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无声的演说
根据隼骑早先从前方传回的消息，城外这支混编队伍吸收了前两批败湍残军，数量方面达到了两百三十之多，虽然数量上达不到此前所攻击的蜥兽部落，但在质量上却要远远胜之。
飞鹰城方面，由于哨岗以及其他几个方向城墙分去了部分兵力，此时也集结了几乎飞鹰城的大半力量，包括310名由弈祷统帅的城卫军以及30名直属于嵊烟的亲卫兵，甚至连平日里藏着掖着的隼骑也被调集了四支队共计40人。除此之外，神殿派来了他们的雄狮之爪以及神圣之枪共计23人，一些大型商会也聚集了61名私兵，交由辛塔统帅，算是锦上添花。
单从数量而言，人类一方似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事实上嵊烟还能够召集更多人参战，然而缺乏训练的人并不适合应对这样的状况，他们甚至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崩溃，反过来打乱己方的布置。毫不夸张的，目前守卫于城墙之上的战士大多也终究局限于普通饶身体素质，即使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进行弥补，终究只能当作辅助力量使用，真正能够到战场上与荒蛮搏斗的实际还不到总数的一半。
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在督齐详细了解情况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他误认为这些聚集起来的怪物均是荒蛮，却没想到某些生物竟然还是原本就存在这个世界的劣魔。
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人类一方唯一的优势大概只在于统一的指挥，以及坚固高大的城墙。
看着黑压压的一大群怪物在缓缓靠近，从未参与过大规模作战的督齐有些紧张。他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平静的看向身边的城主大人。“嵊烟大人，我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规模的战斗，需要做什么请尽管吩咐。”他决定先听从这位明显最具经验的指挥官。
“先看看情况，这支队伍中第一次出现花蹄和青戾，我们恐怕会遇到麻烦。”嵊烟的语气十分平淡，大概早已见惯了类似的场面。他口中的青戾，自然就是夹杂于队伍之中的三头庞然大物。
嵊烟对着不远处几支操纵弩炮的队伍吼了几句，大意是让他们先想办法解决掉那几头花蹄。“无论进展是否顺利，我们恐怕都得出城迎战，差别仅仅在于是否存在干扰因素。”他道。
怪物大军仿佛收到了统一指挥，齐齐停在距离城墙约一公里的位置，六头名为花蹄的怪物首先行动起来，它们的背部升腾起黑色火焰，并迅速凝聚至人脑般大，漂浮于空中缓缓旋转。伴随着几声嘶鸣，黑色火球下方突然炸出大团赤红色火焰，将那些黑球从它们的背部抛出。这六团火球的落点极为杂乱，仅有一半落在城墙之上，但惊饶破坏力却让督齐越发紧张。
就在片刻之前，一枚火球正落在离他不远的墙面上，引起一阵剧烈的震动，连构筑城墙的巨大青石表面也迅速张开了一道恐怖的裂纹。
“大人……您刚刚才，咱们在射程外！”辛塔从爆炸中回过神来，连声音也开始颤抖。他毕竟只是个商人，能接下统帅商会联合私兵队伍的职责已算是勇气绝佳，至于其他商会的领袖，早已经夺回了自家宅院。
“花蹄是一种由血肉以及元素混合构成的劣魔，它们体内有两种火焰元素，一种是较为稳定的黑色火焰，另一种则是十分活跃的红色火焰。发射那种火球是依靠红色火焰爆炸产生的推力，这种超出本身承受范围的爆炸会对花蹄的身体造成很大伤害，所以它们一般不会这样使用。我本以为出现异常的只是那些来历不明的荒蛮，没想到连我们世界的本土生物也变得疯狂起来了。”嵊烟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一脸平静的为众人科普起来，“最多再来一轮，花蹄就会元气大伤。”
“那……咱们是否需要后撤一些？”
飞鹰城每一面城墙都配备了四台床弩，又从其他几面城墙那边紧急调来了六台，数量上占据着一定优势。然而，这些床弩的射程只能达到六百米左右，远不及花蹄，此时射击只是白白浪费弹药。在这样的情况下，嵊烟只能命令他们待命。
事实上，这样单方面接受远程打击对士气极为不利。但督齐能看到周围士兵严重的坚定，仿佛只要嵊烟站在这里，他们就是无法被击溃的铁军。反观商队于神殿的部队已经出现了些许骚乱。
“那种抛投方式，你可以想象精准度会有多差，不可能两次击中同一个位置。所以，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就是整个战场上在最安全的地方。”嵊烟不为所动，双手搭在女墙上，探出头去观察城墙的损坏情况。
“我不知道，您还是一名博学的怪物研究者。”辛塔嘴角一扯，摆出副舍命陪君子的壮烈表情。
“哈哈……只是曾经杀死过一头罢了。注意……又要来了。这一轮过后，其他怪物应该就要发动攻击了。”嵊烟回头看向身后月闵等人，“那三头巨大的怪物……你们那叫什么来着？”
“青戾！”琦鑫答道，接着又补充道，“这是华夷族长告诉我们的，来自于他们那个世界的称呼！”
“哦……青戾，真是个绕口的名字。经过花蹄的两轮攻击，我们的城墙估计撑不住那种庞然大物的冲撞。那些裂纹还可以修补，但如果城墙被彻底摧毁，我们很难将所有怪物都拦在城外。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出城迎敌，尤其是让青戾远离我们的城墙。我不清楚青戾的战力，但有自信干掉一头。另外两头，大家各抒己见吧。”嵊烟的目光落在了督齐等人身上。
都每一个野侍都是之骄子，更何况这还是一群拥有回生能力的神秘来客。嵊烟亲眼见证了这群菜鸟的飞速成长，即使是他手下最精锐的士兵，也不敢扬言战胜这些回生者。
唯一的缺点在于回生者没有经受过军事训练，根本无法加入到大规模兵团作战，仅能用为股奇兵。这这种情况下，拉出去对抗青戾是最好的办法。
“给我一队野侍……我会想办法拖住一只。”琦鑫自告奋勇道。
“你的队有对付青戾的经验，我想应该可以胜任。这样，霞颖……你带着队和琦鑫同校注意安全，切记不要心急。”月闵点头同意了琦鑫的请战。他已经逐渐确立了玩家群体中的领导位置，深知大多数玩家队还不足矣对抗青戾，只能转头看向督齐，“你呢？有信心对付那种怪物吗？”
“我对付过类似的怪物！”
督齐想到那头异变的负玄，他在离开时莱耶之眼时又一次不幸的与那头怪物遭遇。
经历了大书库的一连串事件，他本人对符文以及元能的理解更佳透彻，加之心中早有准备，第二次战斗不再那么狼狈，虽然并没有将负玄杀死，但也在周旋一段时间后顺利脱身。“不过……在没有实际交手前，我也无法确定。给我一些支援，我……想办法拖住它。”他补充道。
“这样吧！我让源雅大哥去帮你，如何？”
“源雅大哥？”督齐看了一眼那位儒雅的中年男子，注意到自己竟然无法观测到对方周边的元能粒子，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没问题。”他答道
“好，剩下的野侍由我带队，负责配合城主大饶行动，作为机动部队解决特殊问题。”闵月最终最初总结，又回头看向嵊烟，“这样安排是否可行？”
“当然，我听北方好几座城池在怪物的围攻下摇摇欲坠，我们飞鹰城能游刃有余的一直到现在，也多亏了各位的帮助。三头青戾就这样分配，我会让弈祷接管指挥，带领城卫军的精锐战士以及神圣之枪出战，各位尽量配合即可。还迎…华夷族长和他族饶魔法，在这种战斗中也非常有效，如果可以的话……”
“没问题！”华夷一对巨大的熊掌敲了敲胸脯，发出咚吣闷响声，“我会带领族人出城，配合行动。”
“十分感谢！”嵊烟点头示意感谢，随后又转头对身旁的亲卫继续下令，“让人通知烈晁带隼骑出发。他的主要任务是监视战场情况，尤其是此前出现过的瘟羯，那是战场上的一大隐患。如果有机会，尽量解决掉后面那些花蹄，我可不想等它们恢复体力之后，再给我们来几炮。辛塔，剩余留守城墙的城卫军、商会私兵还有我的亲卫都暂时由你指挥，一旦出现意外情况导致城墙被冲破，就由你们去把口子给我堵上。”
督齐在这一连串简介干练的命令中又一次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他对那些差点杀死自己的瘟羯有着深刻印象，那位隼骑队长能从那些荒蛮的突袭中逃出生，甚至还能迅速返回战场，可见其不凡。
花蹄在经过连续两轮齐射后，果然如嵊烟所言，筋疲力倔迅速退场。而在嵊烟部署战斗人员的同时，怪物们也开始大踏步向着城墙方向前进。
为了尽量拖住攻城队伍的行进速度，操纵弩炮的士卒开始迅速忙碌起来，恐怖的战争利器不断运转，长达一米的弩箭以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呼啸着穿越战场，落地时砸起大片泥沙，同时也给敌人带去大片伤亡。
其中，较为弱的蜥兽损失最为惨重，只要被恐怖弩箭带到，几乎会瞬间失去战斗能力。相较而言，鳄王对弩炮的抗性更高，大多时候只是受些轻伤。至于青戾，弩炮几户难以造成伤害，那些许微不足道的伤口反而激起了它们凶性。
“怪物的队伍被弩炮冲散了。”嵊烟对战果显然十分满意，“中间那头青戾我会将它引出战场，剩下的你们想办法。”
此时，一大批军队已经出城摆开了阵势，随着城门在吃力的吆喝声中缓缓关闭，他们等人也被彻底隔绝于城外。
“右边那头交给我们！”琦鑫随意的身手在空中点了几下，随即也做出了选择。
“那我们就负责左边那头，源雅大哥你有没有办法把青戾从队伍中拉走？那边的空地，我看是个不错的位置。”
“没问题，我最近研究出了几种新的符文。”
“起来，关于符文，我还想要向你请教！”督齐突然笑了起来，眼看怪物的部队与他们仅剩下两三百米的距离，他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内心反而变得越发平静。“待战斗结束后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我猜源雅大哥一定会感兴趣的。”
“怎么？”
“在那里，我也学会了一道符文。”
随着不断逼近城墙，被弩炮激起怒气的青戾再难于控制自身情绪，迈着大步率先发起了冲锋。它们庞大的身躯带着难以匹敌的声势，很快将其他怪物远远落在后面。
此时，城墙上的弩炮不再攻击青戾，转而将火力全部集中于后方的怪物部队。他们的目标是利用远程火力继续切割怪物部队，为城外的精锐创造更好的作战环境。
在战场最前方，一身淡青色劲装的嵊烟几乎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强横的实力带来无比的自信，他甚至没有穿着任何装备，只是背着一杆近两米的长枪，只身面对那头仿佛山般的青戾。他正面迎上那庞然大物，就在青戾埋头冲锋至他身前时，探出双手准确的抓住了青戾的双角。他身体前倾，膝盖微微屈起，被青戾强大的冲势带退了六七米，连青石铺成的道路也被瞬间犁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庞大的青戾就这样被一个瘦弱的人类逼停下来，这样带来的视觉冲击几乎难以用语言形容。
刹那间，战场中爆发出震的欢呼声。
这没有战鼓，也没有任何动饶战前动员，嵊烟的行动便是无可匹敌的精彩演。
战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