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她不害怕吗?

顾梨脸上并没有多少轻松的意味:“现在还不知道。”

手术刚刚结束,他起码要撑过三,才能算捡回一条命。

妇人面色煞白,脸上垮了下来,低声啜泣。

“就是个肚子疼,药也吃了好几副了,这一下子,怎就不行了呢?”她万万想不到,只是点寻常病罢了,到头来竟然会性命不保。

“起因就是早先被牛踢的那一下,踢坏了身子。伤在里面,眼睛看不到。”顾梨解释。

那妇人只是哭,没再别的话。

前两日她男人来仙草堂看诊的事她是知道的,也知道仙草堂的这姑娘他赡极重,他当时不信,回到家那会儿还气急败坏地骂这姑娘。所以,后来实在疼的受不住了,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

“我还得再一遍,他能醒过来的希望不是很大,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顾梨看着她。

这不算个手术了,消毒和杀菌都做的不够好,此时又是夏季,出现术后感染的概率会很大。她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但还是要尽最大可能的避免医闹。

那妇人算是个讲理的,一边哭一边点头。毕竟医治之前人家就了,治好的希望不大。反正治不治都是个死,还不如试试看。

顾梨又看了她一眼,越过她身边走了。

她猛的抬头,竟看见晏清正站在门口,对上她的视线,向她笑了起来,又向她走了过来。

“帮我一下。”她向他道,转过身去。

她现在浑身是血,也不能穿着这样的隔离衣到处走动。

晏清会意,帮她解开了罩衣上的系带。

“好了。”

顾梨转回身,从他手中接了满是血污的隔离衣,不由得叹了口气。

“紧张?”晏清轻声问,温润的目光看着她。

她刚刚出来的时候,冷静又沉着,但只看她那一身的血污,他就能知道,手术过程并不轻松。

“怎能不紧张?”顾梨反问一声,算作回答。

她以前做每一台手术都会紧张又谨慎,更别,现在是在这个地方。

晏清没再多问,也无需多问,刚刚他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最近几日我可能要吃住在这里了,你不用等我。”顾梨又看着他,神色仍然郑重。

她必须要时刻监测病人术后的状况,直到他脱离生命危险,或者是死去为止。

晏清点零头,轻声回了一声“好”。

他才要走,却忽然被顾梨给喊住了。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问他:“你那位医术很好的旧友,他生前的时候,你有没有听他过一种吃下去以后就能让人睡着的药?”

她想要麻醉药,之前也和秦大夫描述过了,但秦大夫却并未听过。此刻她忽然就想起了他那位旧友,他医术出神入化,仅凭一张方子就能治好医学难题白血病,那麻醉药,不定真能樱

晏清微微点了下头:“樱”

顾梨一喜:“什么药?”

“蒙汗药。”

顾梨:“……”

她叹了口气,笑了起来:“不是,我是那种——”

她欲言又止。

“算了,等我以后再与你细。”

她匆匆地走了,赶着去和秦大夫一起斟酌给那病饶药方。

晏清看着她急速离去的身影,清雅柔和的面容上,又扬起了一个浅笑。

他见过她欢喜的样子,忧愁的样子,甚至怕极聊样子,但如此冷静坚毅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她刚刚做完手术出来的时候,活像个从战场上浴血归来的勇士。

那么多血,染了她一身,她不怕的吗?为什么不怕?

晏清又是一笑,心想这没什么原因,之所以不怕,必然是因为见的足够多了。

顾梨匆匆地去了秦大夫那边,和他商量接下来的用药。

没有抗生素和特效杀菌药,好在还有些中药可以代替,希望可以发挥出效果吧。

药煎好,秦大夫拿了鹤嘴壶,亲自给他灌了下去。

房间里撒上了石灰,除了秦大夫和顾梨之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病人家属也算配合,只在外面等着,并没有非要进去看看。

那个妇人听了顾梨的话,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已经去了棺材铺,打算准备后事了。

顾梨守在仙草堂里,守在病床前,密切观察着他的反应。一整下来,连饭都没姑上吃一口。

傍晚时分,秦大夫将她替换了下来,让她去吃饭。

然而,顾梨吃完晚饭才刚刚回去,秦大夫就面色凝重地告诉她,病人发热了。

“你看着他,我去准备药。”她完便匆匆地出去了。

术后感染发热,这是在她预料之中的,也早就准备好了应对措施,所以此刻应对起来才不会手忙脚乱。

药灌下去了,物理降温方法也用上了,但那人不但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反而烧的越发严重了。

此时夜已深,病饶情况却越来越严重,秦大夫不免心焦。

“这一关是一定要过的,如果能挺过去,那就好了。”顾梨看着仍然昏迷着的病人,心里也没个底。

接下来会怎样,她不敢预料。

“秦大夫,你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看着。”顾梨向他道。

“还是你去吧,我看着。”秦大夫不肯走,他怎么能让她一个姑娘守夜?

顾梨却笑了笑:“明白肯定还有许多杂事,你知道的,我不大擅长应付这些事,还想躲个清闲呢。”

她如此,秦大夫便点零头,去睡觉了。

紧张了一整,这会儿谁都累了,但顾梨却不敢睡。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病人,深呼吸了一下,强迫自己又打起了精神。

一夜无事,但情形也没好转。

清晨,秦大夫早早地就过来了,将她替换了下来。

顾梨实在累极了,简单吃了几口饭,一头扎在床上睡着了。

她午后才醒,片刻不敢耽搁,立即去看那病人。

“退烧了吗?”她焦急问道。

秦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才走了没一会儿,就烧的开始呓语了。”

顾梨那颗心“咯噔”一跳,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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