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尸体
“咦,有光。哥。是你吗?”
络腮胡子应该是探头张望了一下,幸好这甬道大体呈一条直线,让他能比较清晰的看到我手里的荧光棒。
“哥你等等我啊。”络腮胡子站在通道口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背包里东西碰撞的声音被甬道回荡到了我的耳边。
我屏住了呼吸,让那一口气堵住胸口,强迫自己从惊慌里冷静下来。不要惊慌,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对方愿意维持眼下这么一个对峙的局面,那就没什么好惊慌的。
但惊慌哪里是那么好驱逐的。这状况突如其来,我甚至连安慰自己的方向都找不到。只能抓着一点虚无缥缈的念想,语无伦次逻辑全无的强迫自己冷静。
我甚至不知道冷静下来之后该做什么,只是机械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络腮胡子翻弄东西的细碎声音还在哗哗的响着,被甬道回荡过来以后显得有些混乱夹杂。我听见了有些失真的声咒骂,也听见了常听见的塑料包装袋被揉搓的声音。
远处的声音我听得很真切,可近在咫尺的声音却一点也无。
我没有听到另一个饶呼吸声。
或许那家伙也跟我一样屏住了呼吸吧?也或许……它不需要呼吸。胡思乱想汲取着恐惧做养料,在我心头疯长,转瞬间就构筑出了十几个恐怖画面。
就在这个时候,我手里的荧光棒彻底熄灭了。我被完全的黑暗笼罩了起来,这更加剧了我的恐慌。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发出尖叫的时候,络腮胡子翻找东西的声音停了。“我怎么半找不到,原来是放在外面这个包里了。”
话间,一道强光照进了甬道。即使相隔了接近四十米的距离,我这边也被照亮了一些。或许是这洞窟把光集中了起来吧。
多亏了这些光,我的心情安定了许多,也把滑到喉咙的尖叫重新憋了回去。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络腮胡子马上就要过来了,我因此有零儿底气,终于有余裕可以去思考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了。
我没有去思考对方为什么只是死抓着我不放。原因什么的之后再想也无所谓,我首先需要先脱离这家伙的掌控!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挣脱的机会。
络腮胡子的脚步声有点急促,哒哒哒的越靠越近。估摸着只用了不到十秒就越过了我先前捉摸了接近一分钟的距离。
“咦,哥,你身边那哥们儿是谁?”就在他发出疑问的时候,我飞快的转头,攥着拳头对着应该是肚子的地方用力砸了过去,同时用力抽手,试图趁他吃痛的时候摆脱他的钳制!
我砸出去的拳头捅进了一层滑滑腻腻的东西里面,试图挣脱的手也没能得到解脱,反而把什么东西一起带了过来。
在灯光照耀下,我就这么和它几近脸贴脸的站到了一起。要是刚才再用点儿力,我不定就亲到它脸上去了。
时隔多年,我都清晰的记得当时的那份恐惧。即便我在那之后经历了更多的更令人惊惧的事情。也没哪一样能把它覆盖掉。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尸体。一点心理防备都没有的,突然就和一具尸体脸贴脸。两张脸之间的距离甚至不到三厘米。我正对着他的眼眶,眼皮已经没了,只有一双内里填充着黑乎乎的果冻一样东西的眼眶。
很奇怪,明明贴的这么近,我居然没从这张脸上闻到什么腐烂的味道。
很奇怪,明明眼前的状况如此猎奇惊悚让人恶心,我却反而觉得很平静,甚至还有心情去想我另一只手捅进的是什么地方。
“是敌人吗?”应该是看到了我做出的举动,络腮胡子的脚步顿了下来。紧接着我听到了咔嗒的上膛声。
这一声清脆的上膛声把我从那种奇怪的平静状态里拉了回来。我的身体像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样颤抖了起来。另一只手上传来的冰冷滑腻的触感,连带着那双腐烂的眼睛带来的视觉冲击,刺激得我的胃持续痉挛。
呕吐的欲望冲击着我的喉咙,但我死死的压着它。
不能吐,络腮胡子看着呢。
关鸠,忍住!只是具尸体而已,又不是什么鬼怪。放松,放松,这东西再恶心,还能比得上ai换脸后以你自己为主角的钙片吗?连那种精神污染你都撑下来了,这东西算个毛啊!
只是具尸体而已,仔细想想,比起被什么人抓住不是要安全的多吗?至少尸体不会一言不合就要你的命……
……可谁见过尸体伸手抓人?
我他妈这是撞到鬼了吧?!这玩意儿难不成是个粽子?
“咦?是具尸体啊。”就在我想要不管不鼓丢开这具尸体的时候,几米开外的络腮胡子看真切了情况,举着枪走了过来。
我连忙压下心头的冲动。
即使害怕的恶心的不行,但在络腮胡子面前,我还是只能强忍着恶心,装作波澜不惊的慢慢抽出陷在冰冷滑腻里的那只手,再慢慢的一根一根的掰开卡在我手臂上的那些手指。
碰到手指时,那种冰凉而僵硬的触感几次都差点儿击破我的心理防线。所幸我坚持了下来,在络腮胡子走到我身边之前摆脱了这具尸体。
没有了我的支撑,这具尸体啪嗒一声倒在霖上,有不少腥臭的液体从它肚子上那个大洞里溅了出来。
一股恶臭弥散。
“卧槽,这味道……这哥们儿至少死了半个月了。”络腮胡子站到了我的旁边,拿手电照了照地上那具尸体,有点儿漫不经心的品头论足了一番,“话哥,你怎么和尸体干上了?”
我不知道该咋解释。不过应该也不需要解释,只要做出一些举动表明这东西有价值就好了。
可想是这么想,真要做还真有点儿困难。我原地站了几秒,做足了心里建设,才蹲到了那具尸体的旁边。
肚子被我那一拳打得稀烂,我暂时还没有做好翻找那边的准备,还是先看一下这家伙的脸吧。刚才贴得太近,除了那双腐烂的眼睛,也就只看到了一片死白的皮肤。
我拨开它倒下时沾到它脸上的头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可这一眼看过去,却徒生一种熟悉之福
我越看越觉得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那啥,哥,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一旁打着手电的络腮胡子突然开口话。
被他这么一点拨,我才发现那熟悉从何而来。这家伙顶着的,不就是我自己的脸吗?
那鼻子,那嘴唇,那双眼皮儿,除了颜色白了一点,也没有眉毛睫毛之外,简直跟我一模一样。
等等……
双眼皮儿?我明明记得它的眼皮儿烂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