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理由
灰蠕在地面留下了十余个超过直径超过两米的的不规则孔洞，这些坑道蜿蜒扭曲着向斜下方延伸。黑暗与狭窄，仅仅站在洞口便可以感受到地底深处传来的压抑福你永远无法确定，下一个拐角处等待你的究竟是什么。
督齐操纵着鬼卒心地向前方探索，他看到通道的岩壁上有许多被尖锐物体戳出的凌乱孔洞，显然是由穿行于茨灰蠕留下。继续向前，陡峭的通道逐渐变得平缓，直到新进了约两百米距离。这里，是目前督齐可以操控的极限。
“督齐，有发现吗？”枭馥脚步轻巧的走过来，单膝跪在洞口边问道。
“没有危险，也探不到头。”督齐摇摇头，“你们呢？”
“很有趣……”枭馥将对话转到了好友系统当中，“我们解剖了灰蠕，拿到了一些有趣的情报。”
“灰蠕：一种全新出现的生物，属血噬界，归类于沙影目钢质属刀凯种，为刀铠劣化种。通常属性：血气C，元素E，体质C，感知C，敏捷E，狂暴D；弱点：行动迟缓。”
“如何？想到什么了吗？”枭馥甚至还生出一丝玩心，考校起伙伴。
督齐点点头，轻笑两声回应道：“嗯，与过去的的风格完全不同，就好像来不及书写，只能随便用一些资料凑数。”
“而且，他们非常了解这些生物，甚至还进行了详细的类别划分。”枭馥站起身来，拍掉膝盖上的土灰，“那边的争论也结束了，我们差不多准备出发吧。”
身后不远处，凤荥自提出与也是一起行动的计划，便遭到几乎所有饶反对。督齐倒是无所谓，从此前的举动来看，这位王女殿下还算比较友善，自身实力也足够强劲，可以给他们提供不的帮助。但另一方，以嵊烟、简嘉为首，统统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太过危险，这是他们提供的理由。地底通道狭窄黑暗且没有任何岔路存在，一旦在其中遭遇强敌，不仅战斗手段受限，也几乎无路可逃。退一步讲，即使能够击败怪物，这些没有任何支撑的通道也毫无安全性可言，战斗的余波很可能可能造成通道崩塌。在那样的情况下，人类几乎毫无生还可能。
嵊烟了解这些回生者，他们可以不惧死亡，但王女殿下却不校
经过十余分钟秘密而激烈的辩论，不知凤荥使用了何种理由，最终竟服了所有人。
“四位……”嵊烟犹豫着斟酌话语，“感谢各位对此次行动的付出。如果可以，我很想跟各位一同下到地底调查，但是……总之，请万分心，这世上没有毫无代价的收获。”
在嵊烟看来，世间万物总会遵循一些规律，复活是一种堪称恐怖的强大能力，但是站在他的高度，一些更为稀奇古怪的能力也不是没有见过。等价交换是永恒不变的真理，越是身负强大能力，所要付出的也就越多。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在督齐耳边轻声交代道：“心一点！我不知道你们的能力究竟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请谨记一点，世间万物都遵守着平衡的原则。你眼前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全部。”
“谢谢……”
“也请你们尽量护佑凤荥那个丫头……当然，她的能力不会给你们拖后腿……只是性格，你们会明白的。”
嵊烟太了解这个好友的女儿，从装束、举止等方面来看，她丝毫不像一名公主；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她无意就是一名公主，比如……倔强。从凤荥提出建议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不可能服这个丫头放弃，此后所做的一切尝试，不过是出自长辈的担忧与责任。
嵊烟的话令督齐有些心不在焉，的确交换大多时候都处于等价，而生死这样的事更不可能随意马虎。所谓献给死神的灵魂献礼绝不像表面那个简单，而依旧背负于身上的，所谓怒阎的凝视，他至今也没有任何头绪。
或许在这一次任务结束后，他应该找源雅好好聊聊此事。
借助绳子与匕首，几人沿着灰蠕留下的痕迹下到其中一个孔洞底部。督齐燃起火把，让鬼卒继续向前方探查，他本人则领着伙伴们缓缓行进。行走于漆黑的地下通道之中，这种诡异的安静令人十分难受。督齐曾经走过更加黑暗孤独的道路，但一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与他并肩而行，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尴尬。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在于，一路走来他们都没有遇到任何岔路。
年轻的野侍认为得自己此时应该点什么来活跃尴尬沉闷的气氛，但情商不高的他哪里知道该些什么。“王女殿下可真是英勇，你其实可以不用跟我们一起下来冒险”他斟酌了许久后，决定如此道。
“督齐先生，无论最近发生的事情究竟预示着什么，但任务的初衷仅仅是为了石冠城，为了洛奇家族。作为石冠城的王女，作为父亲的女儿，我有义务这样做。”凤荥用清冷的目光瞥了督齐一眼，她的声音很平静，嘴角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情究竟如何，“如果这片土地之下隐藏着什么，我作为王室成员必须第一个知晓。”
“啊，是这样吗？”督齐抓抓头发，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得如此直白，“我还以为你会一些人民大义之类的话……”
“我的父亲……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不喜欢让我们接触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得承认，最初见到你们时，我的印象并不好。你们的行为与传闻中的白玉骑士相差甚远，当然……你们只是野侍……”
“额……”督齐歪歪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句话。
“噗……”
督齐听到身后传来微不可闻的笑声，即使不回头也知道一定是奎衢那个家伙在嘲笑他。“兄弟，你可真会聊。”调侃的声音通过系统传入他的脑海。
“笑什么笑，信不信我揍你丫的！”督齐恼羞成怒就要骂过去，谁知奎衢直接切断了连接。
“但我很快发现了你们的不同……”凤荥继续道，“我得道歉，如果不是简嘉他们的作为，各位也不会下到地底冒险，对吗？”
“也许是吧……也许又不是……”督齐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个准确答案。
“那么，理由又是什么呢？又或者，你们为什么要加入此次行动，仅仅是为了酬金？”
“不……不是的……”督齐摇摇头。
“所以，我很羡慕你们！”凤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憧憬，“即使没有任何理由，也可以去做一件事情。没有人会限制你们的想法，仅仅需要遵从自己的本性。”
督齐突然明白过来，她为什么执意与他们一同冒险，又想起帘初嵊烟单独面对青戾时展露的豪迈。许多时候，他们不得不隐藏自己。但玩家们真的值得羡慕吗？
“的确，在你们外人看来，野侍自由而不受拘束。但千万别这样，想走的路永远都比别人铺平的路难走，我们所付出的代价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他苦涩一笑。
“那么，支持你走下去的动力又是什么？”她继续追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激动。
“为了什么？当然是回……”督齐下意识想要作答，可刚到嘴边的话又让他咽了回去。他做的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找到回家的方法吗？如果只是这样，他应该跟随其他玩家一同行动，背负着怒阎凝视状态的他可能随时会在外面死去。
“是啊！为了什么呢？时候我看过许多故事，憧憬这无数英雄的冒险与史诗，但所有人都告诉我，那只是幻想。现实也，我必须平常的或者。直到后来，我拥有了真正的机会，去经历那些过去不敢相信的刺激冒险。我想探索失落的文明，我想解开无人知晓的秘密……是的，我厌倦了过去的平淡无奇，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他笑了起来，如同孩童时期在草地中找到了许多有趣的蚂蚁。他趴在地上，观察着那些微生物的一举一动，如同发现了一个全新世界。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丝金光从他眼中一闪而过。“谢谢你，过去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才是真实的我。”他仿佛扔开了沉重的包袱，浑身有种无法描述的轻松感觉。
“督齐……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奎衢目瞪口呆的道。
“不用谢！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凤荥低着头，声答道，“我终于明白嵊烟大……嵊烟叔叔为什么如此重视各位。你们与众不同，而且十分优秀”
在空洞中行进着，众人逐渐放下压力。枭馥低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但围绕着他盘旋的间隙匕首却从未停止，任何移动都会立即引发他的回击；源雅则是心无旁贷地挥动手指勾勒符文，在空气中留下五彩斑斓的痕迹；至于奎衢，一副八卦眼神看热闹的奎衢……不提也罢。
不知是因为奎衢的眼神，还是不习惯他人如此真诚而露骨的表扬，督齐认为气氛变得越发尴尬起来。脑子开始胡乱运转的他在思考该用什么来回复对方。“那个……我感觉羽川那子跟你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他问道。
“伟大的雪灾之神乌霁，请你赐给我一个意外，突如其来的陷阱也好，一个奇怪的传送门也好，请你让我离开这支队伍吧。是的，我想要单独一人冒险……再这样费尽心思寻找话题，我会崩溃的。”督齐在心中大声呼喊道。
“我跟他有婚约！”凤荥突然抛出一个巨大的八卦新闻，“虽然只是父辈的酒后戏言，父亲与月籍叔叔也并不十分在意约定，但也会找机会撮合我们。我和阿羽从一起长大，与其是娃娃亲，更像是姐弟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啊……”
“他从性子单纯，很容易吃亏，所以也请你在力所能及的地方能多照顾着他一些。”
“那是当然，羽川这子大概算是我来到这个世……咳……来到南方之后认识不多的朋友之一。”
督齐突然想到自己曾经承诺给羽川做一套装备，但近期太过繁忙，几乎抛在了脑后。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绝不会随意食言。想到这里，他不再话，一边分心操控鬼卒，一边思考着该用那种怪物素材来打造这套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