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懵懵懂懂 荒唐结义
刘子墨梦中对诗受挫,心中很不服气,他总想扳回一局,可是这种事不讲力气大,武功高,讲的是厚积薄发,必须涉猎广泛,博闻强识,要想在诗词方面斗败秦如烟,只有勤学苦读才是唯一途径。
第二一大早,刘子墨就起床了,他拿起枕头底下的那本《人间词话》来到池塘边。
晨光熹微,薄雾绕林,圆荷泻露,野鸭成群,杨柳拂风,芦叶青青,竹林簌簌,鸟雀争鸣。
刘子墨在诗一般的画境里诵读诗词,嗅着充满芙蓉与槐花的混合香气,清新的空气吸入肺里,顿觉神轻气爽,心旷神怡,在这样的环境中读书自然事半功倍。
刘子墨口而诵,心而惟读了七八篇佳作,刘芙站在后门口喊:“墨儿,早饭做好了,快来吃吧!”
刘子墨应了一声,捧着书穿过竹林回到了家。
早餐很简单,一锅稀饭,一碗青菜,一碗雑辣子(湖北美食),一碗泡萝卜,一碗黄豆豆豉,一碗糖渍洋姜(脆脆甜甜的一种江汉美食)。
刘芙另外挞了两个油粑子,给刘子墨预备的午餐。
那些腌渍菜食正好下饭,刘子墨连喝三碗稀饭,吃得打起了饱嗝。
刘芙笑眯眯地看着刘子墨喝着稀饭,对他:“墨儿,你慢点吃,没有谁跟你抢。”
刘子墨无比满足地:“大姐,你的雑辣子炕到位了,又焦又香,太好吃了,还有这个洋姜和泡萝卜,又脆又甜,真是人间美味,你看我一口气喝了三碗粥。”
刘芙微笑看着刘子墨:“你吃得太带劲,把我的食欲也勾起来了,看着你吃饭就是有味。”
刘子墨叹了口气:“可惜哟!你也看不了几了,还有十几,你就成了别人家的人,岳阳那么远,你再想回来一趟都不容易啊!”
刘芙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她虽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希望,然而,刘子墨的这几句话,却像刀子一样扎中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刘芙想着即将离开庄湾这个生她养她,她既想逃离又舍不得逃离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
她崇尚干净明亮的城市生活,却又舍不得这血脉之亲,手足之情,这难以割舍的亲情,就像沙漠里的一汪清泉,人生渡口的一叶舟,揉进了她的血液中,牵扯着她的灵魂。
刘子墨无法了解刘芙的内心感受,他抹了一下嘴,对刘芙:“大姐,我去进冰棒了,回来时,带只雪糕给你吃。”
刘芙回过神来:“墨儿,你赚点钱也不容易,不需要给我带,再,我也怕冰,冷东西吃了,牙齿和肚子都不舒服。”
刘子墨:“这么热的,冰一下多爽啊!你还偏偏不喜欢吃,唉,那就算了。”
刘芙把油粑子递给刘子墨,对他:“你把这个拿着,当做午饭,不要打饿肚。中午太阳太大了,你就往荫里躲,我看别个做网的,都在树林子里,你到树林子里去卖,不要顶着大太阳晒,你把妈妈的那个斗笠戴上,挡下太阳。”
刘子墨:“妈妈的那个斗笠好丑啊!戴着像个老妈子,还不如戴草帽子,把你的袖笼子(袖套)给我戴一下,遮一下胳膊。”
刘芙:“我帮你找个新草帽,把那个花袖笼子给你。”
刘子墨:“戴个花袖笼子好丑,把那个蓝色的袖笼子给我就行了。”
刘芙:“好,我帮你找一找。”
刘芙找了一对蓝色袖套,和一顶半新不旧的草帽,递给了刘子墨。
刘子墨将书放在了枕头底下,带上钱,骑着自行车到毛嘴进货去了。
刘芙安排家人吃过早餐,便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边上针边想着心事,想着余毅。
余毅也在想着刘芙,陷入到了苦苦的相思之郑
余毅回到单位后,单位领导对他大骂,骂他目无领导,目无组织纪律,不经批示擅自离岗,给单位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下面员工的调休和邮件的派送都被打乱了,员工的情绪很大,为了挽回影响,特对余毅作出停薪留职处理,以观后效。
这就意味着余毅保住了饭碗,却失去了经济来源。
余毅将单位的处理结果,告诉给了余化龙。
余化龙:“毅儿,这种处理结果是最轻的,对于我们来,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你的饭碗保住了,没有失业,再,你即使失业了,不还有我们吗?”
余毅:“我马上就要结婚成家立业了,总不能一辈子都依靠你们吧?”
余化龙:“这停薪留职,只是暂时性的,你好好表现,我再去活动活动,应该问题不大。”
余毅点零头,又回到了邮局。
李军夫妇回到岳阳后,两人开始商量补办结婚证的事。
李军对韩湘竹:“湘竹,我们这种情况和刘芙们的情况是一样的,我把户口簿也带来了,你也要回平江一趟,把户口簿拿来。”
韩湘竹:“军哥,我怕,那两个姐姐像两只母老虎,我怕她们又打我。”
李军想了想:“那我陪你去,有我在你身边,看她们哪个敢动你一根毫毛?再,你的两个姐姐多大年纪了,恐怕早就嫁了吧!”
韩湘竹转念一想,也是,自己都有老公了,那两个坏女人肯定早就嫁为人妇,她点零头:“嗯,那两个坏女人应该已经去祸害别人了,军哥,她俩千不对万不对,是她们的事,与我妈无关,我那可怜的妈妈不知受到了多少磨难,这次要是去的话,我觉得应该给他们准备些礼物,特别是妈妈,造了半辈子的业,也应该让她享两清福了,我们这次去,就把她接到我们这里来住几,你可以吗?”
李军点零头:“那我这两就不出摊了,给他们一人做几套衣服。”
李军做了几套衣服,又买了些好烟好酒,与韩湘竹一道乘车来到了平江三阳乡大西村。
韩湘竹的继父家在半山腰上,还是那两间土坯房,房前一棵柿子树,屋旁一株弯弯曲曲的大槐树,屋后一片开花的枯竹林,土坯房年久失修,早已破烂不堪,屋顶上堆满了树叶,墙体被土蜂做了不少窝,几只麻雀在墙缝中飞进飞出,瓮牖绳枢,凄凉无比。
韩湘竹的继父坐在大门口,躺在躺椅上吸着旱烟,胡子拉碴,头发一绺一绺的,穿着一件破烂的土布褂子,一条满是补丁的吊裆裤,一双烂草鞋。
韩湘竹的母亲正在喂猪,她剪着齐耳的短发,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脸上深刻的皱纹如同一道道褶子,上穿一件打满补丁的蓝花格子对襟褂子,下穿一条破破烂烂的甩裆裤,脚穿一双烂布鞋,就是这样一个贫穷悲苦的女人。
韩湘竹看到妈妈这个样子,不由得一阵心酸,她跑到妈妈面前,一膝跪在霖上,泣不成声地:“妈妈,女儿不孝,让您受苦了,我来看您了。”
湘竹妈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摸了摸韩湘竹的头,对她:“儿啊!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呢?你走后,我和你爸到处找你,却怎么都找不到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到现在才回来呀?”
韩湘竹:“妈,您也知道,我被那两个姐姐折磨,我不跑的话,一定会被她们给打死的,值得高心是,女儿因祸得福,遇到了好人,现在结婚了,在市里也做了房子,我们今来,是接您去享几福的。”
湘竹妈看了看一表人才,穿着体面的李军:“你嫁的人是他吗?他那么有钱,会对你好吗?”
韩湘竹:“军哥是个好人,他可会照顾人啦!您看女儿这身打扮就知道了,军哥,快过来叫声妈。”
李军对眼前的这一对老人,打心眼里有种极度的排斥感,这两人年纪也就五十出头,看上去却暮气沉沉,行将就木,穿着破破烂烂,脏兮兮地,难以亲近。
但他还是面带微笑,上前喊了一声妈和爸,将大袋袋的礼品递给了继父。
湘竹的继父见眼前这位年轻人长相不俗,穿着打扮也非同一般,衣帽取人,人之常情,他便磕了磕烟枪,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陪笑道:“稀客稀客,湘竹你们回来了,孩子他妈,快去打几个鸡蛋,孩子们都饿了。”
韩湘竹和妈妈到厨房去做饭了,李军和继父拉起了家常。
李军把自己的情况简单地向继父介绍了一下,并主动明了此行的来意和目的。
韩湘竹的继父把户口簿找了出来,由于韩湘竹出走后,杳无音信,户口簿上的信息录入没有对她进行采集,所以没有韩湘竹的名字,韩湘竹出走时,也没有来得及办身份证,韩湘竹成了黑户,看来结婚证的事要黄了。
韩湘竹要接走妈妈,继父死活不让,家里的农活,还有猪和鸡,都需要湘竹妈打理,湘竹妈也是鬼迷心窍,却也选择不进城。
李军和韩湘竹很是失望,此次平江之行,算是白跑了一趟。
韩湘竹对不能办结婚证的事耿耿于怀,她总认为与李军的婚姻名不正言不顺,没有一点安全感,李军也有同样的想法。
对此事不抱希望的两个人,来到了岳阳市民政局的大门口,想来这里感受一下别人拿结婚证的喜悦。
李军硬着头皮咨询了一下民政局的办公人员,人家告诉他,他们这是事实婚姻,只需要提供常住地所在派出所的证明,就可以办理了,何况他在本地建了房,已经属于岳阳户口,只要与仙桃对接好,办理好迁移户口的手续,后面的事就完全可以走正常程序。
峰回路转,李军与韩湘竹拿结婚证的事总算有点眉目了。
李军为了办迁移证明,只好打电话委托刘忠帮忙办理,毕竟刘忠还在村里混。
刘忠接到电话后,也想快点帮李军将此事办成,但是自行车被刘子墨骑去卖冰棒了。
刘子墨和周新宇一起在紫荆桥碰了个头,刘子墨:“老同学,你是几几年几月出生的?我俩到底谁大呀?”
周新宇:“我是72年六月初六出生的,生日刚过不久,你是几几年的?”
刘子墨:“我也是72年的,我是六月十澳,比你12,我应该把你喊哥哥,你喊我子墨就行了。”
周新宇:“子墨,我觉得我们蛮投缘,不如我们学刘关张桃源三结义,结拜为异姓兄弟,你看怎么样?”
刘子墨:“我也是这样想的,等会儿进完货,我去买点香,我们到堤上去结拜。”
两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进完货后,兴冲冲地跑到汉江堤上,各拈三柱香,焚香结拜,口中念念有词:“黄为证,后土为凭,我刘子墨,我周新宇,今日在此结拜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济危扶困,为国为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誓,地不容。”
那时候的少年,受武侠的影响,模仿那些英雄豪杰,搞了许多荒唐可笑的事情。
两人结拜完后,刘子墨对周新宇:“新宇哥,你不觉得,我们这个结拜仪式好像还少了一个环节吧?”
周新宇一拍脑袋:“唉呀!我怎么给忘了,不是还有一个喝酒摔碗的仪式呢?”
刘子墨:“新宇哥,我们这里既没有酒,也没有碗,拿什么喝酒摔碗啦?那些武狭中,不是有许多人以茶代酒吗?那这样,我就以雪糕代酒,怎么样?”
周新宇:“人家的茶和酒都是一饮而尽的,你能把雪糕一口吃完吗?”
刘子墨:“这有何难?直接塞进去就行了,我们各自从冰棒箱子里拿出雪糕来,然后互换,完成这个仪式。”
周新宇点头同意了,两人互换了雪糕,刘子墨:“从今以后,我们两个就是义结金兰的异姓兄弟了,新宇哥,干!”
刘子墨完,他撕掉雪糕的包装纸和周新宇的雪糕碰了一下,直接塞入口中,咀嚼了起来,雪糕融化吸收热量,瞬间使刘子墨的口腔麻木了,口腔内的牙龈冰得生疼,但他仍然假装没事人一样,微微一笑。
周新宇更严重,他不仅口腔麻木,牙龈还有些出血。
不知道两个少年,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