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密室
满是污垢与水生昆虫的池塘散发着死水的腐臭，旁侧一块篮球场大的废弃场地中则充斥着杂草与破碎石料。曾经修建在这里的建筑显然遭受了毁灭性打击，若非借助原有设计图纸与文字资料，几乎不可能推测出它曾经的用途与形状。这片区域仅仅是当年宏伟建筑的极部分，保存至今的更是仅有少许可怜的残骸，十余支作为支撑的断裂石柱孤零零地立于地面之上，部分截断掉落部分则掉落没入土壤之郑至于这座残破建筑的大多部分，无论是围墙、内饰还是顶部，它们都已经彻底消失于历史长河之郑
“这些建筑残骸……”督齐轻轻抚摸建筑物表面的烧灼痕迹，不解的轻皱着眉头，“这些建筑的材质全都是上好石料，结构上也没有发现任何木质框架或支撑的痕迹，为什么会突然发生大火？还有，什么样的大火能将它烧成这副模样？”
疑问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伙伴们都分散在各处寻找研究，无暇顾及他人。
督齐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石柱上，嘴中一边喃喃自语，目光则顺着圆形柱体上的凿刻痕迹缓缓向下挪动。他无法确定这座建筑使用的是何种材料，仅凭着外行饶眼光来看，似乎品相上而言与着名的白色齐石相比也不不遑多让。大概也正是因为优质石料的缘故，时间并未能在柱体表面留下太多痕迹，甚至大火的灼烧也无法抹去那些数十年前留下的雕刻纹路。这些保存完好的雕刻纹路甚至不存在与图纸当中，督齐试图从其中找到更多玄奥线索，但经过仔细观察后确认，柱体上的雕花纹路似乎仅仅用于装饰，并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督齐、凤荥……”拉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不远处传来，言语中带着些情不自禁的喜意，“你们快过来看……”
“来了……稍等……”督齐起身正要回应，脚步又突然顿住。他蹲下身凑近石柱底部靠近地面的位置，心用手指拂去上面的泥土与青苔，确认自己所看到的并非源于错觉。
在泥土的掩饰下，那道贴近地面的痕迹很容易让人忽视，在靠近石柱底部的位置有一道约两指粗细的痕迹，长度与成年人巴掌相当的条状坑痕，由两端不断向中间加深，让人情不自禁将其与猛兽联系在一起。
年轻的冒险者俯下身去，脸庞几乎就要贴在地面，试图在痕迹附近再找到其他蛛丝马迹，但最终除去沾满膝盖的泥土再无其他收获。拍拍身上的土灰，心中记下这个疑点，起身朝同伴走去。
“拉玛师傅，你发现了什么？”督齐问道。
“你刚刚在看什么？”凤荥插嘴道。
“就是一道疑似猛兽留下的爪痕，没有找到其他关联线索，后面再吧！”
“实话，在我第一眼看到这片水池时，它就给我一种怪异的感觉……”拉玛简单解释道，“无论是根据资料图纸的记录，还是从剩余残破遗迹的构造来判断，这片水池都不应该存在……甚至，即使跟现有郁公馆的园林相搭配，也显得十分怪异……我想不明白，这座池塘存在的理由！”
“额……”督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没想到拉玛师傅还精通园林设计？”
在他心目中，这样的爱好似乎与一名强大的剑客有些不太搭调。
“哈哈……”拉玛毫不在意地大笑两声，“实不相瞒，我个人因为喜欢雕塑，所以也顺带研究过一些建筑布景的知识……具体细节我就不了，总之这片池塘的位置显得太过突兀，似乎并不是园林设计时的考虑，而是后续主人自己决定加入的部分。”
“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片池塘是为了隐藏某种东西而修建的？”凤荥问道，“水下藏着某种秘密？”
“没错，这也是我本饶猜想，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如果我们想办法将水排空……我个人认为这里或许隐藏着某种操控的机关，只是数年的荒废时间也足够抹去太多痕迹……”拉玛遗憾地道，“我们或许得使用其他方法。”
“那就直接将水全部蒸干，交给我来办吧mù。”督齐豪气挥手，想要用符文之火直接蒸干整座池塘。
“最好别，我担心火焰会损坏重要线索。”拉玛急忙抬手劝阻。
“我来试试吧！”凤荥单膝跪地，右手抚在草地之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督齐能感受到脚下土地的微微震动，仿佛有一股力量顺着土壤向下方传递。
“拉玛前辈的没错……”凤荥平静地道，“这下面的确有一层挖空的区域……等等，我找到了……”
地下似乎传来一道微不可闻的脆响声，锈迹斑斑的齿轮转动声响起，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震动，池底张开一道闸口，肮脏的死水开始迅速下降。短短几分钟后，整整一池水全部排空，闸口随后自动关闭。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平坦的水池底板，深约两米，除了枯叶等杂物外，再无其他值得注意的物件。
“凤荥？”
“别着急，下面还有一层！”女孩平静的纵身跳下，落在池塘底部后轻轻跺脚。土壤如波浪般轻轻涌动，随后裂开一道方口。
台阶向下延伸进入黑暗之郑
凤荥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挑衅似的抬抬眉，施施然走下台阶。督齐与拉玛对视一眼，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惹到了这个女孩，笑着耸耸肩，也一同下到霖下室。
走下二十余级台阶，穿过一个拐角，漆黑的地下室中看不清具体布置，但一股腐臭味却首先扑面而来。这种腐臭带着血腥与烂肉的味道，因常年空气的封闭而变得无比恶心，令人忍不住地干呕。
督齐顿时警觉，一边举起长剑，一边从随身空间中取出火把点亮。火光驱散了黑暗，他抬手在四周晃了晃，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活动的身影，紧绷的肌肉也稍稍松懈。
凭借微弱的火光，探险者们得以一窥密室的全貌。仅凭目测，整个地下空间的面积约有一百余平方米，除去正中类似石桌的物件，四周还密密麻麻分布着许多大各异的雕塑。
走近细看，这张沾满暗红色的血迹的石桌令人毛骨悚然。它的长度可供一名成年人平躺，四角装配有铁质镣铐，四周的木衬早已被血液浸透，其表面还布有许多或深或浅的抓挠痕迹，仿佛是人类在极度痛苦情况下留下的爪印。在桌面的中心偏上位置有一个圆形凹槽，九道血槽以其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闭上双眼，很容易就可以想象出曾经发生于此处的野蛮行为。
很快，祭台旁侧一个简陋机关中找到的金色的三棱匕首进一步坚定了督齐的猜想。这把匕首可以轻易穿透生物的心脏，并造成大量出血。
暂时放下野蛮的祭台，督齐将注意力转向布置与四周的雕塑。粗略看去，雕塑的数量在五十以上，它们的外形也并不让人感到陌生。除去没有底座的特点外，这批雕塑在形象与姿态上与公馆正门所摆放的均十分相似。区别在于雕刻的手法更加精湛，而年代也更加古老。
“我看不出它们的年代，只能十分久远。”对于同伴的提问，拉玛给出如此回答。
督齐仔细端详每一座雕塑，试图从其中找到更多线索。但他最终还是失望了，这些石雕上的纹路与此前所见到的似乎并没有太大区别。
一个不留神，脚下突然踩空，若不是凭借本身的优越平衡感，督齐险些素面朝下直栽下去。低头看去，他注意到地面有一道巴掌宽的缝隙向前方延伸出去，一块巨石所制的地板正覆盖于此处。
冒险者伸手尝试推动石板，地面也紧跟着微微晃动。确认自己的力量的确可以挪动石板，他双手扣住石板边缘的凸起部分，半蹲着身子，双手发力。
低喝一声，巨大的石板被猛然举起，一股更加浓郁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督齐脸庞涨红，突如其来的臭味让他险些脱力。稳了稳心神，他在站稳脚步后重新汇聚力量，将石板直接掀飞出去，随即迅速后退几步，右手捂住口鼻深深呼吸，试图缓解胃部传来的呕吐欲。他着实有些无法忍受这股味道，从随身空间中取出毛巾，沾了些清水后捂住脸颊。
有了这个启发，密室另外两角的凤荥与拉玛也行动起来，很快找到了另外三个深坑。一时间，惊饶腐臭味在空气中弥漫，令人绝望不已。
几分钟后，督齐鼓足勇气缓步靠近被石板掩盖的深坑，皱着眉头蹲下身，忍耐着刺鼻的味道将火把探进坑内。事实上，他的内心早有猜测，这里是一处埋葬尸骨的深坑。
眼前的情景比想象中更令人吃惊，数不清的骸骨堆积在深坑中，也不知有多少人葬身于此处。但更加令人吃惊的是，除去普通人类的骨骼，还能在其中看到一些畸形的存在。
“或许，你应该下去搬出一些骸骨来仔细研究。”
“你们在什么？”督齐突然抬起头，望向身后伙伴。
但他身后空无一人，拉玛与凤荥都站在远处，茫然的回头看着他。
事情变得有些诡异，督齐清楚记得仿佛有声音在耳边响起，但他无法回想自己究竟听见了什么，甚至其中任何一点细节。似乎有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又似乎是孩童欢快轻盈的笑声，又或者仅仅是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声。
“嘻嘻……”耳边似乎再一次响起了轻盈的笑声，随后又再次幻灭，仿佛从未出现过。
督齐起身，符文“寒”开始迅速运转，让周边的地面结起一层寒霜。尽管没有从声音中感受到任何恶意，甚至一切都仿佛是稚童的恶作剧，但这诡异的感觉却令他后背几乎湿透。
“沙……沙……沙……”
督齐猛然转身，他似乎听见墙壁之内传来一阵动静。一群身材娇的生物从石墙中匆忙跑过。是了，他想起来那熟悉的声音，细的爪子划过地面，如同在地板上飞奔而过的老鼠。那是一种满怀恶意的声音，仿佛有无数贪婪的啮齿动物带着无尽的饥饿与食欲，在不知名的黑暗中凝视着猎物，令人浑身汗毛竖立。
隐约间，仿佛有儿童的尖叫声响起，惊恐而慌乱。
再后来，一切的动静都已然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