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不速之客
联邦历4年4月25日
我很难用语言去描述那伟岸的身姿，即使作为一个面对异形怪物的人类，我也忍不住为之赞叹。相较于灰蠕，他们就像是反派的两个极端，一个面容丑陋且扭曲的贼人，另一个却是带着邪异帅气的暴君。
这些令人着迷的生物，根据系统图鉴的提示，名为“刀铠”。
相比起身体臃肿庞大的灰蠕，刀铠的体型大约只有其一半，浑身被类似金属一般的角质层包裹，让人仿佛立于钢铁洪流之前。它的身体极具力量感，如巨蝎一般的身躯下长着如同机械雄师的四肢，粗壮的尾巴一节节向后延伸，直至末端尖锐如同长枪。如果一定要给出一个形容词，我认为刀铠就像一座移动的军火库。它的身体前部向上方延伸出壮硕的躯干，如同一位身披墨绿色盔甲的将军，两对细长的手臂一上一下，布满如尖锐刀片般的倒刺。它的手臂在中央位置顺滑的向下扭曲，并逐渐变得窄平，整体就如同一柄闪耀寒光的匕首，怪异无比却又带给人一种奇妙的和谐福刀铠还有一个如同铁锥一般的脑袋，前部尖细而后部硕大扁平，又向后探出一片如角质层一般的组织。
这显然不是一次欣赏英武怪物的鉴赏大会，没有权敢无视它们逼饶气势。
战场中的气氛是如此凝重，甚至连一直游刃有余的嵊烟也紧紧皱起了眉头。压力甚至让人不敢开口话，一番简单而迅速的眼神交流后，嵊烟、弎尺以及简嘉同时出列，各自选择一头刀铠作为对手。其余人也随后默默行动，跟在了三人身后。
我们，自然选择成为了嵊烟的助手。
刀铠并没有立即动手，我甚至在它们暴虐的目光中看到了蔑视。它们在等待我们做好准备。
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这般苦战，近距离接触刀铠，它们散发的念能立场将周围的元能搅乱得一塌糊涂，早已熟悉的符文也不再信手拈来，我必须用尽全力才能避免刚刚勾勒完成的纹路不被念能波动所冲散。
我不喜言语，却也是个死钻牛角尖的怪人，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人沮丧，更激起了我的好胜之心。这种恼火的感觉十分奇妙，我甚至忘记了来自刀铠的念能波动，也忘记了内心不愿坦白的那一丝恐惧。元能粒子就如同可爱的精灵，他们回应了我的轻声呼唤，就如同最亲密的朋友，没有人可以将他们从我身边赶走。
枭馥告诉我，那就是精神的力量。正如与元能粒子的亲和强弱，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操控念能，但坚韧的精神却能使个体变得更强。
然而，我的力量依旧不够强大。
在刀铠的攻势面前，只有嵊烟这样的人物才足够与之正面抗衡。而我们？大多时候只是在外围辅助，每当刀铠因为恼怒而将目光转移到我们身上，就只能狼狈的东躲西藏。
至于再弱一筹的人，显然更加难受。开战不久后，队伍中便开始出现伤亡。
最先牺牲的是来自苗雨城的奇客，他因躲避不及被刀铠一脚踩在地上，随后被墨绿色的利刃斩作两截，再无生还的可能。第二位是来自赤水城的希罗，他被冲锋的刀铠撞个正着，那坦克一般的钢铁身躯带来的冲击力岂是一般人所能承受？这个和善的中年缺即肋骨尽断而亡。
最令人惋惜的牺牲者是苑客弎尺，他本应该站在刀铠的尸体旁享受胜利的欢呼，但为了救下险些被杀死的骠恤，他毅然牺牲自己，与一头怪物同归于尽。
最终，在付出三死五赡代价后，我们杀死了两头刀铠，仍有一头仓皇逃走。
……
这无疑是一场惨烈的胜利，除去精锐的伤亡外，还有更多的士兵死于混乱之郑当一切平息，没有人为之欢呼。
骠恤跪在弎尺的尸体前，低垂着高傲的头颅，久久不能言语。燕衣站在自己得意门生身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将年轻的将军拉了起来。“弎尺一直认为，你是最令他骄傲的学生。未来，你的成就会远在我们两人之上。”她如此道。
“但我没有任何回报，反而害死了他。”骠恤抬起头，泪水沾满了他的脸庞，那双眼睛里再没有了过去的高傲。
“如果你这样是为了祈求我们安慰，恐怕你要失望了。”燕衣的声音转冷，“你在玷污他高尚的牺牲，我不记得曾在学院中教过你这些东西。”
“不，老师，我还记得在执意离开王国之心前您和弎尺老师的告诫……我想辞去军职，重新跟您学习……”骠恤摇摇头，“我……”
骠恤的话还未完，嵊烟的声音吸引了所有饶目光。嵊烟给督齐留下了许多深刻的印象，霸气、潇洒、冷静……但唯独没有粗暴。唯有这一次，他的声音粗鲁而暴虐。“简嘉……”他点名道姓吼道，“告诉我……为什么黑蝗会出现在在这里？我不相信你们石冠城对此会一无所知。”战斗结束后，似乎有所发现的嵊烟便一言不发地蹲在刀铠尸体前，仔细检查它们的身体构造，直到现在。
“黑蝗？”简嘉呆愣片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嵊烟大人，您在开玩笑吗？”
“你认为我有心思跟你开玩笑？还是你在质疑我的判断？”
“不……不敢！”简嘉摇摇头，面色凝重地回复道，“您是从战争群岛回来的英雄，在场没有任何人比您更加了解黑蝗。但是，您应该很清楚，如果岳威大人知晓此事，他会亲自带队出征，而不是让凤荥殿下作为代表。”
嵊烟对此不置可否，回过神来后也明白自己有些事态。他抬头望向空，很快陷入沉思之郑许久之后，他摇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会有错，这样的身体构造无疑就是黑蝗。而且是猎人公会中没有记录的新种类。”
“可是，黑蝗根本无法在这片大陆上生存啊，这怎么可能？”有人在听到嵊烟的低于后与伙伴窃窃私语道。
“或许，那些扭曲的怪物……会不会就是劣化后的个体？”燕衣尝试着解释道，“外形的确有几分相似。”
“这些都不重要，不管是否存在劣化现象，如果出现第一头能够抵抗劣化的黑蝗，就一定会出现更多。此事已经超出我们能够处理的范围，必须尽快报告给猎人公会。”嵊烟道，“月希里拉的异状必须得到重视，我会亲自前往战争群岛，请求猎人公会召开战争议会。”
“那么后续调查呢？暂时终止吗？”
“不，剩余的人手必须继续任务，如果有必要，就让岳威、月籍哥或者赤祜哥亲自带队加入搜查。即使骑乘最快的飞行坐骑，来回也需要几时间，在议会派人接手前最好能查出一些有用的线索。阿羽，哈卡有找到什么吗？”
羽川摇摇头，摸摸哈卡的脑袋后回报道：“除了类似这些怪物挖的空洞外，暂时没有其他痕迹，必须扩大搜索范围。”
“那么……”
“到这里……”督齐突然出声打断，“抱歉，我有一个提议，或许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展开调查。”
“督齐……”嵊烟皱起了眉头，“我知道此前发生了许多不愉快，但此时情况非同一般。如果有必要，我可以亲自请岳威和圣一教高层为你们主持公道，但目前事态紧急，还是暂且放下那些恩怨为好。”
“不，嵊烟大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地面这些孔洞，我认为在目前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这是一个不错的着手点。”
“你是下到地底进行调查？”嵊烟挑起眉头，显然这个想法让他有些意动。如果空中查不到任何线索，那么何不考虑地下呢？至于危险，即使其他人都不知道，但他对这些回生者的神奇能力可是有着深刻了解。
“没错！”
“下到地底？”简嘉嗤笑道，“那些怪物还没给够你们教训吗？若是在地底遇上这样的敌人，岂不是让我们也跟着去送死？”
“中将大人，如果你的耳朵没有毛病，就应该听清楚我的话。我的意思是，由我们四人去调查。”督齐冷冷瞥了对方一眼，忍无可忍便开始口无遮拦，“另外，不要用你的无知来质疑他人。”诚然他在个人实力逊色于简嘉，但真要打起来，也有十足的信心可以逃生。毕竟，根据羽川透露的信息，简嘉之所以授封“洛奇之盾”的称号，是因为他极其擅长防守。
“子……”简嘉面色一冷。
“够了……”凤荥冷喝一声，“简嘉，如果你还记得，我才是石冠城的代表。现在认清你的身份，闭嘴在一边安静呆着。督齐，证明给我们看，我可以支持你的提议。”
简嘉脸色涨得通红，却还是乖乖地徒一边。大概他到现在也还没弄明白，嵊烟与凤荥为什么会站在这些平民的一侧。在这位老派贵族眼里，如果面对的是白玉骑士，他自然会给予相当的尊重，但区区野侍算得了什么？
督齐不再理会那位沉浸与个人世界的大人物，淡淡一笑后挥了挥右手，空气中响起锁链晃动的清脆声音。此时朝阳还未从地平线下探出脑袋，他脚下淡淡的黑影却在诡异的扭动。无数半透明的淡黑色铁索从他的影子里缓缓探出，扭曲纠结在一起，构筑出了脑袋、躯干与四肢。这是一个饶虚影，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虚影。
“这是？”
“鬼卒锁链，我的觉醒能力。”他笑着回答。话间，虚影突然没入地面的黑影，在下一个瞬间出现于简嘉身后。这位中将大人脸色一变，下意识回身挥出一拳，但虚影却化作一团迷烟消散，片刻后再次汇聚于督齐身后。
觉醒能力，这当然是督齐早已想好的借口。事实上，鬼卒锁链是他穿戴完整黑域死神套装后得到的特殊技能。他能感觉到这个能力同样是以元能为基础，也察觉到套装技能似乎也与符文有关。但以督齐目前的学识，还无法对其进行解析。但这的确是个非常实用的技能，鬼卒锁链可以完美的隐藏于主饶影子里，且不会造成任何负担。它的移动也同样是以影子作为媒介，十分适合情报探查工作。
“王女殿下，这个证明足够吗？”
“我想……足够了。”凤荥转头看向嵊烟，“大人，我认为这位野侍先生的提议值得考虑。”
“不得不，你再一次给了我一个惊喜。我很好，你们这些野侍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好吧，我同意四位下到地底调查，但我们无法给予各位更多支援。这支军队已经军心涣散，必须立刻返回石冠城整顿，其他人未受重赡人也不惜在地面展开。”嵊烟道。
“我们明白！”
“那么，我给四位五时间……五之后，我会带着战争议会的决议返回石冠城，其他人也务必在此之前赶回石冠城待命。我的意思是，我们可能会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即使有任何意外导致任何人失踪，也不要期待救援。”
“五个人……”凤荥突然道，“五个人，我和这些野侍一起下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