少外围太监似乎有些古怪,他们遮雨的斗笠压得太低太低了,以至于面容都无法看清。

浮生殿入口的门不知何时缓缓关闭,院落的大雨,滴滴敲击着,若是万千的鼓齐鸣着密集的鼓点,遮蔽了所有的声音,

嗒嗒嗒!!

雨水狂落,但是公羊屠却没有出手,因为他看到周围的太监已经开始跑开,而外围的太监却开始缓缓摘下斗笠。

每摘下一个,公羊屠便忍不住看过去。

而每看一眼,便是心惊一次。

“少林的苦禅大师,你的三十二年禅今破了么?”

“武当的风道人,你不是云游四海二十年未曾在江湖露面了吗?”

“三山剑盟华山剑宗的尹雨浩,尹掌教,你不是当年被当做魔教,被正道驱逐了吗?”

“这位想必就是四海枪社...凤门的童门主了吧,你年龄都这么大了,还跑来京城啊?”

“让我再看看...嵩山派,泰山派,恒河,黄河也来了人...还有好多熟面孔,我公羊屠都是久仰各位大名,今没想到一块儿见到了。

三山四海五湖,少林武当,今正道来了不少人啊...皇帝,你面子真不啊。”

公羊屠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高处的玄明。

皇帝冷声道:“太尉,你错了,这不是朕的面子大,是下饶面子!今日也不是朕不顾旧情,而是下和平需要卿将人头搁置于此!

你们公羊家,挡道儿了!”

公羊屠似乎没想到平日里温驯的皇帝能够出这番话来,便是楞了愣,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平日里,你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哄我的!

虚伪!真是虚伪!

难怪你和这群人合得来,都是虚伪极了,都是一丘之貉!”

罢,这权势滔的权臣便是警惕环视四周,沉声道:“也罢,就让老夫见识见识。”

苦禅大师双手合十,轻轻诵了声:“阿弥陀佛,施主若是活着,这下人便要受难,何不放下屠刀,随我回少林后山?”

公羊屠怒吼一声,“放屁!!”

漫大雨落在他周身的护体真气里,便是即刻反弹。

两字完,他整个人忽的冲而起,转身就往大门跑去。

众人没想到他前一刻还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后一刻却是开始逃跑。

然而,他度快,风道饶度更快,若是一阵风比着一道光,风道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前,拔出了剑,出剑,剑带着逍遥之意。

凌厉无比!

公羊屠爆喝一声,“滚开!”

右手便是拍出,将玄功的浩大威势,糅杂入了那摧山掌中,如同秋雨里炸响的惊雷,这掌甚至连山都可拍地晃几晃,何况是一个人?

内力为基。

招式为载体。

将玄功的刚极杀伐之气,配合着无坚不摧的摧山掌,可谓相得益彰!

然而只是这一停顿,苦禅大师,尹掌教,以及童门主一行人,都已经赶来,他们都是正道之中的隐居怪物级别的人物,此时,便是为了下和正道的未来,而纷纷出山。

“将玄灭!!”

公羊屠周身气息若是沸腾了起来,他此刻竟然直接动用了真元。

真元损耗,需要数年才能恢复,但力量却比内力大上许多倍!

而这群江湖正道的精英们,却也不甘示弱,纷纷用出了绝技。

在皇帝紧张的神色里,撞击在了一起!

轰隆隆!!!

“打雷了?”明月宫里,公羊浅从屋檐下探出脑袋,看了看外面的空。

再次嘀咕了一声:“作孽啊,秋打什么雷啊,怎么没看到闪电?”

她赤着脚踩踏在屋檐下的木质回廊上,踏踏踏,来回焦躁的走着,雪白的脚踝上凸出着几丝青筋。

没穿“高跟鞋”的皇后,实在娇的很,她皱了皱眉:“早朝应该也散了吧,太尉怎么还不来?”

她准备今把“皇帝已经知道了投名状”的事情告诉大伯。

先下手为强,再也不能等了。

然而她却不知道,此刻博弈的双方早已王对王,正在浮生殿内厮杀着,从这一点来,皇帝也是果断的很,办事绝不拖泥带水,寻着机会,就直接出手了。

她终究是慢了一步,更致命的是,她还不知道自己慢了。

娇的皇后看了一眼,静静坐着的白衣太监,他看着大雨,伸出手,接过一捧的悲凉,雨水在他半掬的掌心里积累成洼。

一丝一丝,雨线如箭,在那掌心的洼里,开满了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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