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年（2）
姥姥忽然冲屋内喊了一声，“大河，你出来一下。”
任侬吓了一跳，她这次是偷偷摸摸向姥姥打听姨姥姥远嫁的事情。姥姥不知道她做贼心虚，把她爸爸任大河喊来了。
“大河，你那年带你姑婆去厦门，可是1979年？”姥姥问他。
任大河是任侬太姥姥在河边捡来的，从就喊她老人家姑婆。他虽然不是太姥姥亲生的孙子，但随任侬太姥爷的姓。太姥姥对他很是疼爱，后来还拿主意把任侬妈妈任玉惠嫁给了他。
任侬从懂事开始就知道她爸爸对太姥姥非常孝顺，等太姥姥过世之后，她爸爸又十分照顾姥姥。
“妈，侬又在缠着你讲老故事啦？”任大河严肃地瞪了一眼任侬，“姥姥年纪大了，别让她受累。”
任侬害怕她爸爸又要一本正经命令她不能远嫁，她赶紧自觉地:“收到。”
姥姥慈祥地笑了，她把任侬拉回自己身边坐下，“别听你爸爸胡话，姥姥最喜欢你听我讲故事。”她还是问了一遍任大河，“你到底是哪一年去的厦门？是79年还是89年？”
任大河憨笑，“妈，哪是89年，那会儿我正忙着结婚呐。是79年，那一年我10岁。”
任大河不仅晚婚，而且还晚育。结婚将近十年了，才生了任侬这么一个女儿，对她很是宝贝。
姥姥笑着对任侬:“你看你爸爸多有本事，才10岁就敢带着你太姥姥去那么远的地方。”她看着任大河，自豪地:“别人都我们大河啊，是个很聪明的人。大河要是生在这个好时代，那肯定特别有本事。”她竖起了大拇指。
太姥姥还在世的时候，这个事情任侬也隐约听过。
任大河:“妈，你这么一，我想起姑婆了。”他略伤感，“当年姑婆拼了命就是要去厦门看姑姑，谁劝都不听。她对我，家里就我一个书读得最多，她相信我能把她带到厦门的。那年是1979年，现在是2019年......”他算了算，“40年前，对，40年了。也算是运气好，那时候虽然刚刚改革开放，可正因为遇到这个好时机，去厦门的路没那么难走了。”
任侬听得认真，完全沉浸其中，看她爸爸停住没继续讲，她心急地问:“爸，你跟太姥姥到了厦门是怎么找到姨姥姥的？”
任大河:“你姨姥姥出嫁前，你太姥姥让你姨姥爷必须把他厦门的地址写下来，好让她将来找得到女儿。其实在那样的年代，很多人都认为女儿嫁那么远就相当于没了。可是你太姥姥是个特别疼爱子女的人，她也足够有耐心和勇气。”
任侬越听越感动。
“我们照着地址在厦门找你姨姥姥，走了很多路，问了很多人。‘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们见到了你姨姥姥。我还记得见到你姨姥姥的时候，她刚生下你姨陶子鹭。她手里抱着子鹭，跟你太姥姥两个人相拥而泣。”任大河讲着讲着眼眶湿润。
姥姥早已老泪纵横。
任侬轻轻地为姥姥擦了擦眼泪。
任大河继续回忆着，“你姨姥姥一直劝我留在厦门，我在那里肯定有大作为，不过我没有听她的。”
任侬趁机:“爸，你当年真该听姨姥姥的，现在厦门发展得特别好。”
没想到任大河严肃地反驳一句，“现在全国哪个地方不好？你看电视新闻里的，到处都有了翻覆地的变化。就拿我们这个地方来吧，动车站建了，长河大桥通了，连乡间路也都安了路灯。”
姥姥直点头，“感谢祖国，感谢这个好时代啊。”
任侬忍不住想笑，姨姥姥和姥姥不仅了同样的话，连语气也特别像。
他们三辈人正聊得投入，任侬的手机响了，是0592的固定电话打来的。
看到是陌生的号码，任侬迟疑了。
“怎么了？谁打的？”任大河一边问，一边看了看她的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他也多了些警惕，“会不会是诈骗电话？0592？哪里的区号？感觉很熟悉。”
姥姥一听，立马：“厦门的。”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可能是你姨姥姥打来的。”姥姥大胆猜测。
任大河觉得不可能，“我上回还听子鹭现在家里没用固定电话了。”
“对啊，姨姥姥现在也都用手机打过来了。”任侬也觉得不可能。
他们正猜测得火热，电话又打来了，显示的还是刚才的那个号码。
这回任侬接得很快。
“你好，请问是任侬姐吗？”一个蛮甜美的声音礼貌地问道。
任大河竖着耳朵偷听得费劲，打了打手势示意任侬按免提。
任侬按了免提键，回答：“对，我是。”
“您好，这里是厦门蓝鲸鱼动漫，之前您在校招见面会上向我们投递了简历。我们领导看过了您的简历，觉得挺满意。请问您这边现在还在找工作吗？”对方问。
任侬不假思索地回答，“还在找工作。”
“那想通知您5月6日带上作品过来厦门参加复试，请问您这边方便吗？”虽然看不见对方，但听她话语气很是亲牵
这下子任侬不敢直接回答了，她抬眸看了看他爸爸，果然他的脸已经黑了一大半。
对方没听到她的回答，又问道：“任姐，您是否方便来厦门参加复试？”
“对不起，我考虑一下可以吗？”任侬战战兢兢地。
任大河气呼呼地踱着步，样子看着怪吓人。任侬心里直打鼓，哆嗦。
对方还是一如既往地客气，“没问题，那请您今之内回复到我。待会儿我会给您的邮箱发一份面试通知，等您做完决定，请回复邮件告知是否前来复试。”
她讲的这一大段话听起来还挺专业的，任侬自己没有接过面试通知电话，但是之前听过其他同学接过。专业态度方面，几乎如出一辙。