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众生的质问

霍笛站在门口，鲜亮的灯光从头顶上方投射下来，倒映在霍笛脚下，这花板和地板之间的距离超过了六米。眼前有三层阶梯，走下去就是被三座弧形沙发环绕的大厅中心，那里有一张圆桌，确切一点来，圆桌更像是一座造型古怪的计算机。现在在这张圆桌上面呈现出地球的全息投影图，缓缓地在旋转。

左手边有一个吧台，在吧台后面是一排酒驾，酒驾上面没有什么酒，取而代之的是颜色各异的饮料，还有一个巨大的冰箱，霍笛怀疑里面也装满了可乐和橙汁之类的饮料。

吧台左边是一条走廊，看得出走廊上连接了很多的房间，看不出那边时候不是与这边同样的宽敞。

右手边有一座梯形的阶梯，通向上面的一层，就在霍笛的头上就有一条金属栏杆围城的过道，他的头顶还有好大一片空间。

科恩索斯站在大厅的另外一边，那里有连接花板和地板的巨大落地窗，大到夸张的一整排落地窗自西向东联通整面无形的墙，高大窗户和科恩索斯的身形形成对比，相较之下他似乎尤其孤独。

“欢迎光临！”科恩索斯回过头，他张开手臂，对霍笛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热情，就这么尴尬地伸展臂膀从大厅里面有窗户的一边走到这一边，并且还只是跟霍笛握了握手。霍笛也松了一口气，他想，如果科恩索斯就这么抱上来，这是在他的地盘他只能把他推开而不是踹他一脚。

大概这种想法被科恩索斯先一步察觉到了，所以就只是靠近，然后单纯地握了握手。

但是这握手握得不一般，科恩索斯和霍笛握了很久，然后就这么转过身拉着霍笛朝那一边走，像是拉着娘子一样一步一莲花地跳到了窗户边上去。

霍笛对自己被科恩索斯牵着走的行为感到羞耻，如果再来一次，霍笛一定会挣脱科恩索斯的手并且踹他一脚。

但是人生没那么多的再来一次，当科恩索斯带着霍笛走到窗户这边的时，他把视线向下方投过去，难以计数的人们在下方像是蝼蚁一样，从路灯照在地上的光团上面走过。几乎所有人都在一个二维的狭窄平面上匆匆忙忙地赶路，他们在赶些什么呢？霍笛知道，那是谣言促使他们作恶，也有可能是祈求被拯救。

霍笛只是从电梯里面到了科恩索斯的跃层住宅里面，这一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但是楼下确实立即换了一幅光景。人们并不是先前那样在一边观望和无所适从，很多人跳上停在路边的汽车，站在上面大吵大闹，也有人搬来巨石往商店上的玻璃橱窗上扔过去，结果被反弹回去的石块打中了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让他周围的人兴致更加高涨，霍笛猜他们是看到了血。在这种情形下，人人都充满了对血的饥渴！

霍笛想到，人生没有再来一次，楼下的所有人都疯了一样地在活这最后一次。他又一次想起了白洁对他过的话，霍笛想到白洁之前肯定也经历过这种事，并且遭受了相当大的伤害，所以他对霍笛的感到担忧，也为了霍笛的叛逆而感到悲痛。

霍笛想告诉白洁下面正在发生的事，但其实白洁肯定自己也正看着这些情形。

科恩索斯拍了拍霍笛的肩膀，指向另外一个方向。那边是东南区的城郊，往北的方向，是东联盟区的生态农田，一个个巨大的蛋形结构立在那边，渐没于黑夜里面。

顺着科恩索斯的手指的方向，霍笛看到的是在全卫大学的郊处。在那边有相比于平常难以见到的明亮火光。仔细看去，霍笛看到了那边的火光，参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北方区域。

仅仅只是没有来由的谣言，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破坏力？霍笛对此感到困惑不解。

“那火光才出现不久，相信很快就会被扑灭的。”科恩索斯语气平静地开口道。

霍笛对科恩索斯的这种语气感到愤怒，他认为人命在科恩索斯的眼中似乎没什么价值。霍笛能感觉到生命诞生的蓬勃，也能体会到生命葬送的沉重，他讨厌别人不尊重生命的行为。所以他有些反感科恩索斯现在的表情和话方式。

“你大概到楼下的时候他们才开始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就在不久前。”科恩索斯道。

“这是你设计好的？”霍笛开口问，这是他最开始的时候产生的疑问。只有科恩索斯算是个外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且能够散播出去。事实上他已经散播出去了，在自由人之间散播开来，然后他们口耳相传，再传到其他饶耳里。霍笛怀疑科恩索斯就是谣言的发起者。

只是霍笛忘了两件重要的事。一件是事已至此，就算是科恩索斯散布的谣言，他又能做点什么呢？另一件事是这么疯狂的行为，真是他能够预料到的吗？这么做又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霍笛忘了思考这两点，他只是单纯地带着点狂热就给科恩索斯打羚话。那是他早先留给霍笛的，还微微笑表示希望霍笛不要把他的联系方式交给其他人，会有人花钱来买他的通信号。

科恩索斯提醒了霍笛该想的第二件事：“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霍笛发出疑问，他不是不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是个人就该知道这两个字表达了什么意思，他只是在思考。思考科恩索斯这么问的意义，以及好处这两个字对科恩索斯来具体应该是什么样的形状和方式。

霍笛现在才发觉自己队面前的人一概不知，而他似乎对自己知道很多。

“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单单对你投以关注？”科恩索斯淡淡地笑着对霍笛道，引起了霍笛脊背一阵发凉。是的，他对科恩索斯可以是一无所知。他对周围的很多人都一无所知，而他自己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并以为什么都在按计划进校

霍笛睁大了眼没有回答科恩索斯，他现在也不敢去看他，担心自己的表情会让科恩索斯明白什么。但其实像是科恩索斯这样的人，不只是从他的表情，也能从他的侧面推断出霍笛此刻的心情，而且也知道该怎么话，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保持沉默。

科恩索斯先是自己帮霍笛解答了前面一个问题，他道：“成为英雄的只是需要一次拯救人们的行为，像是把人们从末日里面拯救出来，或者屠杀人们传当中的怪物，也或者创造一个新的世界，而你就会是那个世界的神。”他解释，但是霍笛感觉他并没有清楚自己是不是有理由散布这种谣言。

科恩索斯似乎看出了霍笛的怀疑，他继续道：“谣言这种事情其实蠢之又蠢，因为没人能够控制它的散播。很可能你知道的只是一头恶犬，到后来散布一圈再次回到你的耳边，你就会发觉人们以为那是一只吞的混沌巨兽。”科恩索斯摇摇头，又，“它不可控，而且多半会朝向你不情愿的那一方发展，因为人们对恐惧的反应大过对新鲜事物的反应，一旦威胁到自己的性命，绝大多数人们都会表现出令人震惊的过激反应。这大概也算是生物的本能，不管你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绝大多数情况，都是会更加朝向不好的一面发展。你觉得，这对我有什么好处？”科恩索斯注视着霍笛，闭上了嘴。

霍笛严肃看向科恩索斯，他想要点什么来反驳，但是似乎什么都不出口，如果只是普通的玩笑话，他可以：“你拿一只狗来类比人类复杂的情感和社会活动，那你还真是有足够的自信和勇气。”或者是其他的，霍笛知道，想找借口来敷衍欺骗和逃脱的话，随便怎么找都会有，虽然很可能在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其实在真正明眼饶眼里，这种行为相当可耻，而且弱无能。这是拒绝接受真相的表现，谎言和面具从来都是华丽的外衣，而真相就是一捆尖利的刀龋

两人似乎沉默了好一阵的时间。科恩索斯笑起来，他拍了拍霍笛的背，道：“放松些，朋友，我们怎么都不会是敌人。再，就算真是我散布的谣言，事已至此你准备怎么办？把我送进警察局吗？让我告诉所有人，这是一个谎言？其实狩猎场里面什么也没有？你们都被蒙蔽在谎言里面了？让我们共同携手，抵制谣言的传播，共筑美好的社会？”科恩索斯的一套问句把霍笛问的有些茫然，霍笛看着下方的群雄崛起，高站在城市里面各个街头的桌上和汽车的车顶上，他们就像是被奴役的异种人群得到了解放。

但是隔着一个街区，以霍笛的目光看下去，发现了那边到来很多拉着警报的车辆，一长串车辆从车水马龙的路口穿行过来，所有的车辆都为他们让校这场闹剧要收场了，霍笛这么想到。

“但是你知道，事实上是本来真的发生了一些事的。”科恩索斯微笑道，“你从急救室里面走了出来，从那里面走出来身体还完整的，你是极少数，就跟我一早的时候看到的一样。”

霍笛转头看向科恩索斯，看见他金色的头发和英俊又刚毅的脸庞，他对霍笛继续道：“我没有散步什么谣言，这是上层的人自己散步的。”

霍笛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紧咬嘴唇，等着科恩索斯下去。

科恩索斯保持一贯的笑容，继续道：“狩猎场的人告诉外人是异变种，但是他们自己对内的人毫不避讳，他们知道是围墙破了一个洞，谣言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因为人们听见的和真正的不一样，有一些知道真相口头又不严谨的人，会一些多余的话。”

霍笛皱了皱眉，继续听着科恩索斯。

“但是！”科恩索斯突然抬高了音量，“那个洞口还并不是狩猎场管理层以为的那样，他是认为破坏的。”

霍笛一惊，感到不可思议，他不知道这种事情竟然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了，中午的时候厉微芒才告诉过他这个，但是现在流言蜚语造成的结果就已经影响了城市里面的所有人了。

他还惊异于科恩索斯的消息来源，这些消息如果放出去，势必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而且不止这点，他们有的人在故意散步虚假谣言，要的就是恐慌。”

霍笛看向科恩索斯，在他眼里的科恩索斯随时都保持一股优雅和从容。霍笛此刻就像是置身一汪深不见底的湖，越是往下，越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