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监视
雷蒙德在办公室里神情悠然的喂着金鱼，像把自己置身在了另一个世界里，一个只有他自己的世界，不知道脑子里又想起了什么，时不时还会笑一笑。马特带着一阵风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二话不说做到了雷蒙德的面前，打断了他的兴致，一脸坚定自信的神态。
“门在那边。”雷蒙德一下脸沉了下来，看着鱼缸，头也没抬指了一下门口说。
马特回头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说：“怎么了？”
“这道门是干什么用的，你不知道要先敲门吗？出去。”雷蒙德一边逗着金鱼说。
马特沉默了一下，走了出去，把门关上，又重新敲了敲门。
“进来。”
马特坐到办公桌前，那个他一直没有做过的位置，一直都是尼尔坐的位置上，说：“我需要几个人，盯着那个女人。”
“她有什么问题？”
“我怀疑她和这件案子有关，甚至很有可能参与了这件案子。”
雷蒙德这时才抬起眼皮，看了眼马特，整理了一下西装，坐到椅子上，似笑非笑地说：“你的意思是，你怀疑维多利亚是凶手？”
“至少应该是从犯。”
“应该？还从犯？因为刚刚的死者是维多利亚的丈夫，你把她叫到这里问话，我可以理解，现在又跟我说她是凶手，你说话之前动动脑子好吗。”
“之前我一直认为第一和第二死者完全没有交集，根本查不到什么线索，其实这个联系两人的关键人物就是尼尔，凭两人的社会背景，社交圈子，我不认为会有人能憎恨他们到这种程度，不仅杀人，还要切割尸体。之前尼尔和我说过他的童年，当时我真的觉得很惨，我很难理解他是怎么度过那样的童年的，凭他的经历，我有理由相信他就是主犯，至少他的怀疑最大。第一和第二死者，同样都对他的童年造成巨大的影响，亲人的冷漠、背叛，童年的孤独、无助、恐惧，这些情感是会慢慢积压的，他一直压抑，直到一些事情的发生，才让他把这种情感释放出来，付诸行动。这件事可能就是他要遇到到一个可以完全信任，又可以为他做出任何事情的人。”马特站起身，对雷蒙德激动地说。
“你说的这个人就是维多利亚…”雷蒙德若有所思的说。
“没错，这个人要帮他完成整个杀人计划，制造出不在场证据，故意将警方的视线锁定在‘凶手是个女人’上面，彻底地排除掉所有男性的嫌疑，更不会联想到尼尔的身上，而维多利亚又给自己制造出强力的不在场证据，就是她的婚姻，金尼的死亡也许就是和这个强力的‘不在场证据’有关。你刚才跟我说，他们在两年前一直关系密切，形影不离，直到两年前，他从来没有说过分手或是发生了什么事，对吗，第二死者是一年前失踪的，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被关在那个房间里。我可以怀疑，这是他们共同策划出这个连环杀人事件，之后便假意分手，消除旁人的怀疑，一人到国外结婚，而一人又整天醉生梦死、沉迷女色，而尼尔到底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生活呢，至少我从没见过他和任何一个女性在一起，就算是去酒吧的次数也是可以数的出来的。随后，在一年之后，开始杀人行动。到了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找不到任何证据，两人又重新在一起。并且，莎朗塔特是维多利亚曾经的同学，同样两人都是在英国，冒充她的身份也不足为奇，两个目击证人口中形容的身形样貌也和维多利亚极为吻合，这不可能只是巧合。”马特看着雷蒙德，而雷蒙德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依然像在想着什么，马特又继续说道：“况且，尼尔连童年那么私密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说，为什么他结束一段十五年的恋情却只字未提，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里面一定有不能说的事情。”说完马特脸上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
雷蒙德闭着眼睛，用手摸着自己的脑门，沉默了一会儿，说：“有证据？”
“暂时还没有。”
“凭直觉？你跟尼尔在一起，好的没学会，乱跟我谈什么直觉啊，没证据啊什么的，有证据再说，警队资源是凭你直觉随便用的？我直觉你是个女的，我是不是要找几个人天天盯着你，看你什么时候上厕所，上的是男厕还是女厕啊？还是找几个人把你裤子扒了，拍个清楚点的照片让我看看啊。”
“这次我真的很有把握，你一定要相信我，只要你能给我几个人，我一定能找到证据。”马特坚定地看着雷蒙德。
“我凭什么信你，胡子都还没长出来的人。”
“如果找不到证据，我引咎辞职，况且这件案子拖了这么久，我现在有足够的信心破案，只是需要人手，你也不希望这件案子一直拖下去吧。”
雷蒙德想了想，说：“好，给你这个机会，你给我一个期限。”
“一个星期。”
“好，出去吧。”
马特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对雷蒙德的感激，点了点头，站起身便走了出去，出门时还不忘回头冲雷蒙德笑着又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这才把门关上。
雷蒙德难得地动了回脑子，但还是不太清晰，看着关上的房门，心里默默念着：但愿这个黄毛小子所说的只是猜想，尼尔，不要让我失望。
酒店附近的烤肉店生意并不是很好，价格贵，肉质也不怎么样，服务态度更是一般，尼尔和维多利亚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正享受着眼前满满一桌的食物。
“我要找老板要个绞肉机。”维多利亚夹起一片肉说。
尼尔的心情并不是太好，时不时地望向窗外，对维多利亚的话也没怎么注意，应付地说了句：“怎么了？”
“你看，刀切都切不断，叉子也叉不进去，让我怎么吃啊。”维多利亚咬着嘴唇使劲地在盘子上切着肉，看起来很滑稽。
“你可以把它直接吞进去，它在胃里就化了。”尼尔手肘支在桌子上抽着烟，盘子里放着一块维多利亚给夹给他的肉片，已经风干了，却也没有动过，烟灰缸里慢慢盛着满满的烟蒂。
“你吞一个我看看。”
“我不饿啊，真饿了生的也吃了。”尼尔说完，笑着弯了下嘴角。
“行了，别看了，快吃饭。”维多利亚看了看窗外，又看着尼尔，用刀敲了两下桌子说。
“以前都是我监视别人，这次位置变了，感觉有点别扭。”尼尔说完，低着头淡淡地笑了一下。
“谢谢你。”维多利亚放下刀叉，一只手伸过来拉住尼尔的手说。
“怎么了？”
“你肯相信我。”
“我只有你，除了你，我不会相信任何人。”尼尔想，可能现在他唯一不相信的就是自己。
“只要你相信我，爱我，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情。”
这句话让尼尔的心突然一颤，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感到害怕。
此时，马特正和几个同事坐在餐厅对面的车里，监视着着尼尔的一举一动。马特没有避讳，甚至有些过于明显，他并不介意尼尔认识这辆车，甚至说这种监视的状态就像是一种对峙或者是挑衅。
“这个位置是不是太明显了？”一个警员说。
“位置再隐蔽，他也会发现，不如就像现在这样，盯死他，让他吃饭睡觉都觉得有人在旁边看着。”马特说道。
“我们就一直看着他们吃饭吗？”
“都说了二十四小时。”马特回过头，瞥了一眼那个警员说。
“连着这几天，大大小小的饭馆，酒吧，商场，游乐场咱们都去过了，这些年我没去过的地方这几天全去遍了，就差厕所还有跟着他们回房间了，他是尼尔，也跟我们一样是警察，是不是你搞错了。”
“让你盯着就盯着，那个女人和他都要盯紧了。”马特的头一动不动，眼睛像长在了尼尔身上。
“咱们走吧，我也没心情吃了。”维多利亚将纸巾打开，对折了一下，擦了擦嘴角说。
“你先回酒店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维多利亚看着尼尔，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早点回来。”说完便起身走出了餐厅。
尼尔见她已经走出餐厅，便拿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夹在手上，继续看着窗外那辆熟悉的车子。
“你们继续盯着她，我盯着尼尔。”马特说完便打开车门下了车，坐在了路边。
尼尔见车开走了，只有马特一人留下，便走出了餐厅，他沿着这条路慢慢的向前走，马特也站起身，在路的另一边随着尼尔的步伐慢慢前进，两人并排，尼尔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低着头，若有所思的走着，而马特则始终没有将视线离开过尼尔，两人之间隔着一条窄小的单行车道，不时会有远处开来的车从两人之间驶过，两束灯光由远至近，又由近至远，带起一阵尘土。
又一辆车从两人之间驶过，尼尔一错身，拐进了旁边的小巷里，马特见没了尼尔的踪影，马上冲过了马路，向小巷跑去，像逼急的猎犬在追赶一只兔子，远处的车灯打亮了他的头发和飞起的大衣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