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八章 我都是你的了,你还想抵赖吗?

泪眼婆娑的炏恬,穿着他喜欢的海棠对襟长裙,坎肩上的花纹极其漂亮:“穆森,我来接你离开。”

穆森拂开她的手,冷冰冰别过头:“你知不知道整个六界都在通缉你?”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我是怕连累我。”

炏恬侧着身体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极其温柔:“你对我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你放心吧,再过不久,这世上将没有我的对手!”

“你在做什么?”

“嘘——”

炏恬仰头亲过来,又笑,“不要多问,不然我就该生气了。”

“穆森,该用膳了——”

一道如黄鹂般温婉的嗓音飘进来,穆森来不及阻止,炏恬的动作的敏感总是先一步的咄咄逼人。

墙壁被砸出一个大洞,女子手中的菜肴洒得满地都是,杯盘狼藉。一把剑抵在女子的喉咙上,渗出细细密密的血痕:“她是谁?”

穆森看着她,神色平静:“不要伤害她。”

炏恬脸色阴沉,狠戾的眼神髣髴要将她撕成碎片:“这是你的新欢?”

两双眼睛彼此对视,却隐隐浮动着一股暗潮汹涌的戾气。

穆森率先败下阵来,几不可闻叹了口气,从以前到现在,他总是输的那一个:“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有资格拥有什么?”

下摆掀开,被砍断的双腿,裤脚空荡荡的,好似被世界遗弃的孤独孩童。

“这是谁干的?”

锋利的剑尖割破女子的脸颊,凶狠又毒辣的逼问,“是不是你搞的鬼?”

女子捂着毁了容的面颊,被吓得魂不附体,一个劲儿的抽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穆森……啊——”

又是一刀。

“不许你这么喊他!”

“炏恬,你住手。”

胸口一阵沉窒,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忽而又露出一抹极其讽刺的冷笑,“我现在遭遇的一切,全都拜你引以为傲的父君所赐!”

他掀起袖子,上头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骨头有明显的突兀痕迹,一看就是脱臼后再重新接回去的。

怎么可能呢?

父君如此疼爱她,就连她无法延续朱雀的血脉都不曾怪罪。

“你一直以为,他把所有的仙魔戾气过渡到你的体内是为了让你替他报仇,可事实却是,他要利用你的命,来换取他的自由!”

“不,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有巡逻的天兵天将听见忏悔室的声响,当即派人来把整个忏悔室包围。

穆森沉沉叹了口气,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无法离开这里吗?因为我放不下。”

他看着她的眼睛,却掀起一抹撕心裂肺的笑:“在这世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只有你。”

帝居重掌仙界,为他精心安排了一切,可他始终不肯离开这里,尤其是这间忏悔室,这是他们初遇的地方,也是定情的见证。

“仙界有你,可她却只有我了……”

这么一等,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就是五百多年。

可他等了那么多年的心上人,依旧执迷不悟:“你放心,等我杀了筳簿他们,再把整个六界搅得天翻地覆,我们就可以做一对无忧无虑的鸳鸯夫妻了。”

她握紧手中的武器,淬了火的眼睛迸射出狠戾的杀机。

钰暇还在昏迷,用术法潜入她的妖识中,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记忆片段。

“不行,再来!”

江蓠忙阻止她,把人‘端’到八仙桌上,影子居高临下,罩住她,要笑不笑的当口:“你还真想把她整成神经病?”

薜荔噘嘴,极其不满他替她说话:“她本来就是个神经病。”

顿了顿,又补充:“所有企图抢别人丈夫的女人都是神经病!”

江蓠的目光沉了沉,滚烫的温度锁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所有企图——”

话语戛然而止,她红着脸吐了吐舌头,“口不择言口不择言,你就当它是一阵风,飘过去就好了。”

“……”

他压下来,温热的气息包裹着两个人,“我都是你的了,你还想抵赖吗?”

她踹了他一脚,脸色沉红:“让开,我要找我的小侄女。”

某个人却想歪了:“这么喜欢孝?”

“那当然。”

这可是长姐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不过满月,就要受骨肉分离之苦,她可不干。

气鼓鼓瞪着昏迷不醒的钰暇,挥着大拳头:“昭质要是少了根头发,我就要加倍从她身上讨回来!”

一想到长姐泪眼斑驳的无措模样,她对钰暇的恨意就多添加一分。

对比,某人却是牛头不对马嘴来了一句:“饿不饿?”

“啊?”

前一秒还斗志昂扬,下一秒就成了小吃货,舔了舔唇角,“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江蓠牵着她的手,一前一后离开封住钰暇的结界。中间飘进来一阵几不可查的浅风,江蓠顿了下,走在前头的薜荔拉不动他,回头不解:“怎么停下来了?”

江蓠上去抱住她,报团取暖:“没什么。”

两人走远后,墙壁映出一道影子,结界内敛息的风逐渐显露出明晰可变的人形。

她走到昏沉沉的钰暇身边,打了个响指,面色困倦的钰暇逐渐清醒,眼皮堪堪张开,就被炏恬掐住命脉:“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哪里?”

钰暇一口气喘不上来,只顾着使劲的咳嗽。

“说啊!”

“在……在哪里……我不知道……”

“你不说,我就废了你的手脚和妖法,让你在尘世的泥泞里挣扎,又或者……”她故意凑到钰暇的耳朵旁,咬字极其清晰,“留着你的命,亲眼目睹江蓠是如何把薜荔迎娶进门的。”

钰暇的眼球变得狰狞又猩红,好似刚从刀山火海里捞出来:“我——绝——不——允——许——”

“说,她在哪里?”

“想知道我女儿的下落,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云淡风轻的浅笑从结界口幽幽飘进来,美妙悦耳的音律只应天上有,好似春回大地,万物正从沉睡中醒来,蝴蝶蜻蜓迎风飞舞,枝桠也长出了新的嫩芽。

炏恬看着丝毫没有痛苦之色的楚辞,顿时醒悟过来,自己这是上了他们的当儿:“居然耍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卑鄙!”

“比起你,我们还是入门阶段。”

帝居双手插进裤兜里,神色冷漠。

两人身后,薜荔抱着小昭质,满脸笑意的逗着:“我们家小昭质笑起来真漂亮。”

江蓠提议:“给我也抱抱?”

“你走开!”

薜荔用肩背挡开他的手,余怒未消,“你和长姐他们合起伙儿来演戏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

江蓠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委屈:“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吧……”

“只是什么?”

她甩过来一个‘我看你能编什么大道理的斜睨’表情,“不就是觉得我演技不好,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江蓠还在竭力亡羊补牢:“你这些天的表现挺不错的。”

薜荔当场就怒了:“我那是演的吗,我明明是真情流露!”

有哪个小姨在听到自己的侄女被绑架后还会笑嘻嘻的说:“哎呀没事没事,再生一个就好了。”

“嗯,我的错。”

夫妻间的小打小闹,有益于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不过及时的打住,才是男人包容大度的体现。

前头打得热火朝天,薜荔看得极其过瘾,好似在看现场直播的大片,动作连贯又不突兀,薜荔有些跃跃欲试。

“别去,他们夫妻俩正憋着一口气。”

尤其是帝居,从他遇见楚辞开始,就三番四次突破自己的底线,直至把底线替换成她,成为真正的护妻狂魔。

谁敢动他的妻子,谁就是往虎口上撞——关于钰暇飞短流长的谣言、炏恬在忏悔室碰到的穆森……都是他搞的鬼。

“明白明白。”

薜荔还记着仇,一把挥开他的靠近,“姐夫对长姐,一向护进心坎里。至于某个人,哼,连我姐夫半根手指都比不上。”

后半句的极度嫌弃,江蓠没听清楚。他护着一大一小,在地裂来临前,用结界把他们送到空中的安全区域。

炏恬不知何时练就了一分为二的分裂之术,分别缠住帝居和楚辞,对钰暇下命:“杀了那个女娃娃,我就让你得到江蓠!”

一团阴鸷的寒意刺破凛冽的夜风,猛朝薜荔攻去,她抱紧小昭质,用自己的身体抵挡那股汹涌沉抑的攻击。

一道迅疾的白影挡在薜荔身前,柔亮雪白的毛发迎风飘动,每一根发色都好似尖锐的细针,迸射出凛冽的寒意,一声嘶吼,把钰暇的攻击原地奉还。

钰暇步步紧逼:“你再护着她们,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化身讹兽的江蓠沉下脸,漆黑的瞳孔里浮动着数不尽的冷冽:“我护着我的,你攻击你的,何须要你客气?”

霸道的护驾,男友力max。

“哇诶......”

小昭质挥动着小胳膊,口里吐着泡泡。一双深紫色的瞳孔深邃如海,小小年纪,却拥有跟他父亲一样深不可测的眸光。

薜荔一手托起她的小脚丫,一手护在她的身后,提前打好预防针:“昭质,你记得,长大之后一定要找这样又帅又有魄力的男人,不论你怎么任性都无条件包容你。”

很多年以后,生活在俊美绝世堆中的昭质,经过长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之下,挑选男人的标准安全照搬薜荔浮于表面却又不落俗套的方式,让楚辞一度觉得自己的女儿恨嫁。

帝居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嫁不嫁都由她。自己的亲事自己做主,那时的六界已不需要用牺牲女儿幸福的和亲的方式来巩固和平。

言归正传。

帝居夫妻俩在对付两个炏恬时发现,不论它们把其中一个打得如何重伤不治,另一个总能在短短时间内将其迅速复原,就像是在打双人游戏,对方一旦加满血,就立即复活,怎么打都打不死。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到她的弱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静默交汇,默契颔首。

两人前后交替上前,在错身的刹那掌心握住,十指紧扣,旋身之时脊背相抵于一处:“你想对付哪一个?”

楚辞抿唇浅浅一笑:“不应该是问我怀疑哪一个是她的分身吗?”

大掌紧紧包裹住她的小手,还趁机捏了一下,极其了解她:“你选择哪一个,哪一个就是真的。”

这次换她来反问:“那你觉得她的弱点在哪里?”

帝居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挖坑:“要不我们来打个赌?”

“......”

大哥,这人命关天的时刻,居然还有心情打赌?你真以为是过来逛街、旅游、做SPA的吗?

“赌注是什么?”

心里这么想,口上却很诚实。

“你希望赌注是什么?”

这人......真的是够了!

赌注都没想好,跟信口说废话有什么区别呢?

楚辞挥手抵挡四周一连串黑翳凝结而成的雾障,脑中灵光一闪:“你输了,每天就得抱女儿十次。”

自女儿出生到现在,他抱女儿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帝居攥住妄图通过隐身而朝百会穴刺下来的炏恬分身,面无表情撕成两半,几不可闻叹了口气:“......能不能换一个?”

楚辞忙里偷闲哼了声:“不行!”

“那我赢定了。”

楚辞接收了这个信号,握在一起的手默契松开:“那就看看谁笑到最后咯。”

感觉这就是一场升级打boss的游戏战,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炏恬分身跟地鼠一样,楚辞收起丝桐古琴,变出一个小铁锤,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还玩得不亦乐乎。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炏恬好似一头癫狂的野兽,被楚辞的笑容刺痛了眼睛,自己满心燥怒,他人凭什么可以笑?她要整个六界的生灵,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必须听她的,也只能听她的!

不过是个圣女,碰巧成了女娲的徒弟,有什么了不起。

笑吧,尽情的笑吧。

过了今天,你就再没有机会笑了!

她露出一抹阴森冷鸷的沉笑,悄无声息藏在猎猎的寒风中,浑身笼罩出一团又一团的黑翳,化成数不清的朱雀:“楚辞,给我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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