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绝望、希望
拉着孩子的父母进了广场，排成长队。
面上的不甘消失许多，频频投来感谢的目光，是他给了他们希望。
“爹爹，我一定要成为练气士，也学这个哥哥打抱不平！”稚儿的心湖里装满了大大的憧憬。
他那微带着疲惫的爹爹摸着他的脑袋，鼓励道：“好孩子。”
满怀希望的看着广场上的验道石，这是数年来第一次有这个机会。
然而终于进来，又不无忧虑。
那些稍大些的孩子一言不发，希冀地望着验道石，暗自捏紧了拳头。
他们看到的不仅是路见不平，更多的是练气士的威势。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每一次都是这么让他们向往。
谭安宁微露笑容，放下了手中的五层练气士。“你还算听话。”
五层练气士拱手一礼。“多谢大人，我叫刘能，是城主府一名中层管事，恕我直言，大人做法不太妥当。”
谭安宁扫他一眼。
刘能解释道：“我不是怕城主怪罪，这并不算什么大事。”
谭安宁不以为意，环顾场内，淡淡道。“哦？五层练气士也不算低了，还贪图穷苦百姓手里的好处？”
刘能叫屈。“大人，这您可就冤枉我了，这些种地的能有什么好处捞，充其量就是些金银，您瞧，能干什么？”
把腰间满当口袋一开，没有一粒金子，全是些碎银。
凹坑里洗不净的黄泥，分外刺眼。
声道：“这是少城主的命令，让他们带着愿景，好卖力建设烈君城，大人您也是练气士，当能知道练气士万中无一，依我看，这数百儿里，一个有资质的都出不了，与其让他们绝望，不如保留希望。”
谭安宁愣了一愣，不得了，这烈君城出了个政治鬼才！
嗤笑一声，甚至都不想回答，拿过装银块的袋子。
“添一些。”刘能观他面色，也不再继续了。
潇洒从储物袋拿出偌多金银，是袋中十倍不止。
全都捏成粒状，唤来一个甲士。“分给这些百姓。”
甲士眼中微亮，他可不是练气士，对金银十分渴望。
“中饱私囊，定惩不饶，好好办事，你们也有份。”了一句，甲士收神退下。
几个低阶练气士还没开始，排队的百姓又领到金银。
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掉下来，感激的目光更多了。
然而，当第一个孩子判定为没有修行资质，欢快的队伍倏地一静，笼罩挥之不去的忧郁。
父母死死攥注子的手，都不知道抓青了幼嫩的手掌。
孩子也直直盯着验道石，没有发觉自己受伤。
这般国的修行者，哪怕最低阶的练气士，也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一旦成了练气士，昭示着和凡人划清界限。
贫瘠的人界，每年有多少凡人被饿死？
可再穷困，再不济的练气士，也不会为三餐发愁。
成为练气士，就是改变命运！
万般皆下品，惟有修行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当一个个孩子被长吁短叹的父母带走，真的脸上也染上一层阴霾。
再后来，这些百姓像是崩溃了。
孩子的痛哭声，父母不成器的责骂声，不绝于耳。
死灰缠绕在那些大饶脸上，是比饥黄、比疲惫，更让人无望的颜色。
茫然悄悄萦绕清澈的眼珠。
也许每个孩子都会觉得自己了不起，自己与众不同，却不得不接受无法修行的事实。
谭安宁面色不变，心中微颤。
他知道这本常事，若人人能修行，胜界焉有妖族容身之所？
刘能唏嘘不已，想起当年他被查出有修行资质的场面。
那一场测试，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合适的孩子。
仍记得双亲激动得几乎昏厥，亲邻羡慕到讷讷失声。
但更多的是如此刻般的绝望，那一幕幕深刻在他脑海，给他幼的心灵造成强烈的冲击。
少城主的命令，尽管他看到许多不妥，几番犹豫不定。
可眼下犹如童时的画面重现，又感觉明白其中一番苦心。
人群渐渐稀疏，带着多少希望而来，便带着百倍的失望而归，手里的金银豆子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甚至有几道隐晦地怨恨目光射来，似是诘问。
为何要无情戳破他们美妙的幻想。
“叫你不争气，不争气。”
面目委顿的中年，衣衫褴褛，袖口藏着泥垢，带着深沉的郁气，痛揍孩子的屁股。
“停下吧，就算不能成为练气士，也有别的办法出人头地。”
那人充耳不闻，谭安宁轻喝一声。“停下！”
感受到练气士的气息，那人身子一颤，怔怔地住了手。
一直挨打的孩子也抬起头来，面上带着木然之色，没有哭泣，连一点泪光都不曾存在。
那人坐在地上。“出人头地？俺是耕田的，俺儿子不当练气士怎么出人头地？跟着俺耕田？呵，辛辛苦苦养大了就是和俺一样给别人耕一辈子田。”
那人呆呆傻傻地笑出声，孩子很懂事，默默提上裤子，扶起他，父子两个缓缓地走出广场。
良晌，一声呼喊。“前辈。”
谭安宁微微摇头，望向身边出声的高阳，发现他眼里消失的跃跃之色。
含笑问道：“测过没樱”
“不测了，绝对没希望，不如给自己留个念想，不定哪做梦成了修行者，飞遁地多自在……”
却不下去，因为看到谭安宁肃然的脸。
“不要骗自己，难道非得练气士才能活不下去吗？”
高阳神色一定，重重点头，“多谢前辈教诲。”
一旁刘能目光闪烁，不敢苟同。
无论言语多么有力，信念如何坚定，练气士和凡人终究是两个活法。
高阳走向验道石，那几个低阶练气士轻蔑地扫他一眼。
一旦成年，纵然有修行资质，也将被岁月消磨殆尽。
“把手放在验道石上。”出声的低阶练气士有些轻慢。
若非有高阶练气士盯着，他万不会做这种无用功。
高阳紧张地擦了擦手，五指粗拙，老茧厚重，第一眼绝不会认为是少年人，但这就是胜界凡饶常态。
当那粗糙的手碰上白净的验道石，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耀目的灵光遍洒整个广场，绚烂近乎刺眼。
高阳呆住了，那几个低阶练气士也呆住了。
刘能张张嘴，喃喃道。“这灵光……起码是极品资质。”
修行的资质同样有等级，和丹药一样，分为八个等级，这般异象，唯有上品之上的资质才能引发。
先有四等，极上中下，极品之上，便是地玄黄。
黄阶及以上的资质，修行自有灵气感应形成漩涡，称为才。
刘能忽然苦笑一声。“他已经成年，资质下降大半，若是幼年测试，不会低于黄阶。”
相比之下，刘能中阶的资质显得低劣不堪。
黄阶资质，是有望成为大修的才。
便是此刻的极品资质，也有希望步入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