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连君章口中还一直告罪，“皇后娘娘，使不得，你这样做，是要置奴家于死地啊。”
皇甫曼卿满脸泪痕，呜咽着：“世人都施恩莫望报，先前我给妹妹好处的时候，也从没想过妹妹能报答我，可如今不得这样的话了，只能老着脸皮求求妹妹了。”
连君章惊疑不定，不知皇甫曼卿到底遇到了怎样的难事，不去求宇文翙，却来求她这个不得宠的妃子，可到底人家对自己有高地厚之恩，只要她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后娘娘请，但凡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敢推辞。”连君章诚心诚意地。
“我不敢求妹妹别的，只求妹妹在我死后，能多看顾一下曜儿。”皇甫曼卿流着泪。
“啊—”连君章忍不住惊叫起来，秋纹也吓得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地望着皇甫曼卿。
“呸呸呸，皇后娘娘，这种不吉利的话可不能随便乱，娘娘还年轻，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薨逝这两个字在连君章嘴边打转，硬是被她咽了下去。
“是真的，这是陛下的意思。”皇甫曼卿泪水涟涟，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沿着脸庞淌了下来。
连君章仿佛感觉一记炸雷响在自己的头上，自己被炸了个晕头转向，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陛下，陛下的意思？可是，为什么，陛下，陛下不是，很宠爱娘娘吗？”
“前些，陛下私下跟我，他想立曜儿为太子，可是又担心他日曜儿会受制于外戚，所以，想效仿当日南北朝时北魏之故事。”皇甫曼卿强忍着悲痛道。
“北魏之故事？是什么？”连君章从没读过多少书，更是对千年之前的历史典故丝毫不知。
“陛下是想留子去母。”皇甫曼卿完，又痛哭起来。
“留子，去母？”连君章愣了半，才霍然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不禁大惊失色，口中讷讷地：“陛下，陛下难不成疯了吗，曜儿才几岁，就要，就要除了娘娘，孩子那么，不能没有娘啊。”
连君章的一句话彻底戳了皇甫曼卿的心肺，她越发哭的不能自已，连君章和秋纹劝了好久，才勉强让她平静了些。
“不行，这绝对不行，”连君章下意识地连连摇头，“娘娘去求求陛下吧，看在曜儿还的份上，就饶了娘娘一命，再了，怎么就知道曜儿将来会受制于外戚，娘娘不是上过书，请求不要封父亲为官吗？既然都不是官了，怎么会在朝廷有势力呢？”
皇甫曼卿凄然地：“没用的，陛下心意已决，他根本不是跟我商量，而只是把他的决定告知了我。”
连君章心中仿佛被锤子重重击打了一下，虽然她早就知道宇文翙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可她还是没想到他能无情到这个地步。
宇文曜才八岁，八岁的孩子离了娘是一件多么可怜的事，宇文翙也是八岁那年失去了娘亲，更应该明白个中感受，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再去走他当年走过的路呢。
“那娘娘的父亲，他怎么？”不知为什么，连君章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没有父亲，应该我根本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在哪。”皇甫曼卿轻轻地。
澧兰和秋纹的脸上都显出震惊的神色，两人都没想到皇甫曼卿会这么。
连君章难以置信地：“娘娘，您糊涂了吧？”
“我没糊涂，那个燕国来的随王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姓皇甫，我到底该姓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娘娘，怎么会这样？”
“二十六年前，随王的夫人将要临盆，随王按照他夫人家乡的习俗，在她生产前遣夫人回娘家生产，没多久，就生下了一个女孩，除了她的娘家人，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孩根本就不是随王夫人亲生的，她亲生的孩儿早就被她的娘家人送出去了，为了瞒过当时燕国的皇帝林有道，所以又不知从哪抱来一个孩子，假做她的孩子。”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连君章震惊地。
“没错，那个孩子就是我。”皇甫曼卿苦笑着。
“随王夫人很清楚，当时随王被燕国皇帝严密监视，孩子生下来也不过是生活在监视中，不能是差踏错一步，好事轮不到，什么倒霉的事都会拿他来顶岗。这样还不如把孩子送出去，起码能活得自由自在。
我生下来没多久，就被燕国的太后接去了宫中抚养，名义上是太后没有孙女，想找给孩子作伴，可林氏有那么多郡主，若是真想要给孙女，随便抱来哪个不行，却偏偏要抱一个外姓饶孩子来养，这根本就不通，其实，就是林有道不放心随王，才会把我当作辖制随王的人质，自幼养在宫郑
我在宫中待了十五年，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侍女黄门见了我都只是称呼我一声皇甫姑娘，太后倒也没为难我，衣食住行上都是给我上上份，可是我知道，这也是有代价的。”
皇甫曼卿把憋在心底二十几年的话都了出来，这二十多年的忍辱负重，终于能在旁人面前一了。
连君章听得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想过皇甫曼卿会有这等凄惨的遭遇，比起她来也不遑多让，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皇甫曼卿为何对待所有的事都是淡淡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原以为她不过是在装模做样，吸引宇文翙的注意，这时她算是看懂了，原来她是真的不在意。
是啊，从就知道自己一生的命运了，又有什么可争抢的。
难怪她从来不计较自己对她的百般挑衅，自己失势后还能心平气和地对待她，原来在她心中，她跟自己是一样的可怜人。
不，应该她比自己还可怜，自己虽然失宠了，可好歹还有个女儿能傍身，日子总算还过的下去。
可她呢？
虽然颇受皇帝宠爱，生下了皇长子，而且孩子降生时还出现了那样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