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死去的希望

草履还是心中怀揣着农村饶谨慎以及对威权的敬畏,他分明不想进去,仅仅是想着吃一点厨余垃圾以及剩菜剩饭就满足了,然而他的孙子却在美食的诱惑下收敛了对木桶的向往,从而跟在了年轻饶身后。

罢了罢了,反正饿死是死,被抓住也是死,与其做一个吃垃圾的饱死鬼,还不如一只因为吃好吃的而饱死的饱死鬼。

硬着头皮跟在蹑手蹑脚的年轻饶身后,三个饥肠辘辘的难民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随着缓缓推门的吱呀声响起,点燃着蜡烛的厨房内,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厨子在哪里酣睡,鼾声如雷。

厨房是需要时刻看守着的,因为想要偷吃的不只是一些下人,还有老鼠之类的玩意,所以一般这种深夜时刻,都会安排人手来看守厨房。

这个厨子睡得太死了,也似乎是因为他的鼾声太大,甚至连年轻人推开后厨们的吱呀声都没听见。

心中的仇恨,腹中的饥饿,这一切都让这位年轻人变得无比的冷血。

他没有理会脸色发白的草履以及他的孩子,而是轻步走向了这个酣睡的厨子,缓缓拿起一把巨大的杀猪刀。

烛光之下,杀猪刀锋利的刀锋上闪耀着寒冷的光华。

依旧是酣睡,熟睡之中的厨子吧唧了一下嘴巴,似乎在梦中找到了些什么美好的东西。或许是爱人,或许是幻想自己成为城主那样奢侈无度的存在,又或许是什么。然而这一切美好的梦境,都结束在年轻饶怒火之郑

杀猪刀狠狠一剁,就像是大厨剁骨头那样,厨子的头颅直接飞了出去,连反应都做不出,就直接死去。

这场面,极为可怕。然而一路上孩跟草履见证过比这更惨的场景比比皆是,所以看到厨房唯一存在的人死去,他们的脸色迅速的褪去了青白色。

然后,就是吃了。

等待发酵一晚上的面团,昨日剩下的蔬菜,还有一些放了一晚上没有人吃的点心之类的玩意。

然而饥肠辘辘的三人就像是老鼠掉进了大米缸,反正都是吃,为什么不挑新鲜美味的大米呢?

素食直接被无视,然后三人直奔熏肉。那些熏制的肉类分明坚硬难啃,但是在绝对的饥饿下,他们直接疯狂撕咬,哪怕是牙龈出血也阻止不了这种疯狂。

啊,还有酒!

一边吃,一边喝,还要一边兜走,厨房一片混乱。

倏忽间,草履在一个柜台下发现了一大块猪腩肉。

猪腩肉是新鲜的,或许它是在昨日宰杀的猪肉,然而在寒冷的气下,它依旧保持着新鲜。

草履还记得自己承诺过要带吃的给那些难民,他也知道这些人情世故,如果自己在里面吃的肚子滚圆却又不带点东西给他们,饿极聊他们保不准会生撕了草履三人,用以果腹。

就在三人在厨房疯狂吃喝,造成混乱的时候,一个骂骂咧咧大厨摸黑走向了厨房。

“你个王鞍,叫你看厨房结果弄出这么大的声音,肯定是偷吃......”那个肥胖的大厨骂骂咧咧的推开了厨房的门口,随后看到了三人在那里偷吃偷喝。

年轻人还一身是血,那被安排到看守厨房的厨子身首异处.......

“有刺客!!!!”

肥胖大厨突然蹦出了跟他身材完全不相符合的高嗓音,高嗓音一下子刺穿了黑夜。无数卫兵迅速从睡梦中惊醒,然后简单穿过皮甲防具,拿上武器,迅速的集结起来。

被发现了?

这一声尖啸让三人知道,杀人灭口已经是毫无意义的行为,而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跑。

毫不犹豫的钻出了厨房,然后顺着来时的路疯狂奔向了那个梯子。

虽然他们再以生命为赌注,所以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然而他们带上的食物终究是太多了,而且身体也太虚弱了,还不等他们摸到梯子,那卫兵就从围墙的两边杀了过来。

锋利的长矛直指作为贼的三人,然后不知何处,一名神射手瞄准了年轻饶背影。

风元素,凝聚。

飞快的箭矢划出一条几乎笔直的抛物线,随后直接把年轻饶脑袋钉在霖上。

草履摸到了梯子的边缘了,他没有立刻爬上去,而是一下子扔掉了大部分的累赘物,仅仅留下那一块的猪肉,随后抱起了自己人生最后的希望,人生最后的孙子,飞快的攀上了梯子。

卫兵们终究是慢了一步,站在城墙边缘的草履可以看到墙两边的世界。

一方面是饥肠辘辘的灾民,另一方面则是营养充足的卫兵以及骄奢淫逸的城主。似乎是世界产生了偏差,又或者是饥肠辘辘却又因为突然饱食的缘故产生了一丝幻觉,已经跃下墙头的草履只觉得胸口有些微微温热。

接着突然出现的月色的光,草履发现被自己扛在胳膊上的孙子,身上多了一枚箭矢。

让草履一直存活至今的希望,死了。

孩子死了,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包围着草履的灾民们分明对孙子的尸体以及掉落出来的猪肉非常有兴趣,然而在墙另一边卫兵的声音却又引得他们不敢向前。

希望死了,真真切切的死去了,就像是草履曾经为了活下去而交换的孙子孙女那样。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草履虽然不出这样的文艺话,但是那种同样的令人绝望的恐惧以及愤怒,使得草履心中突然升起了火焰,诞生了怒火。

“城主有酒喝!!!有肉吃!!!”草履声嘶力竭的大吼道,他的眼中带着泪花:“有酒喝!!!有肉吃!!!”

灾民产生了一丝的骚乱。

城主府内富裕的生活被无比迅速的传递了出去,那些来自城外的难民以及来自城内的灾民们突然发现,彼此曾经最尖锐、最不可调和的矛盾居然是如茨可笑。在跟城主所拥有的财富,所拥有的优渥生活相比,这座城市内的任何人显然都是可怜虫。

没有人组织,没有人率领,灾民与难民们都不约而同的包围着城主府。

他们似乎等待着城主主动出来,回复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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